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洲手上飞快打字:「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
经纪人给他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包,说:「谢少不让我透露太多,反正这阵儿你好生养伤,娱乐圈的事我帮你处理」
叶洲一口气差点提没上来:「你已经透露得过多了好吧!」
「我就是想说,你本来就不爱谢渊亭,何苦揪着他不放,正好你失忆了,两个人分开重新生活不好吗?你退一步他退一步」
叶洲盯着那行字发呆,心里有些不舒服,上楼时踏空一节楼梯,身旁谢渊亭及时扶住他的手臂,两个人挨得极近,近到连谢渊亭大衣上的男士香水味都能闻到。
叶洲心跳倏然加快,脸上浮起一层热气,浑身僵硬得连走路都不会了。谢渊亭松开他的手,教训道:“看路。”
“谢谢。”叶洲摸了摸鼻子,将手机乖乖收进口袋。
谢宅是谢渊亭和叶洲的家,屋子里到处是两人生活过的痕迹。
叶洲驻足凝望墙壁上的合照,是谢渊亭和一个陌生男人甜蜜相拥的镜头,那人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是车祸之前的叶洲。照片中谢渊亭嘴角微勾,眼底露着难得一见的柔软,叶洲不自觉被他吸引着,这才真切感受到自己居然真的结婚了。
而且是和谢渊亭这样的男人。
天呐。
叶洲暗中掐了一下自己手背,想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但一想到谢渊亭刚才要跟自己离婚,叶洲又有点舍不得惊醒这个梦了。
从谢渊亭的言谈举止来看,叶洲感觉不到他爱自己的证据,但是从经纪人聊天记录来看,好像是自己始乱终弃伤透了谢渊亭的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洲不明白。
“这么晚,是谢少回来了?”
谢宅管事的佣人许妈笑呵呵打了声招呼,看见谢渊亭身后的叶洲,微微一滞,说:“小叶也回来了?额头怎么了,看这伤的。”
叶洲还在看照片,没留意客厅多出来的人。虽然失去记忆,叶洲还是非常有礼貌地向许妈问好,谢渊亭替他回答:“路上被车追尾,额头被撞了一下,现在暂时记不清楚事情。”
“啊,那多久能好啊?严不严重?”
“过几周就能恢复。”
“瞧这可怜见的。饿不饿?阿姨去给你热点吃的。”
许妈怜爱地摸了摸叶洲的头。叶洲刚想说用不着这么麻烦,谢渊亭问:“有排骨汤吗?”
“有,”许妈笑着说:“小叶最喜欢喝玉米排骨汤,看,谢少爷都记得呢!”
叶洲眨眨眼,脸上绯红,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她这句话。
谢渊亭转过身,淡声道:“等会儿喝了汤,早点休息,身体有任何异样随时打电话给我。”
“什么意思,你今晚不住在这儿?”
叶洲愣了一下,咂摸出不对劲了。谢渊亭神色平静:“叶洲,我们现在在协议离婚,当然不可能住在一起。”
“可……”叶洲皱着眉,不知道如何反驳:“这里是你的家啊?你不住这儿还能去哪里?”
谢渊亭财大气粗,肯定不止谢宅一个院子,再说了,没有房子还可以住酒店啊!叶洲刚出口就被自己蠢到了。谢渊亭诧异地望了望他,似乎要说什么,叶洲耐心等待着,结果一通电话突然打来,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谢渊亭跟许妈交代过叶洲的情况,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开上车就驶入了夜色。
好样的。
该不会是在外面养什么小情人儿了吧?!
叶洲拿勺子搅着玉米排骨汤,许妈做得确实美味,但叶洲实在没精神,味同嚼蜡般咂咂嘴。谢宅很大很豪华,但太空旷了,夜深人静,叶洲害怕孤独。
叶洲和谢渊亭的个人房间是分开的,很有离异夫妻分居的感觉。叶洲躺在大床上,辗转反侧,想起谢渊亭拿手机时的左手,骨节分明,无名指是戴着婚戒的,但叶洲反而没有戴。
坐起来,巡视房间里的一切,他没有住在这里的记忆,连他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叶洲房间里有很多毛绒玩具,家具陈设给人一种童心未泯的亲切感,书桌的抽屉被锁住了,密码锁,叶洲试了几个数字,打不开,只能作罢。
叶洲迷迷糊糊睡下了。
连着好几天,谢渊亭都没有回家。
叶洲手欠地摸着手机,想给谢渊亭发条短信,但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谢渊亭让他身体不舒服随时联系他,但侧面不正暗示了,要是没有身体问题让叶洲别来烦他的意思吗?
渣男!
这种人怎么会有人愿意跟他结婚啊?眼瞎了吗?
泄愤似地,叶洲拎着水壶往一株植物上浇,许妈见状赶紧制止他。谢宅的别墅外是一大片花田,种的是郁金香,但还没到开花季节,到处是一汪绿油油的景象。
许妈说这些是谢渊亭的心血,他多年前亲手种下的,要是养坏了谢渊亭不知道会心疼到哪里去。
郁金香。叶洲蓦然想起,自己的信息素是郁金香味。
许妈是beta,或许闻不到,但叶洲怎么会不知道呢?
像是借机撕开一道口子,叶洲状似无意道:“许阿姨,我为什么会和谢渊亭闹离婚啊?因为性格不合吗?”
许妈想了想,回答说:“我也搞不懂谢少和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可能是你们ao之间的信息素匹配度太低吧。”
“啊?”叶洲微怔,他第一次听说有这种说法。
许妈说:“我不了解这些。谢少爷其实是非常出色的优质alpha,爱慕他的人有很多,小叶你……跟他的匹配度并不太高,你不要难过。失忆之前你一直非常在乎这个,好几次和谢少起争执,大多都是因为匹配度的问题。”
“我……”叶洲有些茫然:“就因为匹配度太低,他就要和我离婚吗?”
“是你不喜欢他。”许妈吸了口气,“我能感觉到谢少非常喜欢你,但你好像总是不开心。可能离婚也是谢少希望你能得到解脱的一种方式,对彼此都好。”
叶洲无措摸了摸后颈的腺体。
到了第四天,谢渊亭回家了。
许妈接过谢渊亭脱下的黑色风衣,外头飘着大雪,叶洲闻到了谢渊亭身上寒冷的雪松味,他嗅觉一向灵敏,好在谢渊亭洁身自好,没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oga信息素。
“吃过晚饭了吗?”许妈问他。
“吃了,过一会儿我就走。”
“这么赶吗?要不明天……”
叶洲缩在二楼楼梯口紧张偷听着许妈和谢渊亭的谈话,谢渊亭抬脚往楼上走,叶洲一溜烟跑回了卧室。
谢渊亭在外头敲门,叶洲装出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若无其事拉开门。孤a寡o,万一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来……叶洲心脏跳动得超快,但他更担心的,是谢渊亭今晚会不会离开。
“晚上好,我要睡了。”叶洲镇定地说。
谢渊亭垂眸看了一眼叶洲的光脚丫子:“地上冷,穿拖鞋。”
叶洲“哦”了一声,转头回去找拖鞋,谢渊亭跟在他身后带上了门,叶洲立马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的事都干过了,包括你。”
谢渊亭面无表情开了句黄腔,叶洲反应了好几秒,脸彻底红到脖子根,叶洲属实没想到他能这么厚颜无耻:“流氓,我现在在失忆!”
“到床上坐着,”谢渊亭说:“我给你额头上的伤口换药。”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伤口沾水没有?”
“我刚才洗了个澡,啊,可能沾上了。”
谢渊亭摸了摸他的头发:“有水气。”
可能对于谢渊亭来说,这只是平常生活的其中一天,没有任何意义,但对于失忆后的叶洲,每一天每一个人每一次举动,都是焕然一新的,都能在他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掀起轩然大波。这是谢渊亭第一次如此亲密地触碰他,叶洲羞涩地仰着头,一直到谢渊亭动手换完药,谢渊亭问他:“疼吗?”
“不。”叶洲抓紧了裤脚,“你可以对我放肆一点。”
“失个忆连性格都改变了?”谢渊亭笑笑:“这可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
叶洲瞬间来了兴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谢渊亭想了想:“内敛、自强、高傲,在我看来只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你哪里都好,就是不爱我。”
“我怎么可能不爱你?”
叶洲想不通,即使失忆,他在看见谢渊亭的第一眼瞬间坠入爱河,这足以能说明之前的叶洲对谢渊亭的爱意之深。可不管是经纪人、许妈、还是谢渊亭自己,都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叶洲不爱谢渊亭。
“明明是你不爱我的,”叶洲咬牙切齿:“把我从医院接回来就不管不顾,丢在家里好几天,等换药了才知道家里还有个人。哈!你就是在外头找到哪只狐狸精风流快活迫不及待要跟我离婚了是吧?!”
叶洲从床上弹起来假意去揍谢渊亭,实际上打到谢渊亭肩上的拳头都是提前收了力,跟打情骂俏没什么区别。
谢渊亭无奈看他一眼,握住叶洲细嫩的手腕,之间是有体型差的,叶洲挣扎半天,不服输道:“我们的匹配度真的很低吗?”
“你听谁说的?”谢渊亭变了脸色。
叶洲从腺体处释放信息素,甜腻的幽香味萦绕住谢渊亭。叶洲在求爱,他勾住谢渊亭手指,认认真真说:“我不在乎匹配度多少,我只在乎你。”
谢渊亭遮住叶洲亮晶晶的眼眸,无意间叹了口气:“你失忆了。”
话外音是,你会后悔的。
“就算失忆了又如何,我还是我啊。”叶洲坦率道:“跟我结婚过日子的是你谢渊亭,又不是alpha信息素,我在意这东西干嘛?”
“对啊,”谢渊亭问他:“你为什么在意它。”
“渊亭……”
叶洲抓住谢渊亭胸前的领带,呼吸乱了个彻底,谢渊亭刚从公司回来,沉稳禁欲的模样搔得叶洲心底发痒。谢渊亭无动于衷,任由叶洲情难自抑地跨坐在他腿上,叶洲脸红耳朵红,窘迫地盯着他:“我们结婚了,是吧?”
“夫妻义务?”
谢渊亭捧住他的后脑勺,手指插入略湿的发缝当中,激得叶洲浑身一颤。叶洲表现得无比纯情,像一只雏鸟,亲近谢渊亭对他来说是种陌生刺激且无法抗拒的体验,叶洲不喜欢“义务”这个词,趴在谢渊亭肩上,不满嘟囔:“谢渊亭,你的信息素呢?”
谢渊亭当然不会有求必应,他薄情地回绝了叶洲所有请求,将他压在柔软的床铺里,郁金香味溢得更浓。谢渊亭的犬齿衔在后颈那一块软糯的肉上,叶洲不住吞咽,害怕,却又期待着谢渊亭对他的征伐。
但谢渊亭没有。
辛辣的龙舌兰味只停留一秒就离开了,叶洲听着房间门打开又关闭,心情有些悲凉。
凛冬之夜,豪华的跑车在高速路上全速狂飙,一路上是其他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随即抛在风后。谢渊亭疯狂了一阵,车停在路边,打火机的火光闪烁,浓郁的烟草掩盖了alpha特有的龙舌兰信息素。
他一闭眼,就是叶洲赤诚献给他的腺体,太干净了。
连他留给他的终身标记都洗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