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这是他们自成年后一起过的
他痛我痛
“卿卿呐,认我作干妈好不好?你跟着程澈一块叫我妈,咱娘俩是一家人……”
“不要…”
许之卿从睡梦中醒来,浑身发冷,下意识摸向旁边,是空的。
那处的被褥比自己的体温还凉些。
这已经是这几个月里不知道多少次了。
许之卿半夜醒了找不到人,程澈一定躲在阳台抽烟,在客厅缓了一身凉气才回来,那时天色已经渐亮了。
许之卿几个月时间演技都练得醇熟,没让程澈发现其实他醒着。
入了初冬,窗户上都是雾霜。
许之卿叹了口气,起身穿件外套,去了客厅。
果然就见阳台上的人,穿得单薄。
程澈一支烟没抽完,白烟陷入黑夜,飘飘洒洒没了踪影。
他追寻着夜空里消散的白烟,没能注意身后光景。
阳台和客厅之间,只一个玻璃横拉门。
程澈月光下的影子照上那扇玻璃,玻璃外的灯影又暗自投向许之卿,一层叠上一层,模糊了边界。
一念之差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程澈后来想,假如许之卿那晚没有拉开那扇门,结果会怎样。
许之卿却说不存在这样的假设,因为他当时并没有面对选择,心里全部念头只是:阳台上那人会冷。
许之卿拉开门踏进阳台。
踩碎了萦绕程澈心头的寂寥,随之而来的阳台上的灯被点开,暖烘烘亮起橙黄的光。
程澈在错愕中穿上了许之卿给他的外套,有温热。
烟被拿走,叼进许之卿的嘴巴,空余的手被人合握进手里,搓揉回了温度。
许之卿叼着烟低头做这些动作,眉头轻微蹙起,多了平日不对程澈显露的冷决。
程澈大难为情,被冻红的鼻尖更像着了委屈似的,一双含了水的眼睛只跟着许之卿瞧,许之卿却没看他。
“小白……”
许之卿闻言抬头,见了程澈这样模样顿时慌了一瞬,“怎么了这是?”
“你凶我…”
“我没有”许之卿说,松开手,又立马被程澈追上,十指勾连的牵着。
“怕你冷着,我打你了还是说你了?这也叫凶?”
程澈凑近一步,“你心里骂我呢,我听见了”
许之卿掐灭了烟,但笑不语。
“和罗姨她们联系上了吗?”许之卿问。
上周程澈回一趟小镇,连家门都没进去。
隔着门对话几句,灰溜溜离开。
程澈默了默说,“嗯,打电话了。
我妈都懒得和我说话了,我爸接的,也爱答不理的……”
这个角度向远看去,能见到很远处的城市灯光,近处都是居民楼,除了路灯还工作着,全都进了睡眠。
一片宁静中,只有他们这一家阳台亮着微弱的,传不去远处的光亮。
许之卿撑上围台,呼出一口气,还没到哈气泛白的季节。
“我刚才做梦了,”许之卿开口说,“梦见那时候罗姨要认我作儿子,我拒绝了”
程澈注视着此刻的许之卿的侧影,陷入黑夜又交融于灯光的脸孤寂又飘荡,像刚才的烟,让人抓不着。
“还记得吗,你那时候还和我生气,问我为什么不想和你当家人,”说到这,许之卿浅浅的笑了,回忆里的小小程澈,无论哪一个生动表情,他似乎都记得,还记得清楚。
“我哄了你好久才哄好呢”
“其实我同不同意也没差别,你们对我这么好,任谁都将我和你们划分成一家人。
罗姨程叔,凡是你有的,就没缺过我一份。
这么多年,心里记挂着感激,却一分都没还过。
反而总是给你们添麻烦…我好像很不识好歹。
”
程澈轻叹了口气,“到现在你还觉得,我们喜欢你对你好是需要什么回报?”
“不是。
”许之卿看他,“我知道不是。
但这不一样。
”
眼看着程澈的脸快耷拉到地上,许之卿笑着去揉了揉他的脸,沾了一手的凉。
许之卿换了种轻快的语气问,“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叫罗姨作母亲吗?”
程澈摇摇头,他真的不知道。
“遇见你们之前我其实不知道,一个家庭正常的样子是什么。
”许之卿思考道,“许文薝以前…很久以前吧,是个好父亲来着。
我…其实不恨他,最多算…害怕吧。
沈一清从来不喜欢我,她讨厌我,很难想象她每天都要面对我这样一张讨厌的脸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她没对我亲近过,所以我习惯于这样的家庭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