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早在很久以前，就为自己购买过一份高价保险，保险受益人一直都是我儿子。

    我害怕自己哪天突然发生意外，这世上，意外太多了。

    我只能尽可能为他铺路。

    如今。

    我坐在保险公司，看着年轻小伙再三问我。

    「真的要改吗」

    小伙子说。

    「一般咱们都是写孩子是受益人的。」

    我想起儿子推倒我，想起儿子让我滚，想到儿媳认定我是为了推卸家庭责任，而故意装病，我没在犹豫，在保单上签字。

    然后提前领了我的保险金，拨通了我老姐妹电话，问她：「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厦门」

    老姐妹早年因为对家庭失望，扛着巨大压力选择离婚。

    如今，60多岁的人看着就像40几岁。

    她开车来接我，惊奇我的改变，又在听到我的遭遇之后，气的直骂。

    「老话都说养儿防老，但是从没有人说，养儿也有可能杀我们于无形。」

    「当年我儿子明知爸爸出轨，还是因为颜面，要我忍下去，看着我前夫把我打进医院，还说是我自己心术不正，不然怎么会挨打。」

    「我当时就觉得，」老姐妹林美玲给我递上一杯咖啡：「养什么儿子，我就活这一辈子，不如全当养自己，重新活一次。」

    「美凤，我们为家庭牺牲，不代表我们就该一辈子活在柴米油盐。」

    我听着林美玲的话，又说出：「我想去世界看看。」

    「我一直想去看海，儿媳和儿子带着大宝已经去了好多地方，哪怕亲家母对儿媳不好，儿媳还是愿意带亲家母一起，从没想过我。」

    是啊。

    人一生，都要有点盼头。

    我从前盼家庭和睦，所以甘愿牺牲，如今，我生命只剩下零星一点的时间，我不想在消耗在家庭里，我也想为自己而活一次。

    人一旦结婚，就是彻底斩断自由。

    我要得到自由，总该失去什么。

    林美玲说：「我们不如一起，自驾游。」

    林美玲说：「我经营了一个自媒体账号，如今也算小有成就，不如就一起，退掉你那个旅行团，你这样没出过门，也怕碰到购物团被坑。」

    我爽快答应，和林美玲约定，等我拿上行李就走。

    于是。

    我又准备回家一趟，拿上行李和林美玲离开，却在输入密码锁的时候，愕然发现，密码已经被儿子儿媳改了，我几次输入密码，都提示失败。

    我正无措。

    电梯传来开门声，儿子牵着儿媳和大宝从电梯里走出来。

    「哟。」

    「这是谁啊。」

    儿媳张口就嘲讽。

    「这不是我们要去看世界的妈妈吗怎么，世界就看完了，发现还是家里好」

    大宝热情扑过来就要抱我，被儿媳拦住。

    「大宝，你想你奶奶，你奶奶可不想你，你还是别去热脸贴冷屁股。」

    我看着儿媳把我当作敌人，看着大宝可怜兮兮不敢上前的样子，哪怕已经决定好离开，还是会觉得心痛，毕竟是自己亲孙子，就算大人之间有分歧，和孩子有什么关系

    我想和儿媳讲道理，儿子却突然开口。

    「你不是很有骨气吗。」

    儿子冷嘲一声。

    「还回来干什么」

    「我告诉你，」儿子不紧不慢走过来输房门密码：「你想回来可以。」

    他掂了掂手里的菜。

    「把今天晚饭正好做了，这几天你不在家，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

    他自然推开门，我一眼瞧见平时被我收拾干净的客厅，如今，垃圾随处可见，就连整齐归纳好的大宝玩具，也满地都是。

    我忍着心里的酸楚，看着儿子理所当然。

    「本来还说叫个钟点工，既然你回来了，还能省笔开支，你先把饭做了，在搞卫生。」

    「还有，」儿子指着洗衣篮里堆积如山的衣服：「衣服也洗一下，爸什么活儿都不干，现在又不知道跑哪里去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