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萧衍衡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顾雪染轻笑。

    “做绵羊的时候，夫君可有曾正眼看过我，善待过我？”

    萧衍衡一时语塞。

    眼神闪躲。

    顾雪染笑容收敛，冷眼看向萧衍衡捏着自己下巴的手。

    “夫君，柳如烟来了，你赶紧放手，要不然她可又要犯病了。”

    闻言，萧衍衡就像触电般地，松开了手。

    惊慌地看向顾雪染眼神的方向。

    “如烟，你别误会”

    话没有说完。

    他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转头，想要愤怒地质问顾雪染为何要欺骗自己。

    却发现，顾雪染早已走远

    泽兰苑。

    “咳咳。”

    “郎君，你说老夫人竟然把中匮交给了姐姐？”

    柳如烟靠在床上，双眼焦虑地看向萧衍衡。

    萧衍衡一脸温和地坐在床边，拉住柳如烟的手。

    “祖母或许是觉得，她一个嫡妻没有子嗣无所依靠，所以让她掌了中匮。如烟，从今以后，我可能都要在爷爷、祖母面前和顾雪染装恩爱了。要不然，他们见我对顾雪染不好，会把你赶出侯府。”

    柳如烟双目含泪，楚楚可怜，咬着嘴唇，紧紧地捏着巾帕。

    “郎君，我懂的，姐姐毕竟才是你的正妻，而我只是卑微的小妾。”

    萧衍衡心疼地替柳如烟拭泪。

    “不，在我的心目中，你才是我的妻子。那顾雪染，只不过是萧、顾两家联姻的工具而已，我不爱她，我只爱你。”

    柳如烟倒进了萧衍衡的怀里，呜咽不已。

    “只要郎君心里有我，我就算为你做一辈子的妾，为你做牛做马都愿意。”

    “傻瓜，我不会让你一直做妾的，等爷爷百年之后，我就把顾雪染休了，将你扶正。”

    “郎君，你对我真好。”

    “当年若不是你舍命救我，落下了这一身病，怎么会有如今的我？所以，你放心，我定不会负你！”

    萧衍衡轻抚柳如烟的后背，轻声安慰。

    香汀苑。

    顾雪染拿到了厚厚的侯府账本。

    “少夫人，这是近三年来，侯府各项的开支明细，您看看。”

    容嬷嬷说着按照日期，把十几个账本排序好，放在了顾雪染的书桌上。

    顾雪染颔首微笑，“有劳嬷嬷。”

    容嬷嬷摆摆手，“少夫人客气，是老奴感谢您才对。您接手了这个担子，公主才可以安享晚年呐。”

    作为宋锦绣的陪嫁丫头，容嬷嬷自小进宫，就陪伴着长公主长大。

    长公主后来嫁入了伯阳侯府，她也跟了过来。

    在该出嫁的年纪，她选择了留在长公主身边。

    这些年看着长公主，为了操劳侯府，一点点衰老、头发变白。

    这让容嬷嬷感到十分心疼。

    现在顾雪染肯接过重担，她自然是感激不尽。

    “嬷嬷，客气了，以后，雪染还有许多事要请教您。到时候望您不吝赐教。”

    “少夫人，有什么事但凭吩咐。公主也说了，一定会为您撑足了主母的门面。”

    听容嬷嬷如此说，顾雪染心中十分感激。

    连着看了一日的账本，顾雪染终于清楚了侯府的各大开支明细。

    她心中大骇。

    “原来侯府这三年，竟然连续出掉了三处庄子，一共一千多亩良田，才堪堪地维持了侯府的门面。”

    春华指着泽兰苑的开支明细，气愤地道：“小姐，奴婢看了一下，我发现整个侯府开支最大的，便是柳小娘子的泽兰苑里。人家每个月支出五十、一百两的，她倒好，一个月五百两！有时候是一千两！就算是老夫人、老侯爷的开支都没有她多！”

    秋实心思细腻些，拧着眉。

    “小姐，老夫人管家，难道不清楚这柳小娘子开销如此巨大吗。”

    顾雪染沉思。

    半晌后，她翻开了泽兰苑的收支项目，摇头。

    “老夫人，毕竟是皇家出身的，就算是管家，也不过是管管明面儿上的大事。账目支出，如此累人、琐碎，她老人家一定是让下面的人去管了。”

    “加之，平日里总是吃斋念佛的，她对下人也宽松。下人见她管得不甚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如何，将来侯府的主人可是世子。他们何需多嘴，得罪小主子呢？”

    春华撇撇嘴。

    “小姐，那可怎么办？这侯府今年把该卖的都卖了，就剩盛京里的几处粮店、绸缎庄子还在。再卖下去，侯府可就入不敷出了。到时候，各处开销，还不是得您来填补？”

    秋实也愁。

    “难不成，小姐您要拿出嫁妆，填补侯府的亏空吗。可世子对您并不好这嫁妆，您留着也是个傍身啊。”

    望着春华、秋实因为自己而愁眉苦脸的样子，顾雪染以帕子捂嘴笑了。

    “你们不要担心，我自有办法。”

    “爹娘给我的嫁妆，我绝对不会动的。”

    春华、秋实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何顾雪染如此淡定。

    当家的担子不好挑，挑不好，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她们家小姐，怎么看起来，毫不慌张？

    很快，她们就知道了。

    看完账本，顾雪染就把侯府上下做事的，都叫来厅堂开了会。

    春华拿着顾雪染写的，一一念给大家听。

    大意就是，从今以后各房的开支账目，都要详细列清楚了交给顾雪染过目，才会下放银两。

    与此同时，也宣布，裁减各项的开支。

    这一提议一出来，就有人反对。

    “少夫人，老侯爷、老夫人可都是娇贵的人，怠慢不得。您就说说，这个茶叶，一定要上等的龙井茶，每个月不得花个三四百两银子。再说说老夫人的香火钱，每个月开支也是五六百两银子。”

    “再就是哥儿、姐儿的衣裳，那也是要定期做的。平均每房每月开支就要二百两银子。”

    “还有世子爷，他爱骑马。每个月的草料，最少也要一百两银子的呀。”

    “再有就是柳小娘子那个病，请太医、买药，一个月也要三四百两银子。少夫人，您说说，这些能省吗，怎么裁减开支啊。”

    几个家生子你一言我一语，一个个越说越兴奋。

    有不少人还偷偷地瞄了瞄顾雪染，等着看她的笑话。

    年轻媳妇，第一次管家，他们就不信，这个女娃子真的能够把账算清、算明白。

    春华、秋实看着这些嚣张的家生子，气得脸色发青。

    她们看向顾雪染，却见顾雪染缓缓地从袖口里拿出了一叠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