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群众分成了两拨人。
一大半站杨水厚那边，深信杨水厚的为人。
季凌凌她们仨，以及几个村里的妇女，站在陆沉这边，认为陆沉不可能对杜鹃下手。
大家正七嘴八舌争执的时候，陆云浮黑着脸回来了。
有好事的人冲上前问道：“大队长，杜鹃婶咋样啊？”
“捞上来了。”陆云浮疲惫的闭了闭眼，“但是早没气了。”
众人纷纷瑟缩后退。
“咋会弄成这样呢？”
“她刚刚还和我们几个吹牛打屁来着……”
“是啊是啊，怎么一下说没了就没了……”
杨水厚突然像一头发了狂的疯牛似的，拿着烧火棍扑上来，要暴打陆沉。
“你个心毒手黑的死傻子！肯定是你杜鹃婶子洁身自爱，不让你碰，你才一怒之下推她掉进水塘的！你这个杀人犯！”
“打吧，你打死我。”陆沉非但不躲，反而笑嘻嘻的迎上来，“打死我，就正好死无对证，你就能顺利把你杀了杜大嘴的罪名甩到我头上！”
杨水厚气得嘴唇发抖，对峙道：“你说是我杀的她？我杀她干什么？！我们是一起干活干了那么多年的老伙计，我把她当成我的亲妹子对待！”
其他乡亲也帮忙说：“对啊，老杨要是真和杜大嘴有什么眉来眼去的，我们会看不出来吗？”
“就是！而且，老杨刚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去过菜园子！”
哦？
陆沉半眯着眼。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如果杜大嘴不是杨水厚亲手杀的，那就是请他一起演这出戏的人，找了其他帮手。
那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罗美晴？
还是刘振天？
这时，陆云浮缓缓开口问道：“还有谁可以证明，老杨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我！”
“我可以证明！”
“大队长，还有我！”
接二连三的有村民站出来作证。
杨水厚像是卸去了力气似的，沉沉的坐在了旁边的空椅子上，又开始捂着脸，悲痛的干嚎。
“大嘴，勤劳的大嘴啊！你兢兢业业就想谋一份炊事员的活，却没想到遭了这样的劫难，被一个傻子给害了！你死的好冤啊！”
这一次，就连陆云浮也开始忍不住怀疑陆沉。
他问：“那有没有人能证明，陆沉当时在哪？”
村民们陆续回答：“我们吃饭前后就没看到陆沉！”
“我倒是看到了他拿了个筐子出去……哦，是老杨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他就拿了个筐子走了！”
筐子？
公社的其中一位办事员记起了什么，他走到陆云浮身边，小声说：“我们刚刚去菜园子检查的时候，确实在黄瓜架子底下，看见了一个被压变形的竹编筐子……”
陆云浮愕然。
再看向陆沉时，他眼底燃起了熊熊的怒焰。
“陆沉！你是不是去菜园子了？！”
陆沉依旧面不改色，答道：“我没去。”
陆云浮声震如雷，“谁能证明？！”
“我能证明！”
李茹萍忽然从后排走上前，她灵动莹亮的杏眼还有些微微红肿，谁都能看得出，她今天大哭过一场。
陆云浮见到李茹萍，想起她之前就努力维护过陆沉。
但这次的事情，关乎人命！
陆云浮厉色质问李茹萍，“李老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想好了再说！”
季凌凌和王翠心也悄悄拽她衣服，示意她冷静。
李茹萍却坚定的走到了陆沉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大队长，我没有开玩笑！我正是因为知道这次的事情很严肃，所以才不能为了我自己的名声，而选择隐瞒事实真相！”
李茹萍看了一眼陆沉，继续说道：“刚刚，陆沉一直和我在一起！就在我宿舍！”
话音刚落，周围立马响起一阵惊呼。
“这个老师怕不是疯了哦，这种话都敢当众说……她以后不嫁人啦？”
“真有意思，陆沉这个傻子，居然勾搭上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女老师，这小子有点手段啊。”
“也不知道他们偷偷在宿舍里干啥？”
“还能干啥？肯定是干被窝里那点事呗。”
围观群众的讨论渐渐从惊讶，转为了嘲笑戏弄。
李茹萍却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声音清冷的说了下去。
“今天高考放榜，叶新老师考上了，但我落榜了。”
“这件事让我很难过，所以我中午没吃一粒米，晚上也不想吃饭，敬了叶新一杯茶之后，我就自己一个人回宿舍休息了。”
“说是休息，实际上我就是回去哭的。因为我受不住这个打击！”
“就在我哭得伤心的时候，陆沉过来找我，他安慰了我，并鼓励我来年继续再战。”
“他的话确实鼓舞了我，让我觉得，我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
“不管将来考不考得上，眼下的日子还是要过的。所以，我打起精神，跟他一起来了食堂，想吃点东西，哪知道，一来就听见你们在冤枉一个好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了人群中的刘振天，双臂抄在胸前，昂着下巴，大声质疑李茹萍的话。
“小李老师，别以为大家伙儿不知道，你平时就对陆沉格外好！为了陆沉，你能追罗美晴跑三里地，还当众扬言要替陆沉出一口恶气……就凭你们这交情，你为陆沉作证这种话，不可信！”
刘振天身边的街溜子们马上附和。
“对！不可信！”
李茹萍却沉着一笑，“不信？呵呵，我有证据！”
众人感到奇怪。
他们俩偷偷在宿舍相处，又没有第三个人看到，有什么证据？
李茹萍转回头看向陆云浮，问道：“我今天没怎么吃饭，所以没有在食堂饭厅待很久，这一点，学校所有老师都可以作证。”
季凌凌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了朋友，大声应道：“没错，茹萍基本上一直待在宿舍。”
其他老师也跟上季凌凌的节奏，出面为李茹萍作证，证明她没在食堂逗留。
李茹萍接着说：“我都没怎么留在食堂，那就更不可能知道食堂后厨的情况，对吧？”
所有人皱着眉头，静静的等她说下去。
李茹萍：“那辛苦大队长您现在去后厨的米缸里看看，里边是不是有两个包子？”
陆云浮没动，离后厨小门比较近的几个乡亲一起跑了进去，确认李茹萍的话。
很快，他们就喊道：“大队长，米缸里确实藏了两个包子！”
李茹萍笑了，“这包子是陆沉特意给我留的。试问，如果陆沉没有去宿舍找我，告诉我他特意给我留了包子，我又怎么会知道，米缸里藏着两个包子呢？”
众人恍然大悟。
是啊。
除非李茹萍有千里眼。
否则，她怎么可能清楚米缸里的情况。
这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陆沉亲口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