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们跑去了另外一家医院。

    安顿好一大一小之后，我认命地去医院食堂打饭。

    付汉清吃了一口，马上跑去上厕所。

    他来来回回好几次，我忍不住放下筷子叹气。

    哥们，你在干嘛啊这里还有小孩子呢。

    付汉清虚弱无力，气若游丝地和我说，不知道。可能是病情加重了吧，真是对不起你家小孩了。

    他摸了摸小孩黑亮的头发，对着小孩笑，其实认真瞧瞧，这小孩长得真是不赖。虽然长这么大了还呆呆傻傻的，但是你照顾他真的是不错。

    小孩握着筷子，仰起头，对着他甜甜地笑。

    谈起这个，我惆怅起来，说起这个，不知道我走之前，还能不能听见他叫我一声爸爸。

    付汉清打趣地笑道，喂兄弟，你可以喊我爸爸，满足你爸爸的心愿。

    滚犊子。我笑骂他。

    就这样，我们住在了一间病房里。

    这操蛋的世界，病情的恶化速度是相当的快。

    几乎每个医生都带着他的学生们来参观我们的病房。

    我几乎把所有的钱都给付汉清用来治疗。

    但收效甚微。

    他犯病的频率越来越高，止痛的药物在他身上已经不见效了。

    他瘦的像一把骨头。

    我拿一块毛巾，收拾收拾，就能直接把他带走。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脸颊滚落。

    我看着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心痛地问他，要不，你去秦漫歌公司天台上跳下去吧

    他有气无力地骂我，干你大爸！

    身边的小孩爬上床，亲密地依偎在他身边。

    他病情恶化之后，整个人全身泛黄，又瘦，又黄，像一个精神病。

    医院的小孩都很怕他，看见他都远远地走开。

    只有我的小孩不怕他，还亲密地依偎他。

    这天晚上，病房里的电视机播放着本地的新闻，有一则新闻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秦漫歌投资千亿在本市为凌夜辰打造专属实验室，由市长许岁安牵头完成本次项目。

    我不由地感到讽刺，这个女人，她为她的情人花费重金，而她的丈夫因为没钱接受更好的治疗要死在医院里了。

    电视机里的镜头一转，拍到秦漫歌和凌夜辰握手时，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我想起这段日子里的风言风语，医院里的小护士在我们背后嚼舌根，说付汉清失宠，说付汉清被抛弃，说付汉清现在这幅鬼样子活该被凌夜辰青年才俊的样子比下去。

    我打算关掉电视机，却被身边枯瘦的手抓着不放。

    我转头正准备问他干什么。

    却看见他病的凹下去的眼眶附近有泪水。

    小孩拿着纸在不停地给他擦拭，做出呼呼的动作。

    这个人，嘴硬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硬，被背叛的时候没哭，生病的时候没哭，病成那样也没哭，却对那双曾经也对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睛而哭泣。

    我正要哭，却听见系统上线的声音。

    系统姗姗来迟，抱歉啊，最近能量的确不稳。啊啊啊啊宿主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的妈我的妈我这就送你离开。

    付汉清奄奄一息，他的嘴无声地张张合合。

    他再次骂出那句话熟悉的话，我干你大爸！

    系统伏低做小，抱歉啊抱歉啊，宿主这边赔偿你五千万！你不要投诉我啊，我......

    它话还没说完，似乎又因为能量波动不稳再次掉线。

    而付汉清听见五千万，安详地躺平闭眼了。

    确定他没了呼吸之后，我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止都止不住。

    身边的小孩用手紧紧地搂住我，生怕我也离开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