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老庙村的义庄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无数人盯着刚被凉席盖着的三儿窃窃私语。
“又死一个啊……咱们村这两天功夫死了三个人了。”
“何止啊,我刚才看到了三儿的身上,密密麻麻的烂脓疮……可吓人了!”
“要我说这就是天谴,这狗东西天天跟着李二狗耀武扬威欺负村里人,这下好了,跟着李二狗去了。”
“别这么说,人死为大嘛……”
“我呸!你是没被这王八犊子抢过家里的粮吧?死得好!这还停义庄干什么,晦气死了!赶紧烧了啊,万一是遭瘟了呢。”
“不是遭瘟,我听说是被老江家的蚂蚁咬成这样的……”
“又是老江?嘿……老江还真是有点邪性,跟他对着干的李二狗和张丽芳刚死,这又死了一个……”
“会不会是……老江真会点东西?”
“你是觉得这家伙是老江搞死的?不至于吧,老江平日里挺好的啊……”
“说不准呢,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这群家伙都要逼死老江和柳淑婉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哈。”
霎时间,窃窃私语声开始变了风向。
虽说江肃平日里对村里人不错,但村里两天死了三个人,还都和他有仇……
这容不得大家多想。
加上一些长舌妇的夸张描述,眼看着就要变成江肃会巫术能害人了。
“是他干的!绝对是他干的!”
不远处,六子等混混浑身战栗,吓得六神无主。
“二狗哥惹了他死了,张姐也死了,三儿也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们!”
“我要搬走!我不要在老庙村呆着了!我要搬家!”
“江肃会巫术!他不是人!他是魔鬼!”
伴随着混混们心神失防,风言风语声越来越响亮。
直到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放他娘的屁!我看谁在这背后嚼人舌根呢!”
大门轰然被推开,王秀丽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挤开人群站在最前面。
余光看了一眼三儿那漏在外面的胳膊。
果不其然,满是红疮脓包,溃烂发臭,令人心寒。
王秀丽心里打鼓,她清楚三儿是被红火蚁咬死的。
只是她真没想到那些小蚂蚁竟然这么可怕,活生生咬死一个成年人……
她心里门清,三儿的死,甚至是李二狗夫妇的死,肯定是江肃的手笔,但她绝不能让这口锅坐实咯。
不提她和江肃是好朋友,她和她儿子,还指望江肃活呢。
尤其是刚刚和江肃谈好了合作,眼看好日子就要来了,谁敢把这脏水泼在江肃身上,那就是不让她和她儿子活。
想到这,王秀丽顿显泼辣之风。
叉着腰指着剩下的混混。
“瞎了你们的狗眼!还是聋了你们的猪耳朵?”
“老刘头都说了三儿是被蚂蚁咬死的,李二狗那对狗男女也是被蛇咬死的,你们什么心思把脏水扣在人江肃身上?”
六子打了个哆嗦,满眼恐惧,但此时江肃又不在这,顿时打起精神怒吼道:
“你就是偏袒他!村里谁不知道你王秀丽和江肃关系最好!”
“你才是瞎了狗眼!三儿是在江肃家被蚂蚁咬的!那蚂蚁就是江肃养的,不然凭什么只咬三儿,不咬你!”
“我呸!”
王秀丽怒视着六子。
“这话你们应该问问你们自己,为什么蚂蚁只咬你们不咬我们!老娘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老娘问心无愧,蚂蚁凭什么咬我?你们这群丧良心的玩意,趁着老江不在家想欺负淑婉!”
“蚂蚁咬死你们才是应该的!这就是报应!你们活该!”
“这就是老天开眼,收了你们这群欺负村里人的混球!现在还想给人老江泼脏水!”
“你当大家伙瞎吗?不就是你们挨了老江一顿毒打,想败坏人家名声吗?”
“你们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什么会被人家打?半夜去人家家里放火,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活该!”
王秀丽的嘴上功夫相当强悍,一人喷着十几个混混,愣是不落下风。
还气的混混们一佛出窍。
“你!王秀丽!你个泼妇!你就是包庇江肃!”
“放你娘的屁!”
王秀丽一口唾沫喷到混混脸上。
“老娘说句实话就是包庇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江肃害死的三儿?”
“你们被蚂蚁咬,人家江肃还在上山打猎,人家不像你们一样每天没点正事干,就会欺负村里人!”
六子气坏了,要不是他被江肃打断了两只胳膊,忌惮江肃回来找他算账,此时早就要收拾王秀丽了。
“王秀丽!你和江肃就是奸夫淫妇!你当老子看不出来?”
“你活不下去了,就想靠江肃活!你男人还没死呢你就干这种事!你该被浸猪笼!”
王秀丽气的脸色青一片白一片。
“你娘生你就是为了让你用这张烂嘴污蔑人?”
“你们自己不干好事,心理阴暗,就愿意这么揣摩别人,你以为全大周的人都和你们一样肮脏?”
“人江肃一向喜欢接济村里人,不像你们,靠给王老二当狗欺负村里人过活!”
说着,王秀丽指了指周围的人。
“村里人谁没受过老江接济?我家老赵还是老江铁哥们,老赵不在了,老江照顾照顾我们这些孤儿寡母也是人家有义气!”
“李二狗和张秀丽那对狗男女被蛇咬死,人江肃今天还专门上山去清理村周围的蛇去了。”
“你们呢?三儿被蚂蚁咬的时候一个个躲得老远,生怕被三儿牵连,就这还每天耀武扬威喊着兄弟义气!”
“你们也配?”
说话间,老刘头也挤出人群,站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都消消气,别冲动,李二狗和张丽芳的死,大家都看到了,确实是被毒蛇咬死的。”
“三儿也是,蚂蚁咬人那也没办法啊,不能什么事都给人家江肃身上栽赃。”
六子一听就来气了。
“去你娘的老刘头!你他娘也偏袒江肃?”
这话一听,老刘头就来气了。
这群混蛋白嫖他那么多药草,三儿也是,看完病之后连诊费都不给。
真当他老刘头是吃干饭的。
老刘头一甩胳膊,怒斥道:
“老夫说句实话也是偏袒吗?”
“这事你就算喊来青天大老爷看,人江肃也没问题!被蛇咬时人家在睡觉,他还能控制毒蛇?”
“真要能控制,你们几个还能活过今天?”
“还有那蚂蚁也是!蚂蚁咬人也是你们先去人家里折腾,惹怒了蚂蚁才咬的!人家当时在山上,这和老江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老夫就算偏袒又如何?起码老江找老夫看完病会付钱,你们呢?”
六子气的鼻子都歪了。
“那你说!蚂蚁好端端的怎么会咬人?蛇好端端的怎么会下山?”
“这年头,人都活不下去了,何况这些畜生?”
老刘头唾沫星子乱飞。
“大旱之下,仓空井空!山上的动物跑来跑去你还能管住人家?当时大虫下山咬伤老江,怎么没见你们这么激动?”
“你们!”
六子等人已经被怼的说不出话了。
王秀丽抓住机会赶忙道:
“这个时候了,还有功夫在这给人泼脏水,赶紧把三儿烧了才是正事!”
“不然让他传了病,村里遭了瘟你们负责吗?”
这话才是最重要的,顿时让周围围观的妇人们也提起心来。
七嘴八舌的催促着赶紧把三儿烧了后埋了。
眼见形式已经彻底拉不回来了,六子等人愤愤离去。
但这老庙村,他们是说什么都不待了。
两天功夫死了三个人,还都是和江肃有仇的。
他们还怎么敢继续待在老庙村?
赶忙回家收拾东西跑路了。
见此,王秀丽也松了口气,看向老刘头道谢道:
“刚才谢谢你了,老刘头。”
老刘头轻抚胡须,一脸出气后的舒爽。
“不用,老夫也是说几句公道话而已……这三儿和李二狗夫妇都是老夫看的,老夫虽医术比不上太医,但好歹也行医这么多年。”
“这么简单的病,哪能看走眼?”
“再说了,若江肃当真会什么巫术,还能容忍他们这么久?还能被大虫所害?”
“巫蛊之说,简直一派胡言!”
看得出,老刘头算是早期唯物主义战士了。
王秀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就是,要我说遭了天谴都比什么巫蛊可信,死了三个祸害而已,算什么大事?指不定村里大家过的还能更好呢。”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沉默的妇人们。
“村里好人本来就没几个,老江算是少有的了,近些年大旱,地里长不出庄家,靠老江接济的人多了去了。”
“就这还有人听几个跟老江有仇的混混的话,想给人家扣帽子,真是好赖不分……”
不少妇人顿时满脸羞愧。
可还有几个有名的长舌妇生气了。
“王秀丽!你什么意思!你点谁呢?”
“我点谁心里清楚!”
王秀丽哼了一声。
“人江肃以前辛辛苦苦上山打猎,某些人也没少跟人家讨肉吃。”
“结果不帮老江说话就算了,天天就会背后嚼人舌根,分不清好赖,一点不懂吃人嘴软,这种人也迟早遭报应!”
妇人大怒,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和王秀丽掰扯。
“什么叫分不清好赖?李二狗夫妇先不说,那三儿是不是在江肃家被咬的?”
“在老江家被咬就是老江操控的?”
王秀丽一口气顶了回去。
她早就看这几个女人不爽了,吃着人江肃的,喝着人江肃的,转头在村里传江肃和柳淑婉的风言风语。
一点不懂感恩。
想到这,王秀丽又喷道:
“那要是李二狗在你家门口摔死,是不是你专门埋得坑!”
“你!”
妇人还想扯几句,但却被同伴拉回去。
最终只能恶狠狠的瞪了王秀丽一眼,放了句狠话离开了。
“天天往江肃家跑,小心让蚂蚁咬死!”
王秀丽冷笑一声。
“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我回头跟老江好好说道说道你们的事,我看看没有老江接济,你们怎么活!”
一口气喷了这么多,王秀丽心情何其舒畅。
只觉得太阳也没那么毒辣了。
转头看了一眼三儿,撇了撇嘴。
“老刘头,赶紧让人烧了吧,这么热的天,遭了瘟就坏了。”
“老夫晓得。”
老刘头轻捻胡须,又道:
“还有件事,草药不够了,老夫想托江肃帮忙上山采一些。”
王秀丽恍然,怪不得这向来三不沾的老刘头今天帮江肃说话呢。
原来如此。
不过好赖是村里唯一的大夫,加上之前江肃瘫了全靠老刘头开药。
索性回道:
“成,等老江回来我跟他说一声。”
“多谢。”
老刘头咧嘴一笑,吩咐义庄的人赶紧把三儿的尸体处理了。
这村里的义庄,算是村里集资开的,只是没人愿意靠近。
老刘头作为唯一的大夫,这边也是由他操持的,算是看病开药死人埋人一条龙了。
不多时,妇人们也散了。
周围一下清净下来,老刘头又找到了准备离开的王秀丽。
“咋了,老刘头,还有事?”
王秀丽有些好奇,老刘头点了点头。
“隔壁灵石村出了事,老夫这几天得走一遭,还有……”
“村长去了县里,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村里也没几个男丁,今天这事一出,民兵队那几个估计也要搬走。”
“男丁就更少了……”
王秀丽撇了撇嘴,看着老刘头吐槽道:
“磨磨唧唧的,有话你就直说呗。”
老刘头有些无奈,压低声音道:
“老夫听说,有一批流民正在往这边赶来,民兵队没了,村里就剩江肃这一个男人靠谱。”
“你记得跟他说一声,小心着点,还有,老夫那医馆也帮忙照看着点……”
闻言,王秀丽顿时恍然大悟。
心中也有些烦躁起来。
流民涌来可不算是好事……
没地没食的流民过来,对一个村子的冲击是很严重的。
尤其是老庙村现在还没几个男人,这就更麻烦了……
一个搞不好,鸠占巢穴都是轻的。
这事,还真得跟江肃说一声。
至于张自立?
别说他不在,就算他在,王秀丽也信不过他。
起码在王秀丽和不少村里人心中,老庙村靠得住的也就江肃了。
老刘头也是担心自己这一走,等再回来,医馆被流民占住了。
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见王秀丽点头,老刘头这才松了口气,迟疑片刻后,又道:
“你和老夫说句实话……那蚂蚁,当真不是江肃的手笔?”
“嘿!你这老东西,你也怀疑江肃?”
“不不不,老夫没这个意思,只是……太巧了,太离谱了。”
老刘头无奈道:
“两天死了三个人,一堆胳膊腿都断掉的,都跟江肃有关。”
“听他们说,那蚂蚁当时出来也是因为李二狗他们威胁到了柳淑婉和乔妍,还不咬你们,只追他们,老夫只是有些好奇……”
王秀丽眸光一动,摆了摆手,笑呵呵道:
“嗨……老江常年上山打猎,见过的蛇虫鼠蚁多了去了,他有能驱虫的东西,我们和淑婉在一块,多多少少都蹭了点味。”
老刘头恍然大悟,一脸赞叹道:
“原来如此……”
他倒是没想问那是什么药,这都是人家江肃谋生的本事了,打听这些就不懂事了。
解了心中好奇,老刘头也不再多留。
打了个招呼便送王秀丽离开。
回到江肃家,王秀丽也没说什么,只说问题解决了,继续招呼女人们开工。
但流民的事,却始终盘旋在她心头。
整个老庙村,目前怕是只有江肃能解决这个麻烦了。
……
另一边。
陵宜山靠近原始丛林的区域。
江肃正披荆斩棘的前进。
身上盘着小青和白素贞,蜂后老神在在的躺在他口袋里。
而江肃头顶,却盘旋着黑压压的一片乌云,细看之下,那是嗡嗡声不断的地雷蜂。
一人,二蛇,数千毒蜂横行于此。
场面看起来甚是恢宏。
宛如千军万马出征一般。
若是忽略江肃背后那巨大的,近一人高的沾着泥土的蜂巢。
看起来江肃还真的像个将军了。
只是……
一刀劈开眼前的灌木丛,江肃丛背后蜂巢里摸了一把蜜舔了一口,又喂给贪吃的小青一把。
“蜂后……你确定这块真的有盐矿和铁矿?”
躲在江肃口袋里的蜂后老神在在的翻了个身,懒洋洋道:
【确定,我的记忆没那么差,更何况,这个信息还是五天前我的孩子带回来的。】
【你说的矿如果不会跑,就绝对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