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眠想到他们吃饭的那个旧门板。
大队最近抢收,定做的家具还做出来,他们依然在那块旧门板上吃饭。
门板都是木刺,又短又窄,别说人高马大的陆怀野,就是她躺在上面估计都费劲。
她想了想。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两个人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陆怀野今天还抱过她呢。
上辈子跟何青山结婚已经耗尽了她所有心力,这辈子就算不嫁给陆怀野,可能也不会想结婚。
既然嫁了,那就全心全意做陆怀野的妻子。
以后陆怀野要是敢对她不好,她就踹了陆怀野,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好日子。
乔雨眠把手放在领口开始解扣子。
他们是夫妻,早晚要睡在一起,那种事也不可避免。
陆怀野这身材,这相貌,就算两个人睡了,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
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乔雨眠一下就不害羞了。
“我没什么好介意的,你也脱吧,今晚要是睡不好,耽误明天干活。”
陆怀野衬衫都湿了,黏糊糊的贴在背上,听到乔雨眠这样说,如蒙大赦般的开始脱衣服。
想了想,他还是把衬衫脱了,光着膀子只留下一条秋裤。
乔雨眠脱得慢,他都已经钻进被窝了,乔雨眠才脱掉外衣和外裤。
陆怀野是部队里的神枪手,在黑暗里瞄准目标是必要的一项训练,所以在夜间眼神也很好。
她看着乔雨眠把厚重的外套脱掉,解开衬衫的扣子之后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吊带背心。
睡相一向不好的乔雨眠还是把衬衫扣子重新系上,裤子倒是脱的只剩薄薄的一层秋裤,然后迅速的钻进了被窝。
屋子很小,乔雨眠脱衣服的动作很大。
大概是刚才在被窝里出了汗,洗过澡后香皂的味道带着少女的馨香充盈了整间屋子。
陆怀野闭着眼睛想让自己赶快睡着。
可那香味像是有触手一样,不断地从鼻子里钻进他的脑袋,受到香味的引诱,脑子里不住的回想一些画面。
想到今天从领口处看到的白皙皮肤,想到刚才黑暗中的曼妙曲线。
陆怀野浑身紧绷,所有理智都用来压制自己身体的反应。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
陆怀野,你怎么如此下流!
可那香味不断放大,感觉整个身体都被馨香包裹,像是掉入了一条充满香味的河水里。
就在这种折磨下,陆怀野还是睡着了。
这不是陆怀野第一次梦到乔雨眠。
他有时候会梦到那晚在医院,乔雨眠眼神坚定地说要嫁给他。
还会梦到乔雨眠围着锅台做菜,问他喜欢吃什么。
他还梦到陆家起复,他也回到部队,然后他带着乔雨眠回部队,跟战友们介绍她的身份。
这次不同,他的梦染上了旖旎的颜色。
他梦到青山县那个四合院,他的房间布置得很喜庆,一对红色印着喜字的搪瓷茶缸,一对红色的暖水壶。
枕巾是鸳鸯戏水,被罩的大红色的富贵花开。
房顶五彩斑斓的拉花,从屋子的四个角扯开到中间的吊灯处,拉花上还垂着喜字。
乔雨眠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坐在床上冲她招手。
“陆怀野,过来。”
陆怀野像着了魔一样走到床边,他看到乔雨眠轻轻闭上眼睛,眼皮微微颤抖,红唇水润像是在邀请他做一些很恶劣的事。
他发誓,他忍了,可是忍得好辛苦。
最后,乔雨眠的腿像水蛇一样缠上了他的腰,然后理智崩溃,沉沦欲海。
乔雨眠睡得极其不安稳。
可能是因为换了环境,陌生的环境总是让人觉得心里不安全。
特别是墙角还放着狗剩奶奶的牌位。
现在破除封建迷信,牌位这个东西算是‘四旧’,早已经不让摆了。
但玉石沟这样的小村子,官不举民不究的,谁家里供个祖宗或者刚过世人的牌位都没人说什么。
乔雨眠一直以来就是有点胆小的。
那乌黑的牌位上面用金漆写的字,虽然只是瞟了一眼,却也看清了上面写着卒年月,孝子贤孙一类的话。
黑暗又陌生的环境,她越是不让自己瞎想,越是会放大恐惧。
哪怕睡着了梦里也全是一些光怪迷离的场景。
她睡得很难受,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出了一身的汗,开始下意识的掀翻被子,扯松了衬衫的最后一颗扣子,然后脱掉了衬衫。
人在害怕时总是会下意识地靠近另一个人的气息。
陷在梦里的乔雨眠完全不知道,她已经逐渐向陆怀野靠近。
梦里的陆怀野正娇妻在怀,他明知是一场梦,却还不愿醒来。
怀中的人儿藕节般的手臂搂住了他的腰,撒娇一般地往他怀里钻。
他回抱过去,发现怀中人儿的手臂冰凉,心疼地将怀中人搂得更紧。
搂了一会发觉不对劲,怀中的触感再不是刚才的虚幻,触感柔滑真实。
他紧紧的搂着,直到怀中人儿发出了嘤咛。
“唔……”
陆怀野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经过训练,五感敏锐,刚才被欲念蒙蔽了心神,这才沉沦在梦里不愿醒来。
强迫自己醒来后,发现本该躺在自己被窝里的乔雨眠,这会正往他怀里钻。
月上中天,风吹散了遮住月光的云彩,窗外的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照了进来,让他将怀里的人看得更加清楚。
梦里的一切竟变成了现实!
乔雨眠只穿着轻薄的小背心,光裸的手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陆怀野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身体僵直的无法动弹。
当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抵住了她的腿,陆怀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些。
正想着如何在不弄醒她的情况下,将他从自己怀离推开。。
下一秒怀中的人儿便像梦中一样,再次贴过来。
当那团柔软再次贴过来时,他呼吸一窒,脑中一片空白。
那种窒息感不仅没让他庆幸,反而刺激得他全身像是过电一样,酸麻痒难耐。
当梦里的情景成为现实,任谁都会失去理智。
陆怀野感觉心跳快得要爆炸,他怕自己的心跳声吵醒乔雨眠,拼命地调整呼吸。
脑子里有两个声音不断地在拉扯。
一个在说:做你想做的,她是你的女人。
另一个说:未经她同意拥抱她,是件很卑鄙的事。
可身体的渴望快过脑子的想法,他再也无法抗拒,一把将人扯进了怀里。
陆怀野将脸贴在乔雨眠的头顶,深嗅着她的发香。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他早就在梦里这样抱过她千百次。
也许她会惊醒,发现自己就这样抱着她。
她会气恼,会抬手扇自己巴掌,陆怀野抑制不住的想,她扇巴掌的时候,先飘过来的是香气,然后才是巴掌。
陆怀野在心里对自己坦诚,自己一辈子行得端做得正,最卑鄙的行为就是此刻将她拥入怀中,最卑鄙的想法是一辈子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怀中。
就像梦里那样。
她会哭,会喊疼。
自己会哄她,但不会停下。
可能是陆怀野搂的太紧,乔雨眠轻轻挣扎了一下。
她没醒,只是在他怀中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陆怀野僵直不动,用自己学过的理论知识,数了她的呼吸,心跳的频率,确认她再次陷入深度睡眠。
他贪婪地亲吻着她的发丝,大掌抚上她的后背,感受她肌肤的细腻。
紧张过后身体放松,他不再那么僵硬,感受着乔雨眠贴在他身上两人嵌合的弧度。
他不想放开,坏心眼地想知道,明天乔雨眠醒过来后,看到自己在他怀里的表情。
睡意再次袭来,他没有抵抗,抱着心爱的姑娘陷入甜美的梦乡。
乔雨眠起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被窝里还留有温度,导致她懒懒的根本不想出来。
何家的柴房不能烧炕,她有好几次都在夜里冻醒,这是她下乡以来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她知道陆怀野已经起床,但转头看过去,陆怀野连被子都拿走了。
真奇怪?
不是要在这多住几天么,怎么连被子都拿走了?
乔雨眠穿上衣服来到外面,狗剩和陆怀安在正在院子里玩。
陆怀安见了跟她打招呼。
“嫂子你醒啦。”
乔雨眠转头看向陆家的院子,就看到陆怀野的床单晾在栅栏上。
她眉头微皱。
“怎么还把床单洗了?”
陆怀安边玩边解释。
“我大哥早晨起来就把床单洗了,他说是衣服的泥蹭到了床单上。”
狗剩嘿嘿的怪笑。
“你大哥是不是尿床了啊!”
陆怀安哼了一声。
“我大哥才不尿床呢,你不要胡说八道。”
乔雨眠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陆怀野昨天换过衣服,上面明明没有泥。
听到两个孩子说尿床,她只愣了一下,脸就‘腾’地红了。
她上辈子结过婚,只要多想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怀野看见乔雨眠站在原地看着陆怀安和狗剩,以为她在看两个孩子玩耍,完全不知道乔雨眠知道他为什么洗被子。
他看着乔雨眠的侧脸,想到昨天那个美好的夜晚。
他很希望他们两个像一对平凡的夫妻一样,每天相拥醒来。
可早晨他还是放开了她,并悄悄地将她抱回她的位置,盖好了被子。
陆怀野没有信心自己会让她满意。
自己会尽力做,给她时间慢慢思考。
如果她决定跟自己在一起,那么自己会跟她承认昨晚的事,并且请求她的原谅。
如果她对自己不满意,这件事他会一辈子烂在肚子里。
他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也不想给她压力。
而自己做的这一些荒唐事,就当自己欠她的,他的事,他管一辈子。
乔雨眠站在院子里半晌,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她回想起昨夜。
其实半梦半醒中,她好像感觉到陆怀野搂着自己。
可能是炕烧得暖和,她睡得很舒服,她贪恋在这种舒服又安心的感觉里不想醒过来。
现在想起来,她好像听见了陆怀野的心跳,感受到了他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后背。
以为是做梦,所以她羞得直往他怀里钻。
难道,这些都不是梦?
是自己的‘投怀送抱’让陆怀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