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心刚出去，季凌凌就又回来了。
“陆沉，翠心她怎么了？被烫着还是被辣到了？我看她跑出去的时候，脸红扑扑的……没出什么事吧？”季凌凌问道。
陆沉对上季凌凌关切的眼神，不想骗她，便说：“也不能说是没事。翠心姐晚上要来我家，我请她吃泥鳅。”
季凌凌一记粉拳就捶在了陆沉胸口。
“好啊你们！支开我去外边劝架，背地里商量着晚上偷偷开小灶的事？哼！不行！见者有份！我也要吃！”季凌凌举手报名。
陆沉自然没有二话，“那晚上一起来吧。对了凌凌，有件事想问你。”
季凌凌好奇的眨了眨眼，“嗯？你说。”
“你对杜大婶家的情况了解多少？”陆沉问道。
季凌凌收起开玩笑的态度，声音也比刚才小了很多。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陆沉娓娓说道：“杜大婶死的可怜，她家里人一定很伤心。我听说杜大婶的男人叫赵麻子，是个瘫痪在床不能动的。他们家本来的经济收入就只有杜大婶一个人。现在杜大婶没了，他们家可能会活不下去。”
季凌凌哭笑不得。
“陆沉，你这个人……也太奇怪了。”
陆沉蹙眉，“我奇怪？”
“是啊。”季凌凌打量着他，觉得看不懂他，“明明你自己也很惨，你却还有心思关心别人活不活得下去……难道你还想帮他们？”
陆沉：“想啊。”
季凌凌更吃惊了，无奈一笑，“你怎么帮他们啊？”
“杜大婶的死，绝不可能只有刘水生一个人动手。”陆沉忽然正色说道：“杨水厚一定参与了。只是我没有证据。但杀人犯法，杨水厚不应该逃脱制裁！”
季凌凌被他陡然变得严肃的神情震颤了心弦。
这一瞬间，她深深的感觉到，陆沉和她遇到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傻子又如何？
先哲说过了，大智若愚！
陆沉也许才是整个东流村，最有智慧的男人！
季凌凌看陆沉的目光，逐渐从惊讶疑惑，变成了赞许和信任。
“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说给我听听，我和你一起为杜大婶伸冤！”季凌凌说道。
陆沉看她聪慧机敏，是个一点就通的，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一会儿吃完午饭后，你叫上李茹萍她们，一起去一趟杜大婶家，就说……”
季凌凌听得格外认真，恨不得把陆沉叮嘱她的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
……
午饭时间，食堂开饭。
魏长青因为和李茹萍吵了一架，一直铁青着脸，拒绝和任何人说话。
肖明和叶新他们几个老师，也陆陆续续来到饭厅。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嘴，“咦，今天中午有饭吃吗？杨大叔和那个傻子小工不是都被叫过去接受问讯调查了？完了……”
“完不了。”李茹萍嫌弃的白了那人一眼，“菜已经好了，就等着你们人齐呢。”
说完，带头起身到了窗口端菜。
按照杨水厚之前定的标准，11个人，每顿饭保证四菜一汤。
季凌凌她们先后端上来六个盛菜的土黄色搪瓷大盆。
挨个揭开菜盆盖子。
“清炒嫩丝瓜。”
“茄子焖豆角。”
“白菜豆腐汤。”
“凉拌白玉菇。”
一连打开四个菜，全都是素的。
老师们的脸渐渐发青。
“陆沉只会做素菜啊？”
“吃这么素，把我们这儿当和尚庙呢？”
“算了算了，有的吃就不错了。”叶新招呼大家拿筷子，“他一个人做饭也不容易，这顿先将就吃着，晚点让凌凌去跟陆沉沟通一下，提提意见。”
季凌凌刚想说好，魏长青突然嗤笑了起来。
“叶老师平时不也挑嘴得很吗？怎么的？考上了大学，口味都变了啊？看着素菜都没意见了……倒成了我们几个的不是了呗！”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就是啊。队上明明说好了，隔三岔五就会送点猪肉来食堂，再不济也会有点水产。前两天就已经没吃上了，难道今天还没有肉送来吗？”
“该不会那个傻子把肉私吞了吧？”
季凌凌和王翠心对视一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这些人的怨声载道，究竟是冲着陆沉，还是冲着叶新。
李茹萍啪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昨天晚上给叶新老师办庆祝宴的时候，你们不是都吃了青椒炒肉吗？脑子都被驴踢了吗？昨晚刚吃过就忘了？”
眼看着他们又要吵起来，王翠心赶紧打开了第五个菜盆。
“谁说没有肉菜啊？这不就是吗？”
众人都下意识伸长脖子向前看。
只见菜盆里确实有大块肉，但一看就不是寻常肉。
有人率先凭借其中一截圆管状的肉，认出来这玩意儿，惊呼：“这是猪下水吧？！”
“呕……”
魏长青扶着桌子边缘，干呕了起来。
“这玩意儿没熟之前，里边全都是猪屎……”
被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捂着鼻子往后靠。
同时，他们也更加坚定了对陆沉的看法。
这小工果然是傻子啊！
猪下水怎么能当肉？！
“也不是只有猪肠，这里边还有猪血、猪心、猪肺。”陆沉走过来说道。
魏长青看见陆沉，顿时嚷嚷得更加大声：“你别说了！再多说一个字，我怕我真一粒白饭都吃不下去了！”
说完又挑剔上陆沉这个人。
“你洗完这些猪下水之后，用肥皂洗过手吗？！你说，这些菜，哪些是在猪下水之前做好的？赶紧说清楚！不然我会看每一道菜都觉得有猪屎！”
及至这一刻，陆沉才清晰而深刻的明白，为什么这群知青老师会被成为“挑嘴精”。
确实很挑。
脑子长他们脖子上，全用来想象屎尿屁了。
陆沉没有回答魏长青的话，反倒是李茹萍实在受够了魏长青那副娇气包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
她抓起筷子，夹了他们最嫌弃的猪肠，气势汹汹的放进了嘴里，大口咀嚼。
魏长青的脸这下彻底成了白惨惨的一片。
他眼中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啊！
居然把猪大肠放进嘴里嚼！
那往后他们要是处对象，他是亲她还是不亲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