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被一阵敲门声叫醒,他揉揉惺忪的睡眼,小步来到门口,打开房门,一位金发绿瞳,身形姣好,面容亲善的女人映入眼帘。
“奥,我的甜心,我的卡尔!你怎么能这样衣衫不整,太阳早出来了,楼下有人在等着你呢,收拾收拾快下来吧”
“嗯…好的,特洛亚小姨。”
卡尔轻轻关上房门,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重重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待神经重新活络起来,他环顾一圈卧室,终于发现了端倪,比如他乍看欧式红木床只觉平常,却想不出自己为何卧睡其上;矮柜上的瓷杯里明明没有液体,他却知道那是个喝牛奶的杯子;还有,特洛亚小姨?他认识吗?自己又是谁?倒霉的卡尔觉得自己可能是被梦中的妖怪摄取了记忆,现在脑子里空空如也,简直就是一觉醒来空降剧本,一时间手足无措。
卡尔无奈摇头,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刚刚对方称自己卡尔,自己应该是叫卡尔没错了,楼下还有客人等候,他只好以最快速度收拾自己下楼。
特洛亚正在厨房做早餐,卡尔远远地就看见小姨口中那位客人,他坐在主厅的手工布艺沙发上静静等候,棕色短发下是一张生人勿近的清冷美人相,他对环境毫无把握,主动上前打招呼。
“您好,我是卡尔,请问…”
话还未尽便被对方打断。
“卡尔你好,你的父亲厄诺克派我过来接你回家。”
“父亲…厄诺克?我…我不清楚”卡尔一头雾水,支支吾吾不敢直接答应,幸好这时特洛亚将煎蛋和一杯热巧克力装进托盘端到餐桌,招呼卡尔过来用餐,接着转身向他翻了一个白眼,嗤笑道:“撒拉弗,诺克斯让你来的?厄诺克是卡尔的父亲?胡说!”特洛亚感觉这人说的话着实可笑,连她都不知道卡尔的父亲,却不料他下一秒就递上来厄诺克的亲笔书信供她查验,特洛亚顿生不好的预感,她不可置信地展开信纸,上面是厄诺克的寥寥数语。
“特洛亚,我是卡尔的继父,只因被你私藏的艾薇终于回到我的身边。——厄诺克。”
特洛亚看到继父两字便警铃大作,直到艾薇二字刺入眼睛她已如坠冰窖,待缓过神来她已捂住口鼻泪流满面。
“我的女神,”撒拉弗单腿跪地,为她双手奉上拭泪的丝巾,“一个庶人的儿子不值得您如此伤心。”
“你懂什么,他的母亲才是最招人怜爱。”特洛亚接过丝帕擦干眼泪,意识到一切皆尘埃落定,她已无力回天,却仍恼怒于撒拉弗竟敢对艾薇的儿子如此傲慢。
她平息片刻,而后坐到卡尔的身边,拉着他的手轻抚,面色和缓:“卡尔甜心,是时候该离开小姨了,你的父母在等你,用完餐便简单收拾下行李跟撒拉弗走吧。”
卡尔看向特洛亚那双绿色的眼睛,敏锐地察觉到里面残留的一缕悲伤,但什么也没说,只别扭地答应了一声。
直到他提着自己的小箱子站在厄诺克主殿门口,命运的齿轮再次开始相同的转动,但失忆让本就迟钝的他意识到这点难上加难。
撒拉弗已不知去向,偌大的地方让他更觉自身的渺小,他缓缓推开大门,高挑的门厅诠释宏伟,天蓝色的拱形屋顶,木雕贴面细腻精致,金百合图案装饰其上,阳光照耀之下熠熠生辉:厅内七根巨大石柱表面花纹埋葬着无从得知的古老故事,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面光滑如镜,庄严厚重。
卡尔自顾自沉浸在视觉盛宴中,丝毫没发现沙发上坐了一个人,等到他发现时直接吓得“啊”出了声。
他有着一头金色长发,眉骨高耸,眼窝深邃,翡翠色的瞳仁流转其中,如同深潭中沉没的远古秘宝,鼻梁挺立,薄唇剑眉,俨然一副欧式长相,美得摄人心魄。卡尔的脑子顿时像坏掉的饮料机,没有硬币的投入却自己吐出了日期不明的汽水罐。
“父亲……?”,他迟疑地问到。对方没有立刻答应他,而是过了几秒才开口。
“卡尔,”男人的咽喉吞吐出低沉醇厚的声音,仿佛曾跟随陈年老酒的酿酵,“过来我身边。”
他翡翠色虹膜流转着电子验钞灯的冷光,正不掩肆意地打量着自己。
卡尔霎时六神无主,犹如人偶被丝线缠绕住四肢,听到他的命令就表现出士兵般的服从。而当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放大而不失真地展示在他眼前时,他原谅了自己刚才的慌不择言,至于他一招就来,小狗似的听话……
我是折服于他的美貌,他在心里小声地讲。
男人看到卡尔满脸警惕仍听话地靠近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再开口时声音哑下几分。
“我不是你的父亲,卡尔。我是诺克斯,你的……”,诺克斯停顿下来,故意吊人胃口,不出意外地看见卡尔的耳朵像小动物偷听一样抖了一下,目光也因这个久违的可爱反应变得柔和起来,最后不急不慢吐出两字。
“哥哥。”
哥哥?卡尔看着对方和特洛亚一样的金发绿眼,再看看自己的黑发灰瞳,族谱往上爬八代都不一定是亲戚,这下还成兄弟啦?他可一点不相信,但是这不重要,他过来是见父母的,于是他只好先答应。
“嗯,哥哥,那爸爸妈妈他们……”
“他们不在这,你的母亲不喜欢这里,于是厄诺克带她回爱尔兰德了。”
诺克斯再次看到十三岁的卡尔是恍惚的,因此他情不自禁想要摸摸他细软的黑发。
而当他抬起手掌尝试触碰时,后者反应极快地躲开了。诺克斯的手定在半空中,双方皆是一愣。
卡尔搞不懂对方为什么突然抬手,又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毕竟诺克斯又不会对他做什么,眼见气氛变得尴尬,卡尔只好主动提起。
“不好意思,特洛亚小姨告诉我爸爸妈妈在等我,我得去找他们…”
“父亲的意思是让我来照顾你,这不是很明显吗,把你送到我这来,是不想让你打扰他们,不是吗?”
卡尔不说话了,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诺克斯趁他忙着消化这几句话的意思,固执地再次摸上他的头,五指插入发丝逆着发根抚弄,对方这次只轻轻抖了一下,微不可察地撇了撇嘴,但没有再躲开。
卡尔感到很疑惑,他没有说过诺克斯可以摸他的头,然而当他看向诺克斯的眼睛想要寻找答案时,绿松石般的光泽在那对眼眶里凝结,恍若将整个热带雨林的生机囚禁于方寸之间,他仿佛也在里面迷路了。
撒拉弗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们身后,诺克斯在与他简单交待后,便让他带着卡尔熟悉这座宫殿。
只能说他早已见识撒拉弗的神出鬼没,因而此刻夜色降临,他只身一人迷路在庞大的建筑中并不觉得意外。
这座古老的宫殿在夜幕之下宛如一只沉默的巨兽,蛰伏在阴影的深渊之中,月光怯懦地躲藏云后,只偶尔透过云层的缝隙,洒下几缕微弱的光。
巍峨的石柱仿佛是由黑暗本身凝聚而成,它们矗立在夜色里,神秘又威严,空气潮湿阴冷,与白天这座宫殿的庄重华丽相比,他更偏向于相信它真正属于黑夜。
卡尔走走停停发现这么大的地方除了功能室外竟没有一间卧室可供他睡下,疲惫上涌,他有点沮丧地慢下了脚步,又突然发现楼下传出微弱的光,他快步跑过去,终于发现了一间卧室,门隙漏出昏黄的颜色。
卡尔抬起手指,轻叩门页,下一秒门便为他打开,竟是诺克斯,他的哥哥。
诺克斯背对着光,让卡尔看不清他的神情,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唇角微勾,露出兽类成功捕获猎物才有的愉悦。
巨大的阴影像恶魔的凝视聚焦在卡尔身上,让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吞噬。
对比之下,诺克斯身后的壁炉内跳跃着火光,好似丢进去燃烧的不是木材而是太阳一般,让整间屋子盈满金黄,一瞬间他竟失去了对危险的判断,只想跻身进入那片温暖。
“诺克斯哥哥,撒拉弗不见了,我找不到自己的卧室。”卡尔委婉地求助。
“这里没有第二间卧室,你来和我睡。”
诺克斯忍住直接把他抱进来的冲动,俯身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乍看仿佛爱人间的呢喃。
卡尔感到一股温热的气息传入内耳,似乎距离有些过于近了,他别扭得微微后退,嘴上却说:“嗯,好吧,哥哥。”
“柜子里有你的睡衣,换上再睡。”
诺克斯为他让出一个身位,卡尔小心地踏入,尽量避免身体接触。
室内中间是一张好大的床,上面没有一丝躺卧的褶皱痕迹,床边桌上放着一杯牛奶。
衣柜靠墙,卡尔打开发现里面右侧竟然挂着自己带过来的衣服,而他原以为被撒拉弗拿走的小箱子正静静地躺在底层角落,不知留守了多久。
卡尔感到害羞,因为诺克斯把箱子里所有的东西整理了出来,包括自己的内裤。
他猛地转头寻找诺克斯的身影,却没想到对方一直靠在床头深深地看着自己,卡尔顿时手脚发麻,不知所措,可他们之间还没有熟悉到能让他发出斥责的程度。
“怎么了卡尔,睡衣在你右手边第二件。”
诺克斯怎么能知道得这么清楚?仿佛一位无微不至的母亲对待她的孩子。
可当卡尔看到那件轻薄得近乎透明的白色睡衣,他彻底脸红了。
这穿在身上跟裸着有什么区别?
他可以理解这是诺克斯的一种恶趣味,但他绝不可能穿这个爬上他的床。
幸好诺克斯没有扔掉自己原来的睡衣,他拿到更衣室换好,出来时烧热的脸颊也未完全冷却下来。
卡尔垂着头走到床的另一侧,浑身莫名的烦躁,这时视线范围内的那杯凉牛奶就成了主要攻击对象,他脑子一热拿起来,还没来得及思考呢,就咕咚两下喝进肚了。待到卡尔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耳朵已经红得要滴下血。
“诺克斯,对不起,我有些口渴。”
卡尔面不改色撒着谎,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看向诺克斯,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注视自己,吓得又开始胡言乱语:“这个屋子很热。”
“是吗?”
“嗯,对啊…”
卡尔受不住诺克斯这样盯着,只好掀起一角被子钻进去,只留出一双灰色的眼睛直溜溜看着天花板,打算就这样蒙混过关。
可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掌从自己腋下穿过揽住腰,另一只手稳稳托住他的屁股,下一秒天旋地转,两眼再一睁便被抱坐在诺克斯的胯骨上。
什么…?
卡尔的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紧接着疯狂跳动起来,如同擂鼓般在胸腔中轰鸣。全身瞬间绷紧,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阳光的味道在鼻尖顷刻浓郁起来,即使隔着一层布料,他也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健硕的身躯,肌肉随呼吸的起伏,以及另一颗心脏的震动。
“你离我太远了,卡尔。”
他听到诺克斯一本正经的说话,手上却做着轻浮的事,小脑袋瓜终于反应快了一次,开始不老实地挣扎起来,蹭来蹭去企图脱离他的怀抱。
诺克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紧接着一巴掌扇在他的右臀上,声音闷闷的,力度不大只是警告。
“别乱动,卡尔。”
卡尔眼睛瞪大,他觉得诺克斯不可理喻,明明是他要抱着自己,偏偏又嫌弃他乱动,可他又很快发现异常,自己屁股底下有根硬邦邦的东西正戳着他的股缝,转头想要一看究竟,却与诺克斯绿沉沉的眼睛对视上,下一秒就意识到那个硌人的东西是诺克斯的性器。
卡尔被吓出眼泪,诺克斯一只手抚上他的腰背,另一只手握住他的下颚,将他压向自己的嘴唇。
卡尔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却扯不回急于脱线的泪珠,他能感受到,诺克斯柔软湿热的舌头舔上那颗蜿蜒而下的泪珠,沿着泪痕向上吻到了眼睑,接下来便是粗暴地舔舐。
潮热的挤压让卡尔控制不住流出生理性泪水,被诺克斯如愿尽数吮进口中,他像只以人类情绪为食的怪物,此刻正以他的恐惧、委屈、羞愤果腹。
这只怪物半天不见主人眼皮的松动,舌尖不耐地开始在眼缝处时重时轻地戳动,仿佛想要撬开眼缝,尝尝被包裹在里面的新鲜眼球,就在他用牙齿咬住睫毛轻轻扯动时,卡尔突然发出小动物般微弱的求救声。
“哥哥,哥哥,请不要…”
不要吃掉我。
诺克斯听到了,脆弱的脖颈被恶狼衔在齿间,兔子竟还在请求他的心软,卡尔一如曾经那般可爱得过分,对他无法拒绝,失而复得的巨大满足让他情难自禁,最后吻了吻卡尔的额头,便松开卡住他下颚的手,转而握在腰上,静静等待他的卡尔睁开双眼。
卡尔觉得自己遇到了魔鬼,诺克斯的行为和言语无时无刻不在向他炫耀仿佛他才是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明明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太匪夷所思了,太不正常了。
他抬起胳膊,用衣袖夸张地擦干净左眼上诺克斯的口水,竭尽全力暗示自己的嫌弃,试图让诺克斯意识到他的变态行为对自己造成多大困扰。
可当他睁开双眼,仍是那对绿眸,好似永远凝望于他的深潭。巨大的挫败感一瞬间笼罩了他,诺克斯让一切变得理所应当,他有点泄气但还是说。
“诺克斯,我们不可以这样,你是我哥哥…”
卡尔特意强调他身为兄长,不应该这样调戏自己。只可惜卡尔的回应总是避重就轻,他应该先推开诺克斯,而不是坐在他怀里抗议,这更像在撒娇。
“嗯?”
“诺克斯,你不该和我开这种玩笑。”
“哪种玩笑?”
看看,诺克斯还在装傻,他简直油盐不进。
卡尔无奈又羞愤,索性挣脱他的怀抱,背对他躺下了。
他原以为自己初来乍到会失眠,但枕头里有一股特别的味道,让人一闻就联想到太阳,感到莫名地温暖和安心,思考逐渐变得迟缓。
“没有玩笑,卡尔。”
过了很久,诺克斯才跟着躺下,声音温柔得仿若夏夜的凉风。但卡尔来不及回应,眼皮一沾便沉沉陷入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