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成婚后靠喵喵杀疯了》文祝岁晋江文学城首发-“探视时间结束!”“请无关人等离开病房探视区。
”“重复:探视时间结束!请无关人等离开病房探视区。
”冰冷无情的机械音涌入病房,填满了整片通道。
红色警示灯骤然亮起,高居头顶,盘旋不止。
家属们三三两两,如病毒般被驱逐出房间。
浸透了消毒水的铁门悍然落下,严丝合缝地将他们与病人彻底隔离。
元昭昭并没有随着人群向电梯口挪动,反倒逆流而上,扒住铁门,踮起脚尖,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男孩。
男孩瘦得像一根枯草,苍白的脸颊被呼吸罩封锁,几近透明。
只有监护仪上缓慢跳动的绿色线条,证明他还活着。
这是弟弟元佑成为植物人的第十年。
十年前,元昭昭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酸软,头痛欲裂,环顾四周,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其中凑得最近的一张,上下嘴唇厚如香肠,随便一碰,便声称自己是华城孤儿院院长,刘安生。
刘安生。
她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可他却说,她在孤儿院生活了十二年。
扯淡!元昭昭下意识地屏蔽了众人的附和与劝说。
记忆翻涌如潮,又顷刻退去,过往种种仿佛被洪水冲刷而过,严肃的爸爸、温和的妈妈、摇晃的婴儿床、甜甜的蛋糕……都随着摇摇欲坠的噩梦,沉入一片迷雾里,仅留下支离破碎的片段。
她不信邪地满屋子翻找旧事存在的痕迹,哪怕一张照片、一块破布也好,可得来的,却全是他们姐弟俩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证据。
“别翻了,小昭。
”“是你高烧烧糊涂了,产生了臆想。
”去ta的臆想。
她活蹦乱跳的弟弟,一夕之间成了病床上不会动、不会说话的植物人,然后告诉她,都是臆想?“小佑基因突变,导致脑蛋白合成困难,这病在全球范围内都没有根治的先例,只能用特效药吊住性命。
”“……贵是贵了点,但胜在可以拖延时间。
”“如今基因技术日新月异,只要活着,总有希望,你说对吧,小昭。
”“……别担心钱的问题,陆氏集团说了,他们会全额资助你,直到大学毕业。
”“十年无偿资助哎,换哪个有这样好的福气哦——”“大香肠”开开合合:“你要学会感恩,小昭。
”福气?感恩?莫名其妙没了记忆,莫名其妙被说成无父无母的孤儿,莫名其妙弟弟躺在病床上醒不过来……而后,再掉下一大块馅饼,说:吃吧,短时间内,饿不死你。
还希望你,闭嘴、别深究、保持沉默。
换谁觉得这是福气?换谁愿意对这份廉价的施舍感激涕零、五体投地?无偿资助?骗鬼呢!天上不会掉馅饼。
梦里的一切不是空穴来风。
他们如此明目张胆、为所欲为,不就是欺负她一介孤女,势单力薄、有口难言,成不了气候?元昭昭双手紧紧攥着窗框,望着里头了无生气的阿佑,纵使相隔十年,仍觉得无助、愤怒与寒凉。
好一个陆氏集团!好一个华城孤儿院!然而,即使猜到了又如何?陆氏集团,是全球第一大基因技术供应商,是与联邦政府、联邦合成军、ai研究院并肩的联邦“四大组织”之一,涉足军、政、商三界,宣称立志于“进化人类、引领文明、迈向宇宙”。
地位卓然,财力雄厚。
在拥有足够的实力与势力之前,元昭昭没有莽撞的本钱与资格。
她能做的,就是当好一朵不谙世事的小白花,韬光养晦、积蓄力量,待人放松警惕,再深入内部,伺机调查真相。
“元小姐,探视时间到了。
您明天再来吧。
”值班护士抱着病历本,一脸讨好地笑道。
谁不知道眼前这少女受陆氏集团资助数年,与那群没钱没权的病人家属大不一样!她可以冷言冷语地赶他们,却不能不知好歹地剥夺了元小姐探望弟弟的权利。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天晓得这位元小姐背后,站着哪位不能惹的大人物?元昭昭没打算久留,她最后看了眼病床上消瘦的身影,快步穿过惨白的长廊。
长廊两侧的病房门尽数关闭,没有了拥挤的病人和陪护家属,医护人员往来静谧、各司其职,显得整层楼寂静可怖。
长廊尽头,只有一扇窗。
窗外天空阴沉沉的,乌云绞杀着每一寸夕阳,不一会儿便将天色全数吞没。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
元昭昭埋头拉紧外套,刚迈出住院部大厅,暴雨“哗啦”一声砸了下来。
真是祸不单行。
雨点像子弹一般射在白玉砖上、水泥地上。
元昭昭犹豫片刻,一头冲进雨幕中。
她在雨里狂奔,小白鞋被飞溅的泥水染成了灰色,头发紧紧贴在脸颊上,湿漉漉的,视线也被雨水模糊。
早点回家,论文还没写完呢。
突然,一声虚弱的呜咽,刺破天幕。
少女不禁停下脚步。
周围灯光昏暗,雨将天地捅成了筛子,极难分辨声音的来源。
大雨击打着她的面颊,元昭昭又向前摸黑探了探。
只见临近的巷子口,一团银灰色的毛线球蜷缩着,小小的,浑身被风雨浸透了,脊背却僵硬地拱立着,好似随时会炸毛。
是一只银渐层。
元昭昭咬牙,脱下湿透的外套,小心翼翼地矮身,撑在小猫的正上方,雨水沿着衣角溅落水坑。
她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它的情况。
银渐层的右前爪耷拉着,血迹被雨水冲成了淡粉色,琥珀般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
四周没有个避雨的地方,它身上还带着伤,若真放任不管,这么淋下去就是等死。
元昭昭眼疾手快,裹住了它。
——入手冰凉发抖,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她低声道:“别怕。
”银渐层四肢胡乱挠抓:“笨蛋两脚兽,别摁我的伤口。
”元昭昭一怔。
幻听了吧。
这年代,猫也会说话了?银渐层四肢继续扒拉:“说的就是你,两脚兽!”两脚兽?元昭昭低头,怀里刚捡的便宜银渐层正瞪着她,明明柔软可怜,却硬生生装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
雨声中少年的音色越发鲜明。
“看什么看,就是我——在——说——话!”少女眨了眨眼,雨水顺着睫毛滴落。
银渐层的耳朵动了动,尾巴不耐烦地乱甩:“能不能别摁我胸口,擦着皮也疼啊,拿开!”“你……会说,人话?”元昭昭松了点力道,试探问。
怎么感觉被骂了?银渐层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一边:“你说得才不是人话!”元昭昭愣了两秒,旋即摇头。
十年资助之期将满,以她现下的能力,养活自己和弟弟都勉强,别提再加一只猫了。
可倘若这只猫会说话……虽然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至少能为那个冷冰冰的家,增添一点活力与生机。
元昭昭成功被自己说服。
也不是不可以留下它。
“走不走,淋雨呢,笨死算了。
”银渐层嘟囔道。
倒不像是它求少女带它回家,而是那个家本就是它的避风港。
它去得理所应当!可惜了,猫怎么会说话呢?肯定是最近太累了,产生了幻觉。
元昭昭叹了一声。
毕竟是条生命,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她无奈地搂着外套,弯腰驼背地往家跑。
雨越下越大,街道上空无一人。
鳞次栉比的钢筋水泥,在水汽里模糊得像一串串长长的气泡。
仿佛一戳就破了。
少女的鞋子灌满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怀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发出的轻颤提醒着她,还有一只银渐层存在。
“哎,两脚兽,你为什么能听见我说话?”元昭昭闷头跑步。
“哎,两脚兽,你为什么要救我?”元昭昭钻进楼栋里,打开家门。
灯光刹那涌出来,冲淡了暗夜的冷寂。
“因为会死。
”她低头看了眼银渐层,“不救你会死。
”银渐层挠了挠鼻尖,小声嘀咕:“哪儿那么容易就死了。
”其实它也不敢确定,若无眼前这只“两脚兽”搭救,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嘴硬嘛。
总不能被一只“两脚兽”看扁了。
银渐层舔了舔湿湿的爪子,忍痛昂起高贵的头颅。
少女将这只傲娇小猫放在沙发上,拍了下它脑袋,不顾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没一处干的地方,转身去拿毛巾和急救箱。
她姑且认为一只猫会说话是合理的。
虽然这像极了“妄想症”。
“不许碰头!”银渐层张牙舞爪,虚张声势。
“别乱动——”元昭昭翻找着碘伏、棉签和凝胶,“帮你处理伤口。
”“都是什么!”它警惕地后退。
元昭昭试图和一只猫耐心解释:“消毒凝血,防止伤口感染。
”见银渐层依然疑神疑鬼,她挤出黄豆大小的凝膏,涂抹在自己的擦伤上。
“这下信了吧。
”她轻笑着打趣,活跃氛围:“你就是只猫,害你做什么?”银渐层逐渐放下心防。
还好还好,这只两脚兽并不知道它的来历。
元昭昭:“……卖了换钱?”银渐层通身毛发炸起,四爪紧扣沙发,往后一缩。
——来猫护驾,有两脚兽要害我性命!“逗你呢,都会说人话了,听不出好赖真假?”少女轻声安抚。
两脚兽就是狡诈!银渐层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爪子,要是有什么变故,它准挠人,再转头跑路。
元昭昭轻轻擦拭着,小猫的毛发如上好的丝绸,柔软细腻。
在碰到胸口时,银渐层明显僵硬了一下。
元昭昭拨开来看,只见一条陈旧的伤口,再度裂开,殷殷冒着血。
她不忍地蘸取碘伏,打圈消毒,动作愈发轻柔。
“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银渐层没有挣扎,视死如归般,闭上双眼。
元昭昭生怕痛到小猫,故意转移它注意力:“你有名字吗?”银渐层沉默了几秒,才不情不愿地回答:“银子。
”银子?元昭昭笑了笑:“很适合你。
”银子哼了一声,尾巴甩了甩,淋了元昭昭满头水。
它心虚地抬脚,被少女一把拽住:“没事,别动。
”银子老实地吊着脚。
元昭昭没再说话,专注地处理着伤口。
当她贴好最后一张创可贴时,银子已经闭上了眼睛。
它软乎乎的猫垫搭在少女乌黑的缎发上,呼吸平稳而均匀。
元昭昭轻轻将猫爪握在手中,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小脑袋。
猫耳动了动,却没有醒来。
“。
”不管是不是一场梦。
少女替猫咪盖上毯子,背过身,关上灯。
黯淡的夜色里,淋浴头窸窣的水声与窗外淅沥的雨声交织在一起。
而后是豆大的电脑屏幕光,从卧室的门缝里漏出来。
银子睁开眼,望向光的来处。
这里真暖和哇。
她也是。
像一朵小白花。
带刺的。
-雨后清晨,阳光从树荫里流淌而过,又被水滴汇成一团,溅落窗上。
“咚咚”的敲门声比闹铃来得还早。
元昭昭揉了揉眼睛,活动了下脊背,脖子酸酸的,略微有些痛。
昨晚不知怎么的,居然趴在桌子上困了过去。
眼前亮着屏保。
元昭昭快速保存论文,关上电脑。
卧室门被一只小爪子推开,它将将露出三根爪尖,又犹豫着,缩了回去。
“两脚兽,有人找。
”少年滚珠般好听的声音适时响起。
还怪懂礼貌的。
元昭昭失笑。
就是这“猫说人话”的梦,怎么还没醒?她趿着拖鞋,嘀咕着走到门口。
猫眼里,是孤儿院院长,香肠嘴,刘安生。
以及他背后的人,西装革履,面目严肃。
其中一位,矜贵疏离,眼尾微挑,高耸的山根与眉骨间有一条细碎的疤痕,整个人如封冻的湖面,凌厉冷峻,更确切的说,是极地冰层下的暗流,冷寂又凶险。
“小昭啊,开下门——”刘院长客气道。
元昭昭迟疑了下,手放在门把上,没有开。
“刘叔?”银子不安地打转。
“陆氏集团来人了。
你昨晚是不是捡到了一只银渐层?那是陆大公子的猫。
”元昭昭打量了眼银子。
她捡到了贵公子的猫?还与陆氏集团有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不,接近陆氏集团内部的机会来了!还是高层!元昭昭思索再三,打开手机录音模式,正要开门,银子突然走到她脚边,尾巴摇摆着,蹭了蹭她的裤腿。
像是,恳求?它这是不想见外面那群人。
或者说,不想回陆家?元昭昭心生一计。
她蹲下身:“刘叔已经说明了来意,陆氏集团又对我和弟弟‘有恩’。
不管怎么说,这个门都是要开的。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应对,好吗?”银子扒着少女的裤脚,不一会儿,松了爪子,退后好几步。
元昭昭拧开把手,光晕搭在她眉眼上,如初春融雪的溪水,清澈柔和。
“我是捡到了一只银渐层,但未必是陆先生的那一只。
”“它受伤了,我正打算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
”“不必了。
”陆谓年冷声:“带走。
”闻言,银子倏地瞳孔紧缩,直冲陆谓年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