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婉，你一声不吭靠近我做什么？”
江肃无奈的看着怀里的柳淑婉。
“我……”
柳淑婉抿了抿嘴，嗫喏道：
“我睡不着，出来看到公公在发呆，怕公公着凉……”
江肃心头一软，温声道：
“下次别这样了，很危险的……”
江肃可没开玩笑，生死搏杀的肌肉反应不是白练的，刚才要不是柳淑婉出声。
她就被江肃结结实实摔在地上了，紧接着，江肃的脚尖就能奔着她喉咙踏去。
一套连招下来，保准柳淑婉活不过一个呼吸。
“是，公公……”
柳淑婉红着脸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
她没提要从江肃怀里出来，江肃却也没想过放开她。
二人有种心照不宣，柳淑婉也坐在江肃腿上。
忽然，柳淑婉开口道：
“公公刚才是在吟诗？”
“淑婉听得懂？”
江肃有些讶然，柳淑婉掩嘴轻笑。
“淑婉虽不曾上过学堂，但父亲也曾教过淑婉识字，给淑婉说过些许诗词歌赋……”
闻言，江肃有些惊叹，没想到柳淑婉还是个小才女。
怪不得当初埋她父亲时，那张纸板上的字如此娟秀……
这样看来，柳淑婉出身应该不错，只是苦于战火了。
只是为何柳淑婉从未说过自己的家事呢？
江肃不想管太多，柳淑婉不想说，就不说吧。
“淑婉虽熟读不少诗词，但从未听过公公这句……”
柳淑婉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这句颇有洒脱不羁的豪迈风范，可是公公自己做的？”
江肃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算是吧。”
话音刚落，江肃便看到柳淑婉明媚的眸光更是大亮，像是找到知己一般。
“公公好文采！淑婉素闻大周洛都诗龙虞成文佳作名动天下，可在淑婉看来，他的诗却多词藻堆砌，华而不实。”
“只顾歌颂太平盛世，上古贤王，却忽略了黎明百姓，更无意气所感。”
“相比起来，公公虽只有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一句，却有远迈诗王的豪情，淑婉觉得，公公才应该被尊为诗龙！”
此时的柳淑婉，言谈举止颇有一种大家闺秀，名门贵女的风范，全然不像那身着麻布衣的浣衣妇。
江肃心中震惊，但也笑着回道：
“虞成文之名我曾听闻，其乃洛都虞氏之人，世家子弟，锦衣而玉食，何谈体恤民生。”
“世家之人同如今官府又有何异？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柳淑婉眸光更是艳丽。
“公公所言着实振聋发聩……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是好句！”
说罢，柳淑婉急切的抓住江肃的胳膊道：
“公公，这句可做出全篇？”
江肃哑然失笑，看着俨然变成小迷妹的柳淑婉，打趣道：
“偶然所得，哪有全篇。”
“可惜了……”
柳淑婉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不过即便只有这一句，也可称为独句镇大周了，公公当真是文采斐然。”
江肃有些脸红，但看着柳淑婉还是忍不住调侃道：
“虽这句我没有全篇，但我看着淑婉，倒有一副全篇想送给淑婉。”
“公公为淑婉做的诗！”
柳淑婉心中一喜，急忙起身道：
“公公且稍等淑婉片刻，公公作的，淑婉必须记下来。”
说罢，柳淑婉极速冲回房，不多时，拿出了一根略显破旧的毛笔和墨砚。
只是少了最重要的纸张。
“这是淑婉的嫁妆……”
柳淑婉抿了抿嘴，低声道：
“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拿出来，没想到公公给了淑婉一个惊喜。”
柳淑婉看江肃的眼神一闪一闪的，像在发光一般。
迟疑片刻后，柳淑婉褪下里衣铺在磨盘上，只穿着亵衣，却不像从前一样羞涩。
她好像一门心思沉入了文学的世界。
行云流水的研墨提笔，月光下，明明穿的极少，却让人提不起邪念，像是仙子一般。
“公公请说吧。”
柳淑婉认真的看着江肃，江肃抿嘴一笑，拿起衣服给柳淑婉披上。
柳淑婉脸色一红，还没说什么，江肃颇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轰！
只一句，便让柳淑婉呆立当场，浑身不自觉的颤栗。
“这……这……”
“这是何其美丽的诗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柳淑婉激动的攥着毛笔，墨点甩了一地。
“太美了！得见此诗，足慰平生！”
说罢，柳淑婉奋笔疾书，将诗句写在里衣上。
自己娟秀而淡雅，看着就让人心生喜爱，柳淑婉的书法造诣很高。
“公公！下一句呢？”
柳淑婉急切的看着江肃。
后者抿嘴一笑，抬头看了看天空，又看向柳淑婉。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啪！
毛笔落地。
柳淑婉满脸痴迷的看着江肃。
这首美的能让她当场饮恨也心甘情愿的诗，是眼前的公公作的……
是公公给她做的！
此时的柳淑婉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愿时光永远停留这一刻。
但她依旧牢记自己的使命，这首诗若不能流传下去，那将是整个大周，整个神州文明的悲哀。
捡起毛笔，柳淑婉深吸一口气，一气呵成的将最后一句写好。
随后，痴痴呆呆的看着里衣上的诗歌。
“太美了……前后五百年，再无能出此诗其右者！”
“此诗一出，世上何人还敢言自己是诗人？诗龙见了怕也要羞愧欲绝……”
说着说着，柳淑婉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淑婉？”
江肃轻轻揽住柳淑婉的肩膀，柳淑婉把头靠在他怀里。
“没事……只是……淑婉在想，若是父亲能看到这首诗，九泉之下，应该也会含笑……”
“淑婉……”
江肃紧了紧柳淑婉的肩膀。
“我会陪着你的。”
“嗯！”
柳淑婉抹了把眼泪，柔声道：
“公公这首诗可有名字？”
江肃沉默片刻，柔声道：
“清平调·赠淑婉。”
“公公……”
柳淑婉身体一僵，幽幽抬起头，梨花带雨又痴迷的望着江肃。
“淑婉何德何能……”
江肃轻轻捂住柳淑婉的嘴，柔声道：
“淑婉人美，心美，在我心里，淑婉就是最美的女子，此诗若给她人，只会堕了此诗的惊艳，但若给淑婉……”
“此诗才是真正的大成之作。”
江肃不知道杨玉环长得美不美，但最起码……
两辈子加起来，此时柔婉淑雅的柳淑婉，就是他见过最美的女人。
可江肃还是低估了用诗仙这句最美诗歌来赞美柳淑婉这个小才女，所起到的卓越作用。
柳淑婉定定的看着江肃，二人此时距离极其贴近。
白日的旖旎，对江肃一直藏在心中的情意。
此刻在这首撩妹神诗的效果下如开闸洪水宣泄。
柳淑婉再也不能控制自己，踮起脚尖将自己整个送了上去。
这次，是她主动堵住了江肃的嘴。
江肃愣了一下，转而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推开柳淑婉。
“淑婉，你……”
话音未落，柳淑婉泪如雨下，像是无助的小猫一般直勾勾盯着江肃，哭诉道：
“为何不是你娶我……”
“淑婉……”
江肃心中被一杆大锤砸中，最后的理智也被崩碎。
一把抱起柳淑婉，大步向柴房走去。
这次没人再打扰他们。
很快，若有若无的快乐吟唱飘出。
在这破败而杂乱的柴房中，二人已然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
次日清晨。
江肃收拾好装备，带上小青和白素贞便准备出发上山。
路过柴房时，却又想起了两个时辰前的激烈战斗。
柳淑婉那痴迷的欢呼又在耳边响起，残存的温润，又让江肃心头发烫。
脚步一变，向柳淑婉那边走去。
“淑婉，妍妍，我上山了。”
“江叔。”
乔妍赶忙走到门口担心道：
“江叔要小心，早些回来。”
“放心吧。”
江肃点了点头，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满眼幽怨而迷恋的盯着自己的柳淑婉。
她枕边染血的白布格外扎眼。
江肃有些心虚，那可是他的战绩……
乔妍注意到江肃的目光，脸色一红，上前堵住江肃视线。
“淑婉……淑婉月事提前来了，江叔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淑婉的，王姐很快也来了。”
“那就好，辛苦你了妍妍。”
江肃又嘱咐道：
“我不在，你和淑婉也尽量别出门，张自立那边还没有动静……待在家里，红火蚁会保护你们的。”
红火蚁的事，江肃也和乔妍通过气了，小姑娘很聪明，猜到了很多，不过她和柳淑婉一样，绝不会背叛江肃。
这点自信江肃还是有的。
“知道了江叔，您早去早回。”
江肃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公公！”
柳淑婉略显沙哑的声音响起，撑着床榻起身道：
“早些回来，我……我等你……”
“嗯！”
江肃笑着招了招手。
“放心吧，不会出事的，我还打算等淑婉好了一起去砍柴呢。”
柳淑婉脸色一红，在乔妍没注意到的角度，含羞带怯的丢给江肃一个好看的白眼。
顿了顿，柳淑婉还是没忍住道：
“淑婉……淑婉也等公公回来一起去砍柴……”
那种从未体会过的滋味，彻底征服了她。
此时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要不是不想让乔妍知道，柳淑婉恨不得今天和江肃腻歪一天。
江肃哈哈一笑，大步离开向山上走去。
乔妍也让柳淑婉重新躺下后，出门打水烧火做饭了。
屋内陷入了寂静。
柳淑婉强撑起身，将染血的白布藏到自己的嫁妆箱子里。
这是她此生最幸福最值得铭记的东西之一。
除此之外，就是穿在身上的里衣。
江肃的诗句，就在上面，江肃对她的爱，就被她披在身上，藏在最靠近她心脏的地方。
“夫君……”
躺会床上，柳淑婉辗转反侧，满脑子都是昨晚的疯狂。
她都想不到自己会那么不可思议，也没想象到那种事竟然如此迷人。
她不后悔，只后悔没有早一些表明心意。
如果早一些，现在她应该可以正大光明的喊出“夫君”二字了。
柳淑婉有些患得患失。
下意识的摸着小腹，柳淑婉心中担忧。
“若是怀孕……”
可转念一想，若是真的有了孩子，那想必也能像江肃一样能文善武。
到时候，她们或许可以搬到无人的桃花源，不理世俗纷扰，只有她们一家人。
江肃教导孩子习武作诗，她教导孩子学文断字写书法……
男耕女织，双宿双飞……
这生活，似乎也很完美。
不由得，柳淑婉竟有些期待起了怀孕。
“若真的有了……”
柳淑婉满眼坚定。
“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要保下和夫君的孩子！”
…………
踩着崎岖山路，江肃哼着歌。
盘在他身上的小青和白素贞频频侧目看向江肃。
【姐姐，笨蛋人类今天好像很开心……】
【嗯……奇奇怪怪。】
【还有还有，他的气息感觉也变了很多呢……有那个雌性的味道！】
话音刚落，白素贞的竖瞳忽的变的锐利起来。
只是，没等她多想，江肃轻轻敲了下小青的头。
“你又忘了我能听懂你们的话，还想背后蛐蛐我？再说了，我和淑婉她们一直生活在一起，有她们的气息不正常吗？”
【笨蛋人类！不许打我的头！这里以后要长龙角的！】
这么一打岔，白素贞倒是被转移了注意力，江肃悄悄松了口气。
虽说他也不知道白素贞是怎么这么爱吃醋，但他明白，让白素贞知道了，怕不是忍不住要赏柳淑婉一千毫升毒液了。
这家伙占有欲怎么这么强？
难不成是因为她是眼镜王蛇的缘故？
看来以后《白蛇传》是绝对不能再讲了。
【笨蛋人类，我们还要走吗？】
眼看着江肃已经带着她们飞奔越过了上次最深入的区域，小青忍不住发问。
【我听说，陵宜山里面会更加危险的。】
白素贞也点了点头。
【陵宜山里面有很多珍贵的草药，借助那些天材地宝，很多动物都强的出奇，像你说的那头山主，也只是其中之一，恐怕还不是最强的。】
【我曾经见过一巴掌把这棵树拍断的大黑熊，它那种体格，我恐怕根本咬不穿它的皮肤。】
江肃愣了一下，心中警惕起来。
在山里遇到黑熊，可比遇到老虎可怕多了。
那玩意，智商很高的。
尤其是骄傲的白素贞还这么直接的承认了她根本伤不到那头黑熊……
江肃抿了抿嘴，低声道：
“我们稍微进去一点，有任何危险，我都直接带着你们跑路。”
陵宜山外围基本都被探索过，不可能有盐矿铁矿这些存在。
想要找宝藏，只能往里的无人区走。
以他的体魄和战斗能力，加上小青和白素贞的探查与毒液支持。
只要不遇到那种大黑熊，大概率不会出事。
柴刀在手，就算是狼群，江肃也敢碰一碰。
只是，走到上次击毙野牛的地方，江肃却瞳孔一缩，屏住了呼吸。
在他视线中，几棵树上残留着被鞭子抽打的痕迹，四周草木更是凌乱不堪，有几棵细一些的树，甚至径直被撞断了。
最让江肃紧张的是……
地上残留着猛虎的爪印，比他的脑袋还要大一倍！
【江肃……很危险的气息！是那头山主！】
白素贞第一时间撞击江肃示警。
“我知道。”
江肃悄悄说了一句，脚步轻巧不发出任何声音。
蹲在爪印前打量着。
忽然，耳边伴随着嗡嗡声转来一道轻声细语。
【山主……那边……】
【山主……生气……】
【花……毁了……】
江肃警觉起来，四周寻找着发出声音的物种。
许久后，终于在地上一朵被踩落在地的花朵边找到了发声的小家伙。
定睛一看，江肃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地雷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