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蒋百合送到医院门口，趁宁建强去安抚宁美玲时，悄悄捏了捏好友的手，“我哥人很好的，之前在队立过功呢。”
蒋百合的脸更红了，“胡说什么呢。”
“别担心，”宁纭安慰道，“清者自清。倒是你，为了我跟宁美玲的事情”
她的声音哽咽了。
蒋百合握住宁纭的手，“咱们是好姐妹，说这些干什么。你快回去吧，阿姨该担心了。”
三轮车夫不耐烦地按了按铃铛。
蒋百合上车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宁建强正站在医院门口，阳光给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似乎感应到了她的目光，抬手挥了挥。
看着宁建强高大的背影，蒋百合的眼睛亮晶晶的。
蒋百合赶紧转过头，心跳如擂鼓。
直到他们消失在走廊拐角，她还恋恋不舍地望着那个方向。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宁纭打趣道，轻轻推了推好友。
蒋百合这才回过神，羞得直跺脚，结果真踩到了伤处，疼得“嘶”了一声。
宁纭笑着扶住她，“装过头了吧？”
“谁、谁装了！”蒋百合嘴硬，但通红的脸颊出卖了她。
她紧紧抓住宁纭的手，“那是你二哥？亲的？”
宁纭点点头，“是亲的，后来去当军了，最近几年才回来。”
“他在哪个单位？多大了？有没有对象？”蒋百合连珠炮似的问道，眼睛亮得惊人。
宁纭忍不住笑出声，“这么急啊？”
见好友又要跺脚，赶紧说：“据我所知还没对象。”
蒋百合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浮现出梦幻般的表情。
突然，她一把抓住宁纭的手，“纭纭，下次你来百货大楼，我给你打折！我们柜台新到了一批上海产的羊毛衫，可时髦了！”
宁纭哭笑不得，“就因为我有个单身哥哥？”
“哎呀，咱们是好姐妹嘛！”蒋百合搂住宁纭的胳膊，亲热得不得了，“对了，你二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两个姑娘一边说笑一边慢慢走出医院。
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蒋百合一瘸一拐的，却笑得比阳光还灿烂。
三天后的周末，宁纭起了个大早。
王春莲的病情已经稳定，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
她今天要去城南的集市卖最后一批手绘花瓶，这是她利用业余时间做的，补贴家用。
集市上人声鼎沸，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宁纭找了个空位铺开粗布，把精心包裹的花瓶一个个摆出来。
这些花瓶都是她收集的旧瓶子，洗净后画上花鸟鱼虫，再刷一层清漆，顿时焕然一新。
“这牡丹画得真好看！”一个大婶蹲下来，拿起一个白瓷瓶细细端详。
宁纭微笑着介绍：“阿姨好眼力，这是仿的工笔画法，用的都是不掉色的颜料。”
大婶爽快地买下了花瓶，还多给了五毛钱。
一上午下来，宁纭带来的八个花瓶卖了七个，只剩下一个画着翠竹的细颈瓶。
看看日头还早，宁纭突然想起蒋百合说今天上早班，这会儿应该快下班了。
她麻利地收起摊子，把最后一个花瓶小心包好，决定去百货大楼找好友。
想到这里，宁纭不禁莞尔。
蒋百合这几天往医院跑得勤，名义上是看她，眼睛却总往走廊上瞟。昨天还恰好带了三人份的饺子，硬要留一份说给宁建强。
宁纭脚步轻快地穿过集市，没注意到不远处一个穿藏蓝色中山装的年轻男子正望着她。
何知逸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疑惑地看着未婚妻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本来想上前打招呼，但宁纭走得太急，转眼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何知逸皱了皱眉。
这几天他去了两次医院，宁纭都不在。
问护士，只说王阿姨病情好转，宁纭可能出去办事了。
可刚才看她的样子，哪像是有什么急事？倒像是去见什么人？
他摇摇头，甩掉这个荒谬的想法。
宁纭从小乖巧懂事，也许她只是去买东西了？
这本没什么，但联想到这几天宁纭的反常举动，他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宁纭最近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她见到自己总是温顺地低头微笑，现在却常常心不在焉。
以前她从不早早收摊子。
何知逸叹了口气，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毕竟王阿姨生病，宁纭压力大也是正常的。
等明天她母亲出院后，一切就会回归正轨吧。
他慢吞吞地往家走，影子在路灯下忽长忽短。
宁纭在门口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领，然后快步走了进去。
何知逸看了看手表十一点四十，还没到午休时间，她来这里做什么？
百货大楼里，蒋百合正在收拾柜台，准备交班。
看到宁纭，她惊喜地叫道：“纭纭！你怎么来了？”随即压低声音，“你二哥今天不会也来吧？”
宁纭笑着摇摇头，从布包里掏出那个翠竹花瓶，“想着你喜欢竹子，就给你送来了。”
蒋百合接过花瓶，爱不释手，“真漂亮！这手艺都能开个铺子了。”
她左右看看，凑近宁纭耳边，“明天你二哥值班吗？我想附近转转。”
宁纭正要回答，突然感觉背后有道视线。
她回头望去，只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藏蓝色身影一闪而过。
“怎么了？”蒋百合问。
宁纭摇摇头，“好像看到熟人了。”
但再仔细看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她松了口气，大概是自己看错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蒋百合神秘兮兮地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纸包，“给你的。”
宁纭打开一看，是一对漂亮的有机玻璃发卡，淡蓝色的，上面还有小碎花。“这太贵重了！”她连忙推辞。
这种发卡要好几块钱一对，顶她卖好几个花瓶的利润。
蒋百合硬塞给她，“拿着吧！我用员工内部价买的，便宜着呢。”她眨眨眼，“就当情报费。”
宁纭哭笑不得，只好收下。
她知道指的是关于宁建强的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