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从不可置信,到逐渐绝望。
江昭华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死在自己未来会当丞相的夫君手中……
不,她的夫君也不会当丞相了。
一个杀妻的杀人犯,凭什么当丞相?
假的,上辈子的一切都是假的,她抢过来的丞相夫君是假的,她未来的一品诰命夫人也是假的……
只有她快死了才是真的。
江昭华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扭头看向江云舒:“杀了他给我报仇!”
江云舒在心中破口大骂!
江昭华都要死了,还要坑死她!
因为江昭华的一句话,双目猩红的段谨行缓缓转过头,盯住江云舒。
江云舒再也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就往外跑!
段谨行明显是杀红了眼,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丝毫理智,根本不会想到她和江昭华其实是生死仇敌,她绝不可能为江昭华报仇。
段谨行因为江昭华那一句话,已经对她起了杀心。
一片混乱之中,外头的劫匪和侍卫谁也没想到江云舒会突然跑,毫无防备地被她冲了出去。
江云舒冲出去之后,立刻朝着树最多最密的地方跑!
冬日里的树掉光了绿叶,但树干与树枝依旧密密麻麻地长着。
往这里跑看似路最难走,但是江云舒常年练舞,身体的灵活和敏捷是后头追赶他的那些人比不上的。
江云舒在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树林之中,像是一只灵巧的小鸟,不停地向前、向前……
呼呼的风声从她耳畔掠过,在山中的树林里显得格外恐怖。
可江云舒一点也不怕这样的大风,她十分庆幸这样的大风为她多增添几分生机。
她两只手不停地抓着方便攀爬的树干,让自己留在地上的脚印尽量轻浅……
只要她跑得足够快、只要她把后头追赶她的人甩得足够远……大风就会吹着积雪盖住她的脚印……
她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天色渐渐暗下去,江云舒靠在一棵树干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跑,今天一天跑的路和她一辈子加起来的一样多……
可是随着太阳落山,江云舒意识到一件事,她甩开了身后追杀她的人,但是却迷路了。
寒冷和敌人一样可怕,同样会收割掉她的性命。
江云舒知道自己必须一直活动身体,一旦停下来,就会冻死在这样的寒夜中。
可是她的所有力气都在刚才拼命地逃跑中耗光了,她在背风的大树下,努力活动着身体,然而每一次动作越来越微弱……
最终,江云舒彻底脱力,晕了过去。
晕倒前的一瞬,她仿佛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火把。
黄澄澄的火光看起来好暖和。
是幻觉吧。
冻僵
谢凛在江云舒失踪了十二天八个时辰后,终于从段谨行身上找到了线索。
这十二天里,谢凛每日睡觉的时间短得可怕,不眠不休地寻找江云舒的踪迹。
刑房外的青砖每日冲洗,依旧冲不掉浓浓的血腥气,血色已经深深地渗入青砖之中。
刑房里的人都以为自己要死在这里了,他们在谢府保护伺候江云舒,却让江云舒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劫走了。
以九千岁的行事,焉能留下他们的性命?
没想到的是,刑罚虽酷烈,却只为审问出真相,九千岁暂时没杀任何一个人。
江云舒的贴身宫女,甚至没有动重刑,只是先关起来。
“等她回来,让她定夺。
”
谢凛很想杀人,但是想到等江云舒回来她会不高兴,就忍住了。
从江云舒失踪的
怀抱
漫天风雪之中,谢凛将斗篷披在江云舒身上,抱着她大步前行。
为了让江云舒能从自己身上汲取到一定热度,谢凛的衣襟依然敞开着,胸膛与江云舒冰冷的身体紧紧相贴。
山中无法行车,谢凛一直把江云舒抱到山脚下。
下到半山腰时,护卫便抬来了滑竿,可谢凛依旧抱着江云舒不肯松开,一路飞快地跑下山。
滑竿要前后两人抬,太慢了,江云舒身上冷冰冰的,给她裹再多的衣裳也暖不过来。
而且谢凛不想松开江云舒,一刻也不想。
雪天山路湿滑难行,松散的白雪遮盖住道路的崎岖不平,单人行路都难,更不必说怀里抱着一个人了。
也只有谢凛这样非凡的武艺,才能抱着江云舒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禁卫军个个身怀武艺,怀里没有抱着人,也只能勉强跟上谢凛的脚步。
谢凛一直把江云舒抱到山脚下,抱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里燃着炉子,并不算冷,但是这样的温度对已经冻僵了的江云舒来说还不够。
谢凛抱着江云舒躺在马车上,永远衣衫整齐,在江云舒面前不曾解开过一根衣带的人,再也顾不上这些,衣襟敞开,把江云舒整个人都塞在自己的怀里。
冻僵的人不能直接用热水,谢凛用微温的水一遍遍擦拭江云舒的手腕和掌心。
渐渐的,江云舒的嘴唇不再青白得可怕,泛起一点点血色。
谢凛依旧一刻不敢停下,不知疲倦地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些动作,为江云舒暖身子。
江云舒眼皮微颤……痒痒的……被冻伤的耳朵、手指、脚趾,在暖和的马车里越来越痒……
她从昏迷中短暂地醒来了一次,感受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鼻尖萦绕着谢凛身上熟悉又安心的气息。
江云舒一伸手,就摸到了谢凛的腹肌,暖暖的很舒服,还很有弹性。
江云舒戳了戳,又捏了捏,谢凛没有任何抗拒。
哦……江云舒恍然大悟,原来她在做梦。
除非在梦里,谢凛才不会敞开自己的衣襟将她抱在怀里,更不会让她随便捏他的腹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