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可星追出大厦，远远看到姜唯安进了辆黑色迈巴赫，驾驶座上是个男人。
宋清野？
蒋可星被自己一闪而过的荒唐想法吓到。
姜唯安怎么可能认识宋清野，她只是一个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孤儿。
应该是距离太远，那个男人与宋清野的侧脸又有几分相似，他才错认了。
可不管这个男人是谁，光是想到姜唯安和他坐在同一辆车上他就无法忍受。
“张助，帮我查查这个车牌号。”蒋可星对电话那头的张助说道。
“好的，小蒋总。”
挂断电话，蒋可星满脸疲惫。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和姜唯安走到了这一步。
梨苑。
“你不问问我来这里干嘛吗？”姜唯安问。
宋清野手还搭在方向盘上，懒懒发问：“十分钟够不够？”
姜唯安一愣，原来他已经猜到了。
“够。”
“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不用，我自己可以。”
姜唯安说完下了车，走进别墅，直奔三楼主卧。
她在这里住了五年，能带走的东西却不多。
她本就是个简单惯了的人，除了日常生活用品，就只有几张写真，几本书籍，还有粉丝送的几个小玩偶。
收拾起来很简单，也很快速。
她想，要是她对蒋可星七年的感情也能说收就收就好了。
“小姐，你要离开这里了吗？”徐妈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抖的。
姜唯安听到声音抬头，见来人是徐妈，缓缓点了下头。
徐妈绷不住了，一边哭一边跑上楼梯帮姜唯安收拾东西。
姜唯安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轻声道：“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徐妈摇摇头，泪水还是止不住。
她在这栋别墅待了五年，见证了少爷和小姐太多甜蜜的时刻。
在她看来，少爷和小姐应该像肥皂剧里的男女主一样有个幸福美满的结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潦草收尾。
当她在电视上看到少爷公布结婚喜讯而新娘不是小姐的时候感觉天都塌了。
那个女人哪里有小姐半分貌美，性格想必也不会有小姐半分温柔。
她真替小姐不值。
小姐是个孤儿，最怕被人抛弃，但少爷还是把她抛弃了。
少爷怎么能这么糊涂！
“哒、哒、哒。”
听到脚步声，姜唯安和徐妈同时抬头，看到了站在房门外的宋清野。
房间昏暗，傍晚的余晖透过窗户洒了一半进来，映在宋清野半张脸上，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他穿了一身黑，脸上没什么表情，立在那儿，像只索人性命的鬼。
徐妈泪水都止住了。
“你怎么来了？”姜唯安问。
宋清野淡淡开口：“十分钟早就过了。”
他视线落在被泪水糊了一脸的徐妈身上，又看向姜唯安：“遇到故人不想走了？”
“……”姜唯安起身，“收拾好了，走吧。”
姜唯安扭头对徐妈说道：“我回来的事就不用告诉蒋可星了。”
“我知道的小姐。”徐妈忿忿地想，告诉少爷干嘛，少爷忙着准备当新郎官儿呢！
徐妈一路把人送到院外，她走在俩人身后，越看越觉得这俩人不登对，他们的气质根本就融不到一起。那名男子气场过于凌冽，眼神又总让人猜不透，小姐这么单纯的人不应该和这样的人搅和在一起。
可是转念一想，小姐和少爷看起来很登对又怎么样呢，少爷还不是转头就跑去和别人结婚了。
况且她看得出来，小姐并不害怕那名男子，还隐隐有亲近之意。
世事难料，她活了半辈子，也捉摸不透。
车子启动，姜唯安趴在车窗上和徐妈挥手告别。
最后抬头看了眼这个曾经带给她无数温暖、无数欢笑的家。
两行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眶溢出，滚落进柔软的鬓发之中。
这里已经没什么值得她留念的了。
宋清野余光瞥见姜唯安眼角的泪痕，喉结滚了滚，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发紧，漆黑的眼眸漫上压抑不住的冰冷。
“去哪儿？”宋清野问。
姜唯安看向前方，双眼无神：“苍江北苑。”
宋清野眼神一顿，苍江北苑啊，他调查过，姜唯安赚了第一笔片酬后蒋可星陪她一起挑选的房子。
他按下油门，汽车疾驰而过，快得只剩残影。
车停的时候姜唯安都还没回过神来，心脏依旧“咚咚咚”跳不停。
“宋清野你开这么快干嘛！”姜唯安扭头看宋清野，脸皱成一团，头有些发晕。
“对不起。”宋清野指尖微颤，声音也比平时低了点，像是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
姜唯安愣住了，她从没想过这三个字能从宋清野口中说出来，这不像他会说的话。
宋清野扭头，和姜唯安对视，眼神郑重：“以后不会了。”
“没、没关系。”姜唯安心情早已平复，她解下安全带，问道，“现在很晚了，你要上来坐坐吗？”
“不用了，我还有事。”
“好。”姜唯安说，“谢谢你帮我这么多，改天我请你吃顿饭吧。”
宋清野扭过头，身体懒懒往后靠，半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情绪：“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用吃顿饭来表达谢意了？”
姜唯安被他这句话怔住了，随即耳朵红得滴血。
过往片段倏地撞进脑海里。
小小的姜唯安看着靶上没有一个在中心点的箭，有些气恼，随后宋清野绕到她身后，托起她拉弓的手，定睛一射，标准的十环。
她扑进宋清野怀里，大喊：“哇，宋清野你真棒！”
扎着高马尾的姜唯安因为没有抢到偶像的签名照而沮丧时，宋清野直接拉起她的手，把人带到后台让她和偶像拍了张合照。
她激动得抱紧宋清野精瘦的腰，扬起脖子看他，眼睛水润得惊人：“宋清野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呐！”
看到幼年她所待的福利院得以翻新重建时，姜唯安侧身搂住站在她身旁的宋清野，脸埋在他宽阔有力的胸膛上，声音闷闷的：
“宋清野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以后我离不开你了怎么办？”
……
要她……像以前一样表达谢意么？
可他们之间隔了太多人和事，怎么可能回到从前。
宋清野看她埋着头不说话，他收回视线，掩去眸中翻滚着的不知名的情绪：“如果做不到，就不必谢了。”
姜唯安闻声抬头，艰难开口：“宋清野，我们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