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章又画了一条线,问:“那这样呢?”
许算心双眼微眯,道:“你改来改去,都看不出来是几了。
”
谢先章拍下笔,合上手册,道:“没错!就是改了,有人改了石头上留下的标记。
”
话落,众人又是一愣。
“谁?谁改了?”
顾玉岷抿了抿唇,望着谢先章,眼中满是欣赏,道:“张光明留下的标记。
”
大家更听不懂了,互相看了看,又瞅向谢先章。
谢先章拾起笔,再次翻开手册背面,画了几条线,道:“首先,我们根据张光明留下的标记来到了分叉口,‘6’是小苏警在冰洞前留下的数字。
我们进入冰洞后发现张警官和小苏警官无端消失了对不对?”
郑清平点头如捣蒜:“是!这个我记得!”
“接着,我们折回的时候看见了石头上的数字‘6’,但是这个‘6’其实是‘9’。
他们应该就是在这个位置不见的,这里或许有我们没有看见的通道,也就是手册里,张光明碰巧闯进的地下冰河的位置。
”谢先章停顿一下,“这么讲吧。
这里的路就像是一盘蚊香,一圈缠绕着一圈。
走错一步,步步错。
廖组长他们走到了蚊香的中心点,一直在中心点打转,他派遣张光明往出口的方向走,这才找到了地下暗河。
还有,张光明说从地下暗河出来以后,他没有看见标记,找不到画线。
所以,张光明画的是一条线。
我们看见的圈,应该是被人修改过的。
”
“为什么要改?改标记的人是谁?”吴树言问。
“周岁。
大概是私人恩怨?因为张光明选了他一起去探路,一直骂他?”顾玉岷的语气轻飘飘的,轻描淡写道。
“要他死。
”
多吉一惊:“这!这!这也太……”
谢先章道:“从他的手册里多少能看出张光明和李广的关系有些微妙,他一直拿周岁和李广做比较。
从人性的角度来讲,周岁心里有怨言也不奇怪。
所以我们一开始看到的是被修改过的标记……真正的标记,只是一条线。
”
郑清平叹了一口气:“那这也太乌龙了吧!要不是发现张警官他们不见了,我们定然会走到中心点,然后鬼打墙,永远出不来,幸好折返了!”
“也不会,聪明的人一般不会走错路。
”顾玉岷挪动一下身,替谢先章收起手册和笔,主动拿了手电筒,一手握紧他的手腕:“分析得不错。
”说完,拉着人往前走。
郑清平还想说什么,一通话卡在喉咙里,见俩人走远,缓了缓,道:“我怎么觉得这话像是在骂人呢?”
吴树言笑了一下:“嗐,我听着也是。
顾专家言辞有点儿犀利,一语双关,既骂了人又夸了人。
”他回头找许算心:“叔,您说呢?”
许算心瘪嘴,想抽烟又没办法抽,咬着火柴棍儿道:“聪明的人早就找到金田了,不聪明的人金田才会主动来找他。
”
蓦地,两人同时一怔,后背开始发凉,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欲哭无泪。
30
四周的冰壁高耸入云,
好似天然的屏障将他们与外界隔绝。
谢先章尝试着用手电筒照亮前方的几尺之地,光线在冰面上跳跃,形成斑驳的光影,
令人更加难以分辨方向。
身后的光景变得模糊不清,他抬手拉住顾玉岷,从背包里掏出一条尼龙绳。
什么话也不讲,套了个圈就把顾玉岷拴上了。
顾玉岷挑眼一愣,
呆呆地撇过头,
看着他在自己的腰上打了个死结,蓦地问道:“你做什么?”
谢先章却抬起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
冷静地分析道:“周岁说前面有很多死人,
我估摸着就是勘探队员。
一只鬼好说,
我装作看不见就是了,
那万一是一群鬼怎么办?”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
勒得紧紧的。
“你要是吓跑了,
我找谁去。
咱俩得绑一块儿,防止有人先跑。
”
一听,
顾玉岷皱了眉,
立时朝他靠近,盯着谢先章。
冰冷的空气钻进鼻腔,寂静的四周,
寒潮悄然逼近,
两人对视片刻,
谢先章问:“看什么?你想帮我系?”
顾玉岷黑眸一眯,抓住他的手:“我不会跑的。
”低头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谢先章腰上,
“我又不是他。
”
听见这话,谢先章急忙替顾玉岷澄清:“他不会跑的,玉岷不是那种人。
”
顾玉岷没接话。
那双深邃的眼眸闪着幽幽蓝光,他只是冷不防地笑了声。
笑……什么?
“那你觉得……我哪是种人?”
谢先章认真想了想,舌头顶了顶牙尖,心念一动,脸颊发热,背过身道:“赶紧走吧。
”
两人往里走了一段,微弱的蓝光从头顶的冰缝中透下,勉强照亮这无尽的黑暗。
“擦擦。
”
诡谲的声音突然响起,谢先章眼眸轻颤,停下脚步,小声询问:“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顾玉岷伸手拉了拉绳子,谢先章徒然一惊,往他身前撞了上去。
顾玉岷晃了晃手电筒,压低声音:“听见了。
”说完,抓了他的手,又道:“你要是害怕的话就掐我。
”
顾玉岷什么时候把手套给摘了?他的手又大又凉,谢先章用力握紧,松开,心说他顾老二还是个挺讲义气的人,一阵感动,连忙道:“顾二哥,你人真好。
”
顾玉岷转过头,跟着,手电筒的光束射了过来,谢先章急忙闭了眼,啧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