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行绝微微抬头，看着大乾帝的背影，道：“爹，你在说什么呢，儿子怎么听不懂？”

    这一声爹，让大乾帝身躯微微一颤。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孩子喊自己爹了。

    记得是从养心殿大火开始，父子之间也生出了嫌隙，这孩子再也没有喊过自己爹了。

    此时这一声爹，让大乾帝心中一颤，眼眸都有些湿润了。

    他相信自己的儿子，绝对不是为了造反才做这些事情的。

    一时间，大乾帝更是有了舐犊之情，他语气柔和了些，道：

    “虽然你我父子之间少相处了二十年，但是你是你母亲的孩子，她那样心性的人，是绝对不会生下孬种的。”

    “为着你母亲，我愿意给你更多的宠爱，可是你和爹说实话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乾帝语气没有之前严肃了。

    或许，只有提到那个心中的白月光，或许他才有了一丝的理智。

    父子之间关上门来，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说，反正也没有人听见。

    陈行绝深吸口气，道：“爹，门阀占据我们大乾一半的江山，这种日子多久了？”

    “几百年了，或者快千年了，这些世家占据了我们一半的江山，爹，这种日子，您还没有过够吗？”

    这一番话，让大乾帝顿时愣住了。

    他猛地转身，目光死死盯着陈行绝，眼神有些陌生。

    “这些话，谁和你说的，是你皇兄说的吗？”

    陈行绝深吸口气，道：“爹，这是我心中所想，我朝已经病了，若。若是世家和门阀团结起来，是为了百姓谋福祉，我动都不会动他们，甚至还要支持他们。”

    “可他们呢，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的田地不用交税，他们的子民不用服役，他们掌握着天下一半的盐铁生意，他们把控着仕途，把控着天下读书人的未来，他们掌控着一切。”

    “可能一旦坐到了这个位置，高处不胜寒，是不是真的会看不到底下的百姓过的什么日子？”

    “我走访过天下，我知晓民间疾苦，知道他们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上，可那些世家大族呢，他们每天吃的都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家中仆人上百，甚至上千，他们过的什么日子？”

    “门阀权贵可以存在这个世上，但是他们不能超越我们的皇权，更不能与我们平起平坐！”

    “您能被他们扶持坐上皇位，难道您还没有意识到，你在他们面前，连一条狗都不如吗？”

    “我平家的子孙，什么时候，需要看世家的脸色了？”

    “爹，你扪心自问，你身为皇帝，可曾有一日，觉得快活过？”

    这一番话，犹如惊雷一般，让大乾帝整个人都懵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行绝这些话，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一直都觉得，世家存在，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我被他们扶持，若不是他们，爹当不了这个皇帝。”

    “一个皇帝当上了傀儡，难道不是悲哀吗？”

    陈行绝说这话，如果大乾帝真的愤怒的话，是直接可以废除他的皇子身份，贬为庶民都有可能。可是两个人关起门来说话，大乾帝的面子也算是保留住了，出了这个地方他们也不会再提起这令人难看的事情。

    大乾帝就是一点话也说不出来，老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