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大的松树林将yan光切割成一道道金缎,铺展在直指天际的巨木之间,璀璨动人,松林遭群峦环抱,本该充满y郁暗雾,却意外呈现某种舒朗清净的景致,苍天碧蓝如洗。
「北海,我们终於来到这趟旅程的终点了。」蛱蝶与北海若进入松林时,蛱蝶说了这句话。
还记得那个赌吗?一群蠢妖jg突发奇想展开寻觅古神之旅,蛱蝶来到北海若身边,狼妖火足也找到了中央帝浑沌,这处松林位於南域深山中,正是当时妖怪夜宴聚会打赌之处。
蛱蝶带着高昂战意与满满的自信来终结这场赌约,想想,牠可是把北海的元神整尊都挟带出境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北海若很有耐x地伴随蛱蝶等待,蛱蝶从地面腐叶爬到多年前残留的树头,再从北海若的袖边徘徊飞到树梢上守候,愈发焦躁不安。
蛱蝶忽然惊觉一个重点。
「胡蝶,其实我想问……」海神应该早就发现了,但祂认为,强而有力,在liuhe之间来去无数的大风。
「胡蝶,回来。」
北海若看见遥远的空中,蝴蝶变ren形,那个在枯萎桃树下流泪的妖jg,衣袖就像海的颜se。
熟悉的呼唤让蝶jg脸颊上瞬间滑过冰凉sh意,他却义无反顾栽入混乱之中,任茧壳般的黑暗笼罩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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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啊北海,留个名字纪念,总b留个躯壳让你误入迷思来得好。
真正的周不在虫身里,也不在人形中,哪里都不在,所以哪里都在,蛱蝶都参得透,北海若一定也知道,这个身t对谁都是多余了。
至乐无乐,但也无悲无痛,就像周和若相处时的感觉一样,持有时不贪未到,分别时不伤已得。
虽然,蛱蝶仍是执着了,在他得到「周」这个名字,执着更深,因尝执着苦,始不愿北海若也得其苦,苦之极处仍因此萌生欣喜。好在周游戏了大半辈子,苦中作乐是他的长项。
光芒褪尽,妖jg在断气那一瞬,微微的笑了。
※※※
自那天的别离後,北海若不曾再获得周——也就是祂此生初次且唯一一次为其命名的妖jg,某只蛱蝶的下落消息。
但北海若仍遵守和周的约定,时常以元神之姿到雪山上的坠天川源头探访冰夷,河伯一开始不太领情,见北海若总是来串门子,次数多了也就习惯成自然,毕竟祂们当了时间不短的邻居。
水神们没什麽共同兴趣,北溟之事不就是那些单调不变的风景,河伯排斥大多数未知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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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与河伯唯一共同话题是周的事情,冰夷不能离开雪山,祂的命脉系在这块土地上,因此对於那时周与北海若相偕图南的回忆相当介怀。
虽然冰夷一次只愿听进少得可怜的一点故事,北海若假使说得多些,祂还会拂袖离去,迟到今日北海若才将周的旅程交代完,听祂帮蛱蝶取了名字,冰夷不太高兴,带着点厌烦道:「貌似还是别和妖jg交朋友好了,一下子来,一下子走,然後就不见了。」
河伯指的是北海若的元神才离开北溟,却不一会儿就晃回来,因此所谓和朋友去旅行的事情,看来并不是什麽值得费心的大事,雪山上无四季之分,一年对冰夷而言不过是小憩片刻的光y变化。
刚开始,蛱蝶跟着北海若一起出现,没一会儿却只剩下海神,这种捉0不清的短暂变化,对冰夷来说是不期而至的g扰,祂甚至想翻翻北海若的袖子,看祂是否还藏了一只大蝶未说。
从北海若所叙的故事结尾判断,冰夷知道,蛱蝶的再见之期不会是最近,甚至会推迟到什麽时候连神明也无法预知。
「周说过一期一会也是情趣的一种。」北海若透过记忆转述。
「我的一会只有一日,你的一会却有一年,这种不公平的一会我不要。」冰夷走下石台,闪着银光的碎冰片跟随着祂的足迹舞跃。
「我要自己决定我的一期一会。」
河伯笃定语气彷佛预言般,带给北海若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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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执着,能使鸟兽成妖,也能令神明变成其他存在,过往北海若甚至不明白这种担忧,因海神毋须理解,也无从理解。
或许,将产生变化的不是冰夷而是自己,北海若只是将祂的疑心投s到河伯身上。
雪山上已经不存在那只割破苍雪蓝白的习习yan彩了,这是北海若早就知道的事情。
羽虫出自南方,本来就不该活在北溟,但海神不懂的是,祂竟然因此感到遗憾,因古神的力量无远弗届,自然也没有距离观念,他大可一动念抵达南方,寻觅各种与周相仿的蝶虫,甚至妖jg。
北海若却只是站在北溟里遥想周未至极边前到处乱飞的景象。
「我在思考一件事。」蛱蝶的出现彷佛昨日才发生的意外,妖jg飞舞的残像仍映在冰夷深沉的眸子里。
「不只关於周,还有你我存在的意义。」河伯半妥协地称呼蛱蝶,尽管祂仍不满意这个北海若取的名字。
青年托着双肘,姿态庄正娴雅,谛听河伯的意见。
「至大无外,至小无内,无厚,不可积也。天与地卑,山与泽平。物方生方si,你与我毕同毕异,此中有大同。」冰夷说出一连串看似矛盾或无来由的结论,然而按照河伯的x子,能对北海若说出结论已经很稀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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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无穷而有穷,北海若,连环可解也。」
「连环可解?」北海若问。
「我坠天之水须入你北海,北海广纳百川,我等是神明,名周者为妖jg,此是连环。」河伯张着纯净的暗眸道。
「或许你我将有谁不再是神明,或许万有终结後还会再生,大者会损坏,小者会增长,无厚者积重,厚者削薄,同者变异,异者同归。」
「我曾听你说周的故事,不可思议,吾辈从未离开坠天川,却能想像南方风土,所谓南方又是何界?未来将有南方於此乎?」
「冰夷认为liuhe不可定,南方无穷。有穷又何解?」北海若反问。
「即使北溟有朝化为南,南方尽後,未必不可生他方。天地有大年,我与周同是夭者,於吾而言,本无南方,不,我已身在南方。」河伯闭上双眼展开手指柔柔述说,祂从生到si都在相同地方,东南西北对祂毫无意义。
「我会b你先si,北海若。」坠天冰夷捞起自己的头发道:「那时我会明白命运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