说真话，方才他与江判可什麽坏事都没做，前言後语，转来说去也只不过都是在讲那姓莫的姑娘与绯红衣的事情而已。

    然而便是因此，绯红衣突然地出现才会吓着这两个专心致志的大男人。

    「那个……」不知道绯红衣究竟是几时开始出现在门边的，若他没有开口相询，照她的脾x，那是不会主动开口提起的。

    「什麽？」

    将单啻自江判的小院里唤出後，绯红衣便一直走在单啻身前约莫一尺之距，不快也不慢地领着他往阎王殿前去。

    略略侧眼，绯红衣转眼看向没察觉到自己已然不自觉顿下脚步的单啻。

    「不……没什麽……」

    回应着她淡漠凝视着自己的目光，单啻就是没法儿开口向她探问。

    可他真想张嘴问问她：

    你是从哪时後站在江判的小院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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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没原由，对上绯红衣，单啻从来就是难以将话说得明白；特别是发自内心情感的心里话。

    一直以来，他对她示ai的方式，就是缠着她，不断地缠着她，向她不断地展现自己的优点、好处，以及能为她所做尽的一切。偶而几句绵软的情话，也是不那种沁糖酿蜜的语言。而面对上绯红衣一切视之淡然，甚至彷若无感的眼se，他有再多甜言蜜语，就算是到了嘴边，也只能y生生往喉头咽下，半字不敢出口。

    细想，或许就是因为绯红衣容颜的冷漠，这才令他难吐真言吧！

    淡看他的回应，绯红衣本想当作无事。但略作沉y，还是开了口问道：

    「有事你就说吧。」

    仅管她一反常态主动探问他的迟疑，但面上的漠然却仍是万年不变。

    单啻见状，也是微微傻了傻。心中正想着他的红衣或许有那麽些人情事故的开了窍，还未及开口，却又听闻她续道：

    「快点说，说完还要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哎，原来……原来是怕自己磨蹭，拖损了她向阎王爷覆命的时间啊……唉！

    单啻忍不住心中暗自叹了声息。但，不错啦，他的红衣还有心问这种事，若是从前，她肯定是漠不关……不，不是漠不关心，而是根本没意会到旁人的感觉与反应，现在能有这样的进步，难能可贵啦！若不珍惜这份难能可贵，那岂不是太辜负她的进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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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单啻念头倏忽一转，忍不起思索起绯红衣的改变似乎是自前些时候，完结刘珍娘一事时为始。或许，真是因那刘珍娘太过浓烈的情感影响了她本无波澜的心绪。其後，在她疗毕刘珍娘带给她的严重创伤後，在各处待人处事上，自然而然，也就有了些微妙的不同；当然这份不同真的太过微妙，以至於不是谁都看得出来，也不是随时都看得出来。

    「真没什麽？」绯红衣淡问。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还是你不想说？」绯红衣再次淡淡问道。

    重要的是……只要这份微妙的改变不是因为那个名叫昙华的妖带给她的影响，也不会因为这份改变而让那个叫昙华的妖在她心中份量变重就好……

    「……不说吗？」绯红衣微微偏垂脸蛋看凝睇向他，但单啻却没开口反应，仍自心有思量。

    「那就算了。」

    绯红衣全无遗憾地转头就走，压根不再理会兀自孤身站立原地不动的单啻。

    而单啻想思索着该如何让她细微转变可以将专注重心挪移往自己身上，而更加不能错放此时与她贴心说话的机会，正醒过神想要回应她时，面前尺远处，却已然不见伊人芳踪。

    「红、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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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慌忙间举目左右张望，几回轮转，才总算在十尺之距发现她的踪影。

    「红衣，你等等我啊！」他拔足向前奔去。

    这回，他可贴身跟紧了。

    只是前机已失，身边佳人静默，他又不知自己该不该开口了。

    两人就这麽谁也不说话的往阎王殿的方向走了一阵。夹道花影纷纷，徐风飘然，好不容易挨到阎王殿大门之前，临进之际，绯红衣突然停下脚步，迳自开口说了句吓了单啻好大一跳的话。

    「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单啻僵直了身子，肺腑倒x1一气。

    你听到了！你都听到了！你究竟听到多少？你听到我喜欢你喜欢到连你的前尘那些细琐的往事都想知道，而且喜欢了你几百年却还追不到你，无法令你动心，有失男子汉颜面之事！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那姑娘的名讳，我与她的缘份，也就只有我停留在那朵小白花上短短的数日光y……」

    唔，提这个？其他呢？单啻收敛些受到惊吓後的心神望向身边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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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不是人。」

    没关系，这一点也不重要。单啻真心的以为。

    「并且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没关系，这也一点都不重要。单啻认真的、小幅度的点着头。

    「或许我是妖。」

    也行，都好，这真的一点都不重要──妖……只要别跟那个昙华再有牵扯就可以了。单啻用力的抿抿嘴。

    「走吧。」

    绯红衣重新拔足前行，单啻用力地瞠了瞠目。

    没……没了？紧瞅着绯红衣与自己越距越远，单啻难以从她突兀开始、又擅自结束的话语中完全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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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呢？其他呢？

    「绯敛师您来了。」

    阎王殿大门蓦地缓缓自内向外推开，一名衣装朴拙的阎王贴身小厮正恭敬地站在殿门前迎接绯红衣的到来。

    「我好似来的慢了些。」

    那小厮微微笑道：

    「无妨，阎王爷说他此刻没特别的事忙，等等您算不得什麽，慢慢来也就是了。」言语之间那小厮往已敞开的门边弯身一站，右臂微抬，凝掌朝殿内一摆，道：「敛师内请。」

    绯红衣颔首回礼，旋即举步入内，转眼隐没了身影。

    「……单敛师不一同进去吗？」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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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衣小厮出殿来到几近石化的单啻面前，眼望他大失常态的表现，却仍镇定的一如平常，只管着尽职值行自己的责份。

    「绯敛师已入殿中。」他提醒着。

    「知……知道了……我也……进去、进去……」

    话方落，声未毕，单啻已然大步举足，朝阎王殿中旋风般卷去。

    我的老天啊，我的红衣啊，其他呢，其他的话你究竟听到了多少啊？其他呢！

    单啻内心虽哀哀嘶鸣，可想来这些话他是再不敢开口向绯红衣问个明白了。

    毕竟，他根底也是个好面子的男人啊！

    啊，对了，除了她真实身份这件事情外，她的名字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