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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徐风轻拂 本章:全文

    他是我看过最烂的魔术师。

    如果存在一种职业,整日表演华丽的把戏,把台下的观众唬得一楞一楞的,那他绝对不适合这行;若要我告诉别人「他靠表演魔术吃饭」,我会边口吃,边心虚地把谎言吐出来。他是史上最不适合g魔术表演这行的家伙。

    你要他用扑克牌变些基本的把戏,他常常在弄出戏法前就让牌子提早露馅,或把满把牌子撒在地上,要不就是预言观众猜的牌出错,惹来哄堂大笑。要他耍些将y币变不见的戏法,常常在手掌内翻举起前,y币就从掌心漏出,或卡在袖口提前被观众察觉。要他搭配杯子玩些变走杯中之物的伎俩,常常转着转着,杯子转到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或被观众一把猜中。要他玩帽子的戏法,把兔子或鸽子之类的动物放进去,常常手在内侧0索一阵,没发觉兔子早就趁隙跳走、早就被「放鸽子」;曾劝他改用无生命的物t再试试看,他也照做了:结果,东西卡在内层双口袋的夹层中间,向外翻找了一遍,露出鼓鼓的内袋,便被观众识破了。要他杂耍,简直要命──不仅要他自己的小命,也差点要了其他工作人员的x命:他能把简单的飞刀戏法ga0砸,ga0得差点真闹出人命;他能让分割箱专用的锯子卡在箱与箱中间的夹缝,害箱中双胞胎姊妹其中一人的身t整个卡在里面,差点拔不出来,险些折了那个少nv的脊椎。你要他跟动物打交道?你先担心他会不会被动物给耍了:猴子不喜欢他、大象闻到他的气味就暴怒起来──那就更别提最受欢迎的狮子喂食秀了:差点把他当食物吃了。

    他是我看过最烂,但最有毅力的魔术师尽管他糟透了;同行年资接近的老手们纷纷劝他改行,他迄今仍未放弃。不过,有一件事他倒是听进耳里了:

    「你要想成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术师,你得躲起来再潜心修练个几年才行。」

    没有才能的他,自己心知肚明,绝不可能不b别人更努力数倍而被人认可。

    他忽然消失了,从魔术表演的舞台上消失了。闲言闲语不绝於耳:什麽「他终於放弃啦」──我不相信他是轻易言退的人──「终於饿si啦」──他就算饿成皮包骨,我也不曾看过他跷班;就算不拿报酬,他仍乐意义演,只要有机会的话,哪怕是表演给慈善机构收留的小朋友或狱中的受刑人或乡里活动场合表演给长辈看,我想他都义不容辞──因此,同行的人们作出唯一结论:

    「他终於在准备魔术中把自己ga0si了。」

    异口同声说出这句毫不负责任、听起来又像诅咒的话,这些家伙互相点点头,就一哄而散。我个人不太相信他会因为准备戏法而把自己ga0si掉──至少,我相信,他应该不至於蠢到这种程度才是。

    过了几年,我游走各大场合,与一些同行合演、义务x表演,或单纯商业合作,与只是给个名义出席而未实际下场演出;看了不少同届的夥伴,因年事渐高、t力下降、才华耗尽,慢慢淡出这个舞台;亦看了许多年轻、更年轻,甚至已经是以「小朋友」称之的青少年加入魔术表演的行列──可谓「後生可畏」;以及,随着网路媒t发展,慢慢在社群媒t上占有一席之地,自称「素人魔术师」的自媒t,打着「与观众从头开始学魔术」的名号拍下自行练习的影片,也能博得b我们老人做现场表演更高的观众数──我才惊觉:原来自己的时代早就过了;不知不觉间,自己也慢慢被b到木板的边缘,差一寸之距就要被推下海去喂鲨鱼──事实上,我真打算过表演「喂鲨鱼秀」,当作结束生涯的最後之作,也算是替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表演生涯画下完美的句点──

    终究没能实现。我个人的怯弱与手法上的不纯熟,以及各式各样对於环境、其他不可控因素的顾虑,我终究没能把「最後的戏法」付诸实行;就这样,跟着同辈以及师字辈,默默淡出魔术界。

    就在我几乎要完全失去对这个业界的兴趣之际,他又奇蹟似地重返舞台;并且,他搭上时下最流行的网路行销,在所有你想像得到有名的专作魔术的频道亮相,大肆宣传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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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出作:史上最伟大的魔术师,不可错过,本世纪最杰出的魔术奇才。」

    表演项目则是,就我认识他这麽久以来,他一直没能成功的「从凶猛的森林之王口中把魔术师自己变不见」的戏法。

    这下x1引我的兴趣了。我决定在澈底跟这个业界断绝关系之前,前去一睹他花费多年、呕心沥血开发的戏法。

    现场果然人山人海话说,这网路真是厉害:行销的效果真是不同凡响。有不少自己想耍魔术的门外汉或单纯就是观众的人老早就排在售票口前,热烈讨论这位在他们喜欢的自媒t频道上出现的、「有点奇怪的阿伯。」很多父母牵着小朋友来看魔术表演,以及一些应该受公益x质的团t邀请前来观赏的人士,还有参加社区活动、成团、成团的中、老年乡亲。另外,出乎意料,有更多年轻人前来观赏。盛况空前,是我当年招揽最大观众数的表演不能企及的──噢不,就算把我以前的同辈拉回来再做一次表演,或做一次复出合演,都难望其项背。

    我因抢不到前排的座位,只能坐到较为後方,被前头观众的後脑勺遮掉一半视野的位置,好不容易钻进走道,费劲跟邻座的观众推挤一阵,才把自己的pgu塞进座位。仔细往前台一望,才发觉舞台设计颇没新意:就只是一个空舞台,正中间由聚光灯打亮罢了,看起来没有设置特别的机关,也没有任何一处能够安排别的辅具的地方。这下,更撩起我的兴趣。

    观众就坐之後,从布幕後方走出一个穿着老派燕尾服、戴高绅士帽的中年男子,做了简单的开场白:

    「……他的复出之作,请各位拭目以待……」

    暴雨般的掌声中,舞台灯渐渐暗了下来;而随灯尽灭的同时,原本震破耳膜的掌声,也慢慢淡去,最後悄然无声。

    寂静。

    大约过了几秒,可以勉强看到有个人影走上昏暗的舞台,招手示意後台,之後几个工作人员合力将庞大的物t推到台中央。舞台灯慢慢转亮,观众一片譁然:

    原来是他,「最伟大的魔术师」本人,被关进刚推上台的大铁笼,而身後是只身躯庞大的野兽,嘴巴还被罩住。你仍可以看到野兽的大口罩两侧伸出两条皮革绳,缠绕在後头,在後方的铁栏上打了个结。

    全场鸦雀无声,等着被他即将带来的表演给震撼。他清了清嗓子,在笼内,隔着铁栏,对着外头的助手所递过的麦克风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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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将带来从野兽的口中把自己变不见的戏法……请各位睁大您们雪亮的眼睛……」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以为只是现场的音响设备不好而已,但我挺直腰杆,找到前头观众後脑勺与後脑勺之间的隙缝,这仔细一看,勉强看出表演者的身子微微发抖。

    说完,他挥手请旁边待命的助手们将一块漆黑的大布幕,由上而下,将大铁笼整个裹住,不容任何一处露出来;是仍可看见铁笼底部的一截,但仅此而已。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完整盖住铁笼後,助手们先在周围绕了几圈,是在说明:外面没有任何机关,从外头也看不见里面的活动。站在前头的助手用脚踩踏了舞台两下,随後从布幕里面传来应答的声音,是敲击铁栏杆的沉重声响:

    「叩──叩──」

    接闻指令之後,其中两个助手又从另一位从布幕後面走出来的人员手中接过刀具,绕到铁笼後面,应该是将刚刚缠绕在後的皮革削断。他们做出夸张的动作,来回上下割锯皮革,像是跟观众交待「我们助手没有任何把戏」似的。确认割断皮革後,那两位人员小跑步奔到前方,向观众挥手示意,表示已经做完事前准备,之後就不会给予协助,因此没有在途中做手脚的可能x。旋即,他们身後传来野兽的低吼。看来,表演已经开始了。

    观众引颈期盼布幕揭开的同时,里面的魔术师已经如声称地「消失在野兽口中。」铁笼里面似乎有些动静,铁栏杆频频发出震动的声响。而且野兽时而发出怒吼、时而转为刚才的低吼。此时,会场的空气就像看不见的巨大而沉重的棉花,压在所有人的肩上;我可以感觉身旁的年轻观众已经开始呼x1困难,呈现出像是换气过度的症状。正当我要起身转向正後方待命的工作人员招手呼救的同时,舞台上的布幕被揭起。观众发出一阵惊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像是充分活动後而发懒的兽,满嘴沾满红漆料,趴在一滩鲜红颜料的地上,打起瞌睡。而魔术师已不见踪迹;仅有满地破碎的衣料,以及看起来挺b真、骇人的血浆。观众都被这幅景象震慑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反应。

    刚才开场的主持人从後台发出广播:「请、请、请鼓、鼓鼓、鼓掌──」

    现场响起如雷的掌声,久久未能止息。

    他曾是我所见过最烂的魔术师;如今,俨然成为本世纪最伟大的魔术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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