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二天，我裹着风衣，站在星星酒店楼下。

    夜风吹动风衣下摆，吹不散我掌心的湿冷。

    我穿的，是虎哥快递来的衣服——如果这也能算衣服的话。

    不过是两条细带子，加上一层薄得能看见皮肤纹理的镂空纱布。

    从来没穿过这种东西，我连照镜子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在厕所里看了眼模糊的倒影，然后干脆把风衣紧紧系死。

    我还是第一次走进这种地方。

    酒店的金色吊灯晃得人头晕，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但这一次，我是清醒的。

    敲门时，我的手在抖，掌心全是汗。

    心里那团火却烧得很旺，是怒火，也是决心。

    门开了。

    虎哥站在门口，穿着一身浴袍，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澡。

    他一看到我，立刻迎上来，关上我背后的门，还顺手反锁。

    赵婷，我就知道你会来。

    他的眼神像蛇，缠着我不放，嘴角的笑意令人恶心。

    他一边走近，一边语气兴奋，仿佛回到了橄榄球浴室的那一夜：

    你以为那是巧合你进群那天，我就选中了你。

    叶姿那个死丫头，居然那么容易就把你放走......最后还不是得爬回来伺候我们所有人！

    他转身，走到客厅沙发前，一屁股坐下，翘着腿看我，眼里尽是猎人的兴奋。

    她以前那么丑那么肥，是我出钱让她去整形、健身、做皮肤管理。

    不过是让她带几个女人来还账，居然还想护着你

    蠢！她不配死，但你赵婷——你必须替她好好‘活一场’。

    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转身去拿摄像机，一边调试镜头，一边压着我的肩膀。

    来，先拍点前戏。

    啪的一声，他打开了电脑。

    屏幕亮起，我的脸色瞬间僵住。

    一段段视频开始自动播放——灯光昏暗、角度隐秘，全是女人被诱导、羞辱、强迫的画面。

    熟悉的背景、熟悉的帐篷，有几个，甚至拍到了我和叶姿。

    训练营里有那么多女人，哪个都比不上你！

    赵婷，你也快了。

    我一阵眩晕，脚下像踩空了一样，胃里翻江倒海。

    虎哥却越说越兴奋，声音低沉黏腻，带着不加掩饰的猥琐：

    来，今天让你好好尝尝，什么叫——男人的味道！

    说话间，他一招手，房间内居然又走出来五六个男人。

    都是我见过的——训练营的教练学员，此刻却露出本性，笑得像狼。

    他们围上来，轻而易举地扒掉我风衣的系带，露出我里面这身羞耻的装扮。

    所有人的眼睛都像打了光，一齐聚在我身上。

    我闭了闭眼，右手悄悄伸进风衣暗袋。

    那是一枚我提前联系警方后藏进去的定位发信器，按下的瞬间，我手指在颤。

    来啊，学姐。虎哥笑得狞狠，一只手伸了过来，想抓住我胸口的薄纱。

    我猛地睁眼。

    现在！

    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一脚踹翻了身前茶几，手指猛地摁下发信器按钮！

    啊——！

    门被踹开的一刹那，虎哥正扑过来，结果一记尖叫响彻整间总统套房。

    特警冲了进来，荷枪实弹。

    趴下！不许动！

    现场瞬间炸开，几个男人还没穿裤子就被压在地板上。

    虎哥抱着裆部惨叫，试图逃跑，被一脚踹翻，脸直接磕在茶几角上。

    血顺着他鼻梁往下流，他还想骂，却已发不出声音。

    我退后几步，整个人瘫坐在墙角，汗湿了头发，混着泪水流进衣领。

    我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终于松了一口气——但那一刻，我活着。

    ......

    三个月后，叶姿终于从ICU醒来。

    她比以前瘦了一整圈，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像一团没有气息的纸。

    她睁眼看我的第一句话是：

    我是不是......把你也害了

    我鼻子发酸，忍不住握住她的手，摇头掉泪：

    不，你是救了我。是我太晚才认清这些人。你不是替我死，是替我......提醒。

    那天夜里，警方召开了发布会。

    我作为配合卧底的关键证人，提供了数段录音和线索。

    【腰旗橄榄球训练营】幕后团伙共落网19人，现场救出11名受害女性，所有不雅视频被全数销毁。

    主犯林某（即虎哥）因强奸、非法拘禁、拍摄传播隐私视频等罪名，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

    但叶姿，再也没有等到完整痊愈的那一天。

    术后感染，加上心理崩溃，她的身体最终没能撑过去。

    她走的那天，我站在她病房门口，抱着花哭了很久。

    几个月后，我去了她的墓碑前。

    风很大，我把那束她最喜欢的雏菊放在墓前，轻声开口：

    你说得对......一旦入场，很难全身而退。

    但我活下来了。

    我会好好活，为我们两个。

    我抬头望天。

    阳光照在脸上，刺眼，却也明亮。

    这一次，我终于走出了那片灰色的雾。

    我，真的，不再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