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救护车后,医护人员对宋晩做了急救和检查后,对傅靳琛道,“人是抢救回来了,但是,肺腔长时间缺氧,才会陷入昏迷的。”
这些话,傅靳琛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躺在担架上的妻子。
他紧紧攥着她那只冰冷的小手,抚在自己脸上,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眼底全是担忧和自责。
那会儿在桥上,被宋晩说的那些话刺激到,情绪有些失控,毫无理智可言。
也是真的很生气。
所以,跟她赌气,从桥上跳了下去。
同时,也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于他而言,离婚跟死没什么区别。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刚从桥底下的浅水区上岸后,就看到另一边的岸上,他的妻子走进了湖里。
“真是个小傻子……”
傅靳琛喃喃自语。
说这话时,他眼底泛起一层湿润的薄雾。
他握着妻子的手抵在额头上,缓缓闭上眼睛。
眼梢晕染开来的水汽打湿了长睫。
最后,他将头埋在妻子肩上。
她难道又忘记了吗?
他水性很好。
少时,初遇她时,就因为他水性足够好,所以,才能把她从这片湖里救上来……
现在——
她一个不会游泳的旱鸭子居然敢下湖!
只为了寻他。
命运真的很会开玩笑。
同样的这片湖,同样的人。
初遇是救赎,现在,却成了埋葬两人之间感情的坟墓一样。
明明已成夫妻的他们,好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刚才在湖里,他向她游去时,他的妻子哭喊寻他时,说出的每一个字,他都听见了。
就是因为听见了,所以此刻,他心里才更加难受。
只要想到刚才他差一点就失去了她,他愈发憎恨自己。
他宁愿她在他跳下去后狠心决绝的离开,也不愿意看到她因他而涉险。
那是他给她逃走的唯一一次机会。
可是,她居然肯回头寻他……
所以,她还是爱着他的吧?
想到这里,傅靳琛缓缓抬起头,望着妻子昏睡中依旧紧皱的细眉,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不,她爱的是傅靳琛这个人,不是他傅靳卿……
如果当年,他没有冠着哥哥傅靳琛的名字活下去,如果她知道真正的傅靳琛已经死去,她根本不会嫁给他。
毕竟,她那么讨厌傅靳卿。
她不知道,从一开始,她就爱错了人。
……
京市第一人民医院。
急救室外。
傅靳琛浑身湿透的靠墙站着。
身体过度虚乏的缘故,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气。
后背微弓,垂着脑袋,面部凹陷,下颌肌肉紧绷,脸色苍白又憔悴。
眉眼间再没有一丝往日的凌厉气势,只有颓废和忧郁。
仅一夜,鬓发又染了些许霜白。
一旁站着的宋宴,盯了一眼急救室的门,转头,看向傅靳琛,“你们怎么吵这么凶?还差点搞出人命来了。”
刚才看到宋晩浑身湿透,被推入急救室时,宋宴吓了一跳。
到底也是他妹妹,他有些担心,所以一直等在这里。
见傅靳琛皱着眉不吭声,宋宴稍微一想,便猜出了大概原因。
“宋晩知道心心生病的事情了?”
他问。
傅靳琛皱了皱眉,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烦乱的嗯了一声。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宋宴沉叹了一声,“她早晚会知道的,不过,以宋晩那倔强的性子,她肯定不会答应跟你生下孩子救心心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事搁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不是轻易能接受的,尤其是宋晩,她不可能救小舞的孩子,现在宋晩这条路算是堵死了。”
宋宴拍拍他的肩膀,“靳琛,既然宋晩不愿意,要不,你就跟小舞生一个孩子吧……”
语音刚落,衣领就被傅靳琛狠狠攥住,“所以,宋舞手里那种药,是你给的?”
宋宴被扯得一愣,缓了几秒后,一脸纳闷地问,“什么药?”
傅靳琛容色凌冽,“你是医生,不是你给,她哪里来的那种药?”
“药?”
宋宴听完,彻底听明白了:“那是违禁药,我疯了才会给小舞?”
虽然他不赞同宋舞用这种方式在傅靳琛身上下功夫,但他还是有点替妹妹不平,“这事是小舞做的不对,但是,靳琛,你理解一下她做母亲的心,心心现在病成这样,她心里能不着急吗?你就别再计较这事了。”
傅靳琛蹙眉冷笑一声,“就因为你们处处包庇维护,所以,她现在才越来越没有底线。”
宋宴被说的心虚,但是还是凑过去问,“所以成了吗?”
“滚。”
宋宴还想追问时,宋舞过来了。
她怯怯的将目光落向傅靳琛,“靳琛……”
但是,傅靳琛全完当她不存在一样,瞅都没瞅她一眼,只是盯着急救室的门。
“你跟宋晩姐吵架,是因为那夜我们……”
“你闭嘴!”
还未说完,傅靳琛转过头来瞪着她,满眼不耐烦的吼了一声。
宋舞吓了一跳。
很快就委屈的红了眼圈。
这是傅靳琛第一次对她发火。
以前,他再恼,也不会对她这种态度。
她知道,那夜对他下药的事情,他到现在还在恼她,但是,他应该最理解她为什么要那么做。
“靳琛,你在怪我是不是?”
宋舞可怜巴巴地眼神望着他,见他冷着脸不理她,伸手去握他垂在身侧的手时,被男人冷冷的甩开。
“宋舞,你最好摆正自己的身份。”
傅靳琛警告了一句,抬步走到急救室的门口站着。
宋宴见妹妹委屈的眼泪都落了下来,急忙走到宋舞身边,温声安抚:“他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让他静静吧,毕竟宋晩……”
还未说完,急救室的门开了。
一个医生刚从里面走出来,傅靳琛立马快步迎了上去,着急的问,“医生,我太太怎么样了?”
医生:“好在之前急救及时,傅太太现在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但是,傅先生,你太太怀孕了,你知道吗?”
傅靳琛瞳孔一震:“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