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角落里传来奶声奶气的呼唤。
嬷嬷一走，小团子从柴堆儿后面爬出来，跑到余卿腿边，紧张地问：“娘亲，你没事吧？”
余卿捏捏小团子的脸，轻笑：“娘亲没事，只是吓唬她的。”见小团子担忧，她从地上抹了把土，捧到小团子面前，坏事得逞般地眨眨眼：“喏，这便是那伸腿瞪眼毒的药粉。”
这种小把戏，她小时候便用来骗过呆板的云暝哥哥，吓得小云暝以为她死了，哭了半天。现下骗起别人来，也是得心应手。
小团子瞪大了眼，啊了一声，连忙捂住了嘴。
余卿笑了笑，诱哄般憧憬未来：“好笙笙，待会儿娘亲会想法子，让我的鱼盼儿堂姐送我们出府，日后小团子便和娘亲一起，游遍天下，好不好？”
“……出府？”小团子脸上似乎有些惊讶，掩饰不住几分心虚。“哦哦…好。娘亲去哪，我便去哪。”
余卿挑了下眉，多看了它一会儿，突然问“小团子能跟娘亲说说，爹爹为何不要我们吗？”
“啊？他，就是不喜欢我们啊……”小团子看上看下，就是不看余卿，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余卿待要细问，门外已传来一串串脚步声。余光却瞥到小团子呼了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余卿只好暂时搁下，先把小团子藏到角落。
小团子外衫破旧，胸口不知何时扯开个口子。
余卿不经意地看过去，破衫里竟是件金丝绣狼纹的黑袍。看起来贵重无比。
同款的黑袍，她生前只在妖尊夜渊身上见到过。这小包子到底是何人？
她皱了下眉，多看了一眼紧张的小包子脸，垂下了眼帘。
“吱——”门被推开，余卿眼神闪了闪，有意无意碰到了柴堆，一根木棍掉落发出清脆的一声，“啪嗒”。
“唔”小团子未来得及藏起，小声惊呼了一声，忙捂住嘴巴。
余卿再起身挡在它身前，也已经来不及。
打头的王嬷嬷耳朵尖，循声看见个小妖藏在余卿身后，吃了一惊：“你又是哪里来的小妖？”王嬷嬷打量余卿二人，疑惑脱口而出：“鱼倾小姐，难道这是你生的野种？”
余卿一手将小团子安抚在身后，眯了眯眼，四两拨千斤：“嬷嬷，这是不是我的孩子，你不知道？”
王嬷嬷一噎。鱼倾小姐自小到大都关在鱼府，孩子自然不会是她的。她这么说，也是说给后面的鱼盼儿小姐听，给这魅妖泼脏水罢了。谁叫她这么歹毒？还想污蔑她下毒！
“什么！出府半日不见，你竟连孩子都有了？”
王嬷嬷身后，跳出位桃红色攒花裙的姑娘，行动间裙摆的朵朵流苏舞动，双耳坠下的碧螺珠摇晃，一张娇俏如春日桃花的面庞，此时杏眸圆睁，瞪大了盈着怒火的双眸。
想来这便是原身的堂姐，鱼盼儿。
余卿对她的第一印象便是四个字——草包美人。
“出府？”余卿抓住这两个字，她们竟不在鱼府吗？
“祖母命我带你来宫宴长长见识，我只是关你在柴房半日，你竟然搞出个野种来？你，你真是败坏家风！空长了张皮，人却如此不知廉耻！”不等余卿再问，鱼盼儿便先倒豆子般都说了个干净，她气急，来来回回走动。
鱼盼儿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那些世家小姐嘲笑得抬不起头的模样，愈发气得跺脚。“今日重明宫宫宴，各大家族有头有脸的妖都到了。你说！若这时候传出去，让我…我们鱼府的人日后怎么抬得起头？！”
余卿眼皮跳了跳，她这堂姐也知道原身是被关在柴房半日？这草包美人便不想想，就算原身独自一个妖生得出小孩，这才半日便能长得了这么大？
“我，我现在就去告诉祖母，看她这回还会不会包庇你！”
鱼盼儿灵光一现，想到了法子，提着裙子，风风火火便往外走。
“堂姐且慢。”一道女声留住她的脚步。鱼盼儿不耐烦地回头，压下一腔火气，正想听听她如何狡辩，便听后面人道，“堂姐你脸上干皱得起皮了。”
“……你”鱼盼儿霍然回过头，抖着手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鱼倾不急不躁地端详：“眼角都皱起纹，法令纹和鼻沟也深，怪不得上回那谁把你认成我娘呢，不过我解释了，我娘可没有这么显老……哎呀，堂姐你别皱眉了，额头的皮都快皱出疙瘩来了！”
“……你你”鱼盼儿如鲠在喉，听了她后半句，一口怒气上不来，下不去，脸色煞是难看。
“堂姐，我说话直了点，别介意啊。”鱼倾笑了笑，“不过堂姐别灰心，相貌这东西三分天注定七分靠努力嘛。”
顿了一下，瞥了眼鱼盼儿黑成锅底的脸，抚了下脸悠然道，
“像我们魅妖也不是生来便好看的，都要靠后天秘方保养才能容貌姣好的。”
鱼盼儿眼睛一亮，但接着被掩盖下去。她盯着余卿白到发光的脸，咽了口口水，嘴上不饶人：“哼，你还真是不要脸，自夸容貌姣好？我呸！自恋狂！”
见她反应如此激烈，余卿不但不恼，反而眼神微亮。
有戏！
进门时，看那鱼盼儿花枝招展，言语间嫉恨原身容貌，便想此妖物必定极为爱美。
此时见她如此，便知戳到了她的心痒处，便也不恼，愈发笑意融融：“堂姐才是鱼家的正牌小姐，余卿现在还拖着个孩子，以后也得仰仗堂姐不是？现在有美容养颜的好法子，自然不能有所隐藏啊。”
“哼，算你识相。”鱼盼儿被捧得暗爽，仍端着架子，从鼻孔里哼道。
她老早便好奇，为何都是鱼家的女儿，鱼倾吃穿用度还不如自己好。皮肤比起自己的，怎么就如此细腻光华？
先前她明里对鱼倾旁敲侧击问过，暗里也曾偷窥过她的起居饮食，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她还纳闷难道鱼倾真是遗传了她那魅妖娘，皮肤才如此细腻，并非保养？
嗤，不过藏得再好，如今终于也要被她知道了。鱼盼儿得意地想。
至于鱼倾想仰仗她？呵呵。
鱼盼儿心中暗暗讥讽，法子真的管用，说不定她还能考虑考虑，日后祖母厌弃了她落在自己手里，让她留在府中做个端水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