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不可能!昨天中午我还在她手里买的衣服呢!就在这个柜台!”
“买衣服?”售货员皱了皱眉,朝里间喊道,“慧慧!这有个人问昨天上午服装柜台的事儿!”
里屋走出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小菊这两天请假了,昨天好像是找了一个朋友顶班儿,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啊。”
“顶班儿!”陈跃华顿感不妙,立即追问道,“那个顶班儿的叫什么?是不是一个一米六左右,脸上有雀斑的小姑娘。”
名叫慧慧的售货员尴尬一笑:“这个真没印象了,就来顶了一天班,也没问叫啥名字。就知道好像叫小芳,还是小田来着。”
陈跃华心头一紧,这个时候,即便他再怎么不想把事情往坏处想,但也知道自己丢的那些东西,绝对和王春芳脱不了干系。
“那麻烦再问一下,这个小菊同志,你们知道她家住在哪儿吗?”
慧慧又摇了摇头,“只听说她临时有事要回老家,假期不够这才找人顶了一天班,要两天后才回来上班。”
陈跃华知道自己是问不出什么了,就这样垂头丧气地出了供销社。
临时顶班的售货员,第一次见面就把人往自己家里领……
想起王春芳说的那句,“你不像是个坏人。”
陈跃华不禁自嘲地冷笑起来……
这年头,只要不抓现行、人赃并获,你去报警都是毫无意义的。
现在能做的,要么是等那个名叫小菊的售货员回来,问个清楚,要么就是回到四合院守株待兔。
但不说那些票据和包里的一百元现今,就是那盒手表,随随便便都能卖出去三百块。
再加上那些新衣服也能套现,兜里装着一名供销社售货员两三年才能赚到的工资,尝到甜头的王春芳还会回到这“寄人篱下”的小窝棚吗?
寒风卷着枯叶打旋儿,陈跃华站在供销社门口,第一次真切体会到什么叫“人心叵测”。
他倒不是心疼自己的那些东西,而是本想以真心换真心,却没想到落得这样的下场。
等等,套现?
陈跃华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别的都还好说,但是那只梅花表如果说想要兑换成现金的话,整个桦林县也只有丁猫儿那里敢收。
所以……
想到这里,陈跃华拔腿就往南俊街108号奔去!
一大清早敲人家的铺子,陈跃华也是心里打鼓。
不过死马当作活马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然而让他很是意外的是,滑窗打开,里面的伙计竟然问都没问,直接开门让自己进去了。
“老板在里面等你。”
陈跃华喉结滚动,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熟悉的八仙桌旁,丁猫儿正慢条斯理的吃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面。屋子里炉火正旺,所以对方就穿着一件绸缎睡衣。
齐肩黑发用发箍随意束着,长长的睫毛与葱白修长的手指让陈跃华有一种对方是个女人的错觉。
好在丁猫儿胸前空无一物、一马平川,才让他打消了这种荒唐的念头。
“来了?要不要吃点儿?”
丁猫儿用筷子指了一下桌子的对面,陈跃华这才注意到,那里也放着一碗一模一样的馄饨面。
虽说折腾了一早上,自己早就是饥肠辘辘,可陈跃华还是没有贸然入座。
刚想说明自己的来意,丁猫儿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坐,再不吃面就坨了。”
没有办法,陈跃华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要来点醋吗?”
“丁老板……”
丁猫儿一摆手,从身边的椅子上拿起一只手表盒子放在桌面,“是为了这个吧?”
陈跃华上眼一瞧,那不正是自己丢的那只梅花表吗!
“丁老板……这个怎么会在你这儿?”
丁猫儿没有搭腔,而是继续低头吃面。
这个时候,他其中的一名膀大腰圆的伙计,就从后面提溜出一个人来。
“四哥四哥!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陈跃华本以为被带上来的会是王春芳,可听对方说话的声音和看其模样,竟是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年轻人。
“丁老板!丁老板!求求您放了我吧!我真知道错了!”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刚想着伸手去抓丁猫儿的裤脚,就被那伙计一把按在了地上,“让你动了吗!”
“不动不动!”年轻人立刻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鹌鹑。
“认识吗?”
陈跃华茫然摇头,眼前的情况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认识就好,昨天半夜这货火急火燎地来敲门,说是有手表要出。老三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你的货,我就把人扣下了。”
丁猫儿抬眼示意,“吃,吃面。”
“多……多谢丁老板。”
陈跃华夹起一筷子面,却食不知味,只能磕磕巴巴地回道。
“说吧,怎么处置?”
“丁老板,我能先问几个问题吗?”
丁猫儿沉默不语,算是默许了。
“那个……手表、衣服还有挎包,都是你偷的?”
男子刚想装傻,身后的壮汉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啪”的就是一记耳光
“问你话呢!”
“是……是我偷的。”
“那你是怎么进的屋。”
“钥匙,我有钥匙……”
“你有钥匙?”陈跃华眉头一皱,“你和王春芳是什么关系?”
“王春芳?我不认识什么王春芳!”
“不认识?那你和屋主是什么关系?”
“啊?”男子有些不明所以。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伙计又是给了男子一个响亮的嘴巴,嘴角都扇出了血迹。
“我和那小妮子没什么关系!她就是我的一个姘头!我真不知道这是丁老板的货!要是知道给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男子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豆大的眼泪说掉就掉。
陈跃华盯着对方那副狼狈相,知道这年轻人说的都是实话,联系之前四合院内邻居的反应,陈跃华心中也就猜出了个大概。
这个街溜子似的年轻人,应该和王春芳有着不正当的男女朋友关系,晚上趁着自己睡着,这才摸进屋子行窃。
而王春芳即便没有参与,但是自己这边的信息,应该也是王春芳透露给他的。
想到自己的善心竟被人这般利用,陈跃华胸口像堵了块石头。
“问完了?”
“问完了。”
“那你想怎么处置?”
“处置?”
既然已经找回了自己的东西,陈跃华也没想真把这个年轻人怎么样,毕竟要是送到派出所,自己手表的来历也没法解释。
见陈跃华半天没吱声,丁猫儿擦了擦嘴笑着说道:“既然你没主意,那就按照我的规矩办喽。”
话音刚落,只见屋内白光一闪。
那膀大腰圆的伙计从背后直接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向着那年轻人干净利落的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