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陈钦留在身上的颜料,还是留在他体内的东西,都很难清洗。
没有太多可以辅助清洗的东西,纪初站在水池里,洗了很久才把自己收拾干净。
摸索着回到床上,将湿漉漉的自己陷进床榻里。天气不算太凉,他有一床床单避体,但刚刚也被陈钦留下的颜料跟精液味弄得一团糟,他提不起力气在收拾,左右他本没有想着要享受什么,坐牢就要有坐牢的模样。
其实很累,但他不敢睡。
一会儿还有一场大战。
陈毅还要来。
今天是周三,每周这天他都会特别残暴,因为每周这天他都会去看被送到医院接受治疗的陈姌。
回来他就会把陈姌的痛苦让他重新体验一遍。
或打过烫或掐,每一次用在他身上的器具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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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今天会是什么,纪初很害怕。
惊惧中的等待,时间就显得短暂。
纪初只感觉才躺下,厚重的门就被推开。
疾风过。他的头发就被人拽在手里,然后整个人呈抛物线摔到地上。
这个地方是特别照顾他用了坚硬材质陶铸,头磕到地上,瞬间留下一滩血迹,人被摔麻了是感觉不到疼痛的,纪初只感觉头晕目眩。
还来不及做太多反应,后背就是一痛。
今晚陈毅用在他身上的是他那条私人订制的鳄鱼皮带。
一鞭下去,皮开肉绽。纪初痛得咬牙,却并不吭声,连挣扎的时候范围都很小。
陈毅对他一向不多话,只用他的方式宣泄他的暴戾。下手的力度也从不含糊,起起落落地每一下几乎都带出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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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初疼得直缩,即便这样都不曾挣扎。
挥到第六鞭,陈毅解了胸口的扣子,看着瑟缩在地上的那团东西。看他逆来顺受的样子,来了兴趣。
神奇,头一次看到一个人挨打挨得这样虔诚。
他将人抓了起来,冷笑着问,“怎么不躲?”
纪初张了张嘴说了句什么,但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提不力气,语不成句。
陈毅没听清,“什么?”
纪初颤抖着嘴唇,大口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又挤出点力气,“我说我理解你……”
这个房间并不怎么隔音,刚被关进来的时候,他每天,每一天都能听见陈姌的哭声。
他跟陈姌是同校同级却不同班,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是一个大气明媚的女孩,她爱笑,就算当面向他递来情书都不曾胆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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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能理解的,能理解陈毅的愤怒,陈毅的憎恨。
怎么不能理解,如果这些事发生在纪茹身上,他会比他更疯。
所以他不挣也不躲。他在这些疼痛中释然,解脱,偿还罪孽。
大概是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陈毅目光闪了闪,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冷冽的神色,卡住纪初的下巴,冷笑着沉声说,“少他妈耍花招,你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我们就会放过你?别做梦了,从你进入这里开始我们就没打算放过你,不管你做什么……”
纪初也笑了下,“我……我明白……”
说完他在也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
彻底昏过去前,他看到那抹颀长的身影离去了,接着眼前是影影绰绰的人影,走马灯一样。
有人在掰他的眼睛,有人查看他的伤势。
有人在苦恼地埋怨,大哥你把他打成这样,那接下来的画展我们怎么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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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又听到一个声音悠悠地说,“不能去画展,他会比我们更着急。”
那声音缥缥缈缈,像是在身前,又像是隔了一段距离。
纪初一直都尽量的在听他们在讲什么,不肯放过任何细节,最后在背部传来凉悠悠的触感时彻底坠入黑暗。
那晚纪初做了个梦。梦到好像很久远的事情。
梦到他还在学校里。
新一轮测试成绩出来,他又一次稳定发挥。办公室里班主任告诉他,他有资格保送北纲大学,还有奖学金。
那天阳光正好,清风和煦,教室办公室窗沿下燕子叽叽喳喳欢快啼鸣。
他迎着晚霞,身边围绕着老师的赞许,同学们的艳羡,手机里躺着纪茹发给他的短信。
“哥,我用电饭煲做了蛋糕,饭已经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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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生日快乐。”
“我等你回家吃饭,哥。”
我想回家吃饭。
————
陈毅那几鞭子没有留任何余地,这次纪初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好在并没有错过陈钦的画展。
92014:05周五
时隔两个多月,纪初再次见到了石北。一件白衬衣搭休闲西裤,毕恭毕敬的站在银灰色国雅车身侧替陈钦开门。
他被陈钦牵着上车。真正意义上的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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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圈套了圆环,穿了一指粗的铁链,庄园还穿梭着,打理,收拾,服侍的佣人,众目睽睽之下,他被用铁链扯着,走出房间,穿过花园水榭的走廊,下楼。
比起上次陈牧的押送,这次他还算体面,至少——
陈钦给他套了件衣服。
被罩一样的布料,从头拢到脚,没有袖子。
用陈钦的话说,不用太复杂,一会儿懒得脱——人体绘展不需要模特穿衣服
挺好的,纪初露出了点笑容,浅浅地漾在嘴角,苦苦涩涩,至少,这次见他不再是光着的了。
“开车,”陈钦上车后头也不抬地吩咐,“先去缘图。”
“是。”
这台车并不常开,座椅后视镜的角度都需要重新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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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一物的前挡后视镜,在微微调动之后。映了石北的额头,光洁饱满,偶尔,纪初也能随他左右摆动看路况的动作看见一点他深黑眉峰以及藏在眉峰里的那道伤疤,不大,在眉峰处露了一个边,不明显,只有在石北皱眉时会折出一个小小月牙。
纪初看得入神,忍不住在心中猜测造成这道伤疤的可能。
车子已在庄园里行驶了十七分钟,在草坪尽头拐过地三个拐角时,石北突然抬起头来。始料未及,纪初目光来不及转,四目撞了一瞬。
只有一瞬,一秒都没有,石北很快就调转了目光,好似刚才那一瞬只是意外。
纪初心有戚戚,便不敢在看了。
一路还算安静,上车后,陈钦就带了耳机并不说话,攥了铁链的手绕着他的腰侧随意搭他大腿上,时不时屈起手指在他腿上打着节拍,逗宠物般。
开车的情况下,出陈家宅邸总共花了四十分钟零二十三秒,途中经过了两个防西欧的喷水池,大门把守的保安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精瘦,不苟言笑。
出来后,还有一小段盘山路要下。这时候纪初才知道,陈家的宅子在半山腰上,周围翠屏叠嶂,很是巍峨。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去繁华都市的岔路也不多,并不难记,难的是如何从陈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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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跑不过四个轮子。
15:20到达陈钦说的缘图。
是一个广场,新区,才修不久。旁边还有所未迁走的艺术学校,周五下课早,广场已经有不少下课跟同学挤一起说说笑笑的学生。
这几日天气都晴朗,蓝天白云,广场许愿池水帘如瀑,白鸽腾飞间,几抹阳光洒在他们激情洋溢,神采飞扬的脸颊,像初升的朝阳。
纪初看着看着,眼角就有些酸,过了一会儿,他又摇摇头,把目光转向别处。
没什么,这是他自找的,他该。
他从来都不为自己辩解,因为他从来都明白他犯的不是小错。
陈钦从车停下来起就在接电话,带了蓝牙耳机,声音压得很低,没有外音,陈钦多数是不开口的,只偶尔一句‘嗯’‘对’脸上就还是那个微笑的模样,纪初不知道他在跟谁打,说的什么。
打了大约有三分钟,放在他腿上的手抽走了,他推了车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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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没交代,先是在车边站了会儿,不久之后,彻底走远,然后没影。
纪初摸了摸脖子上的项圈。
跟设想的一样,即使是外出,他们也没有要解除这个东西的打算。那么控制终端一定在这附近,跟着他们一起移动。
陈钦会随身携带它吗?他今日穿的是亚麻纯色t恤,一条深色牛仔短长裤,这种单薄穿戴身上是藏不住任何东西的,要操控这种远程仪器,控制端一定不会很小,至少需要半个巴掌大。
假设,陈钦没带走,那这个东西就一定藏在车内的某个地方。
纪初背脊不动,眼睛浮动不大的在车厢内默然搜索。
终于在左侧车门与座椅缝隙发现一个黑色单肩胸包,不大陷在缝隙里,几乎跟褶皱融为一体。
这会是陈钦的东西吗?他刚才并没有见陈钦背过,他扯着他往前走的时候,身上空空如也。
纪初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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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不用这么冒险。
刚刚来的时候,他有注意到跟车子一条街,夹在老居民楼跟新建筑中间有深蓝色门帘前面停了几辆警车。
他现在迅速开门跑过去,只需要两分钟。
或许这才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三少爷怎么把这个包带出来了。”石北突然转过身,看着卡在后座里的包,皱了皱眉,“这包是夫人还在的时候从赣资给他带回来的,他很宝贝。”
这包是陈钦的,那……
“三少爷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都喜欢藏里面,大概是觉得里面有暗锁别人偷不走吧。”石北笑了笑,笑容轻轻的,“但其实,那只是个密码锁,两组数字,全部试一遍又能花多少时间呢?你说是吧?”
石北望向他,笑容加深,他眉头月牙也挤得更深。
“我去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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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初看了看后排座位放着的两瓶山泉水。
“你要吗?”
纪初摇头。
“那好。”石北又微微笑了笑,“你在车里等。我,去去就来。”
纪初转头,目光一直紧贴着那道高大背影,直至他扎进商场里,他才动了动。
他在帮我么?
自他被囚进陈家开始,在他被浇得口不能开,在他被打得浑身是伤,在他整日整日都抱着不知何时会死惶惶不安的日子里,他只在石北身上感受到了唯一一点善意。
所以这次,他是在故意帮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