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吓得刚想尖叫,就被清风一掌劈晕,而后熟练地扛到肩头,一个纵身,便消失在了视野内。
安芷若见灵儿被带走,并没有出手阻拦,因为她知道阻拦不过是徒劳。她转头看向司徒晨,神色戒备地问道:
“世子这是何意?”
司徒晨似乎很不满她如此警惕自己,神色冰冷的说道:“这一趟安城之行,本世子陪你去。”
安芷若立刻紧张地问道:“那宋公子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司徒晨冷哼一声,语气很不痛快地说道:“送他回去睡觉了。”
安芷若闻言,也放下心来,但一想到刚才他说的要陪自己去安城,又突然不信他会这么好心,再次戒备地问道:
“世子屈尊降贵地陪我走这一趟,不会是突然想积累功德,准备日行一善吧?”
司徒晨想了一会说道:“当然是有条件的,你必须答应本世子,你的射艺今后只能由我来教。”
话毕,又连忙补充道:“本世子好歹也算你的启蒙老师,是怕你跟某些射艺不精的人学走了样,辱没了本世子的名声。”
安芷若听了他的交易条件,心里的白眼儿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不过她嘴上却不情不愿地答应下来。
将来若她能嫁给宋明钰,两人还不是关起门来,想怎么练就怎么练,别人想管也管不着。
但安芷若看着极度反常的司徒晨,为了防止他出尔反尔,还是强调了一遍道:“你我的约定可是各自嫁娶,互不相干,那天的交易,世子没忘吧?”
司徒晨冷飕飕地扫了她一眼,说道:“安四姑娘大可放心,在下已有未婚妻,另外,本世子对你可没有半分兴趣。”
安芷若闻言,露出个大松一口气的神情,司徒晨见此,却突然觉得胸口堵得很。
司徒晨掀开马车帘子,坐到外面的车辕上。驾着镇国公府的马车,驶出城门。随后在城外的树林里,带着安芷若换了一辆黑色马车。
车夫由司徒晨的暗卫代劳,他也同安芷若一起,坐进了马车内。
马车的外形看起来很低调,但里面却十分宽敞,所备的物品非常齐全,堪称移动的房子。
安芷若以前是听说过这种马车的,只是她从未见过,更没坐过。原来司徒晨远行时,坐的都是这样的马车,看来这家伙还挺会享受的。
司徒晨仿佛读懂了她眼中的意思,无奈地解释道:
“这马车最主要的功能是防羽箭,车壁是玄铁打造,就是刀剑加身,也不能轻易刺穿它。”
安芷若这才观察了一下,发现马车内不仅车壁是玄铁,就连门和窗的里面,也同样设有玄铁打造的挡板,只是此刻都被掀起来固定在车壁上,以便于车内通风。
如果遇到危险,将这三处放下来,马车里的人,确实会十分安全。
安芷若见司徒晨能提供这样的马车,对他强行要陪自己去安城的事,才释然几分。
但她也仅仅轻松了片刻,马车便颠簸起来,安芷若某些不好的记忆,瞬间被唤醒,脸色也陡然惨白下来。
司徒晨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她,自然看见了她脸上的表情,马上轻敲车壁,对外面吩咐道:“把速度降下来。”
马车速度很快降了下来,车内也不再那么颠簸了,但安芷若的脸色,却仍然没有好转。
司徒晨皱眉问道:“是不是马车赶得还是有些快?”
他见安芷若并未说话,只神情愤恨地盯着他,司徒晨随即想起了那日绑人的事,神色中闪过一丝懊恼。
半晌,他才语气不自然地解释道:“那天的事只是个误会,本世子……以后不会再做伤害你的事了。”
安芷若刚才见到这个马车的好心情,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她干脆把眼睛一闭,一副不想与他说话,也不想听他说话的样子。
司徒晨见此,果然识趣的没有再发出声音,马车内静谧得有些压抑。
谁知安芷若是个不争气的,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在马车晃晃悠悠的催眠下,竟然开始打起瞌睡来。
她的头随着马车摆动,一晃一晃的。后来应该是睡熟了,就这样头一歪,身子向一旁倒去。
就在她倒下去的一瞬间,一只大手快速地拖住了她的小脸。
司徒晨轻手轻脚地坐到她那一侧去。微微侧过身子,拦住安芷若的腰,放低了肩膀上,让她枕着睡。
安芷若无意识地在司徒晨的颈窝处,拱动了一番,最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得更熟了。
司徒晨看着小丫头乖顺地靠在自己肩膀上,这一幕,让他一贯冷硬的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回想她醒着的时候,总是对自己张牙舞爪,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突然觉得现在的她,才更像梦里的妻子。
想到妻子,司徒晨自然也想到她死在怀里的情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喃喃自语道:
“这一世,你没有嫁我,应该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吧?”
这个问题,自然是没人回答他。半晌,司徒晨收回手,与安芷若一同靠在车壁上,假寐起来。
行至一间客栈前,马车被勒停,安芷若也在摇晃下,醒了过来。
但她睁眼时,却惊恐地发现,自己靠在司徒晨怀里睡着了!
刚想问司徒晨好端端的,为什么跑到她这边坐着。司徒成就用眼神,示意她看看肩膀处那滩水渍。
安芷若向司徒晨的肩膀处看去,只见那里有湿乎乎、皱巴巴的一片污渍。立刻十分理亏地抹了一把嘴角,而后逃也似的先行下了马车。
赶马的人,不知何时早已换成了清风,此刻正在弯腰为她递马凳。
安芷若很想问一下,灵儿被他带去哪儿了?但又觉得问了也是白问,相信等她回去后,灵儿自然就会被放回来。
司徒晨先在马车中,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然后才进入的客栈。
为了不引人耳目,他们定了一间上房,清风将饭菜端到房间内,供二位主子用餐。
偏远地方的小店,饭菜自然比不得侯府的精致。司徒晨常年行军打仗,对于再粗淡的饭食,他也能够入口。
可没想到安芷若也毫不嫌弃地拿起碗筷,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司徒晨观察了一下她吃过的菜,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似乎很不挑食?”
安芷若很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以前挑,后来不挑了。”
司徒晨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但他还是忍不住追问道:“为何?”
安芷若无所谓地道:“因为前世被你软禁的时候,就是馊了的稀饭,也是不管饱的。”
司徒晨闻言,眉头紧紧皱起,他觉得自己前世就是再恶劣,也不会如此苛待自己的发妻。但看安芷若的神情,可以肯定,她说的话绝对是真的。
难怪这一世,安芷若避他如蛇蝎,没想到前世的自己,竟然这么差劲儿。
司徒晨失去了胃口,便帮将筷子放在了桌上,只看着安芷若用餐。
安芷若知道他这是被自己说的事,影响了胃口,于是便不走心地劝道:“哎,你不问我都不想说的。
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反正这辈子只要不嫁你,想必也没什么机会,再吃馊饭了。
很好,安芷若说完这句话,司徒晨连最后一丝胃口也没了。他起身坐到窗边,眺望的远处的树林,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芷若对于他的想法,丝毫不感兴趣。用完了餐后,又拜托清风去店里买了几样糕点,而后,先一步去了马车里等着。
司徒晨听见安芷若下楼的声音,才缓缓转过身来,他走到桌子旁,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没有说话。
清风以为主子现在想用餐了,便问道:“世子,需不需要再传一桌酒菜上来?”
司徒晨却摇摇头,声音低沉地问道:“清风,你吃过馊饭吗?”
清风点头,回道:“回世子,小的在跟着您之前,是乞丐窝里的小乞丐,所以常常会吃到馊了的饭菜。”
司徒晨抬眼望向清风,半晌才又问了一句:“吃馊饭,是一种什么感觉?”
清风想也不想地回道:“刚吃的时候就想吐,吃完了之后也想吐,但舍不得。
如果没吐的话,很快就会肚子疼、恶心、头晕,有时候还会全身麻木,总之非常不好受。”
司徒晨闻言,久久不语,最后竟在清风惊讶的注视下,坐到桌边,拿起安芷若剩下的半碗饭,将桌上的残羹冷炙,全部都吃光了。
清风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他竟看见主子的眼角,似乎泛着一抹潮红。但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