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好像不太对。
”阿鲁硬着头皮将新到的几份晚报递给二人。
邱大鹏探头一望,几行惊人的字句直钻进他的心窝。
那是一则极为简短的新闻,但由于发布在发行量最大的新申晚报上,于是有了不同寻常的分量。
标题是【上海妇女协会副会长王安平女士抗议秋华公司为富不仁、见利忘义。
】
“今日下午,本报接到王会长的举报,秋华公司与沪上之花热门选手闻亭丽小姐签订了一份合作协议,约定决赛后闻小姐以【沪上之花冠军的身份】为其拍摄广告,闻小姐社会经验不足,并未发现条约中的陷阱……
前几日因父亲骤然离世,闻小姐决心退赛,秋华公司负责人以违反合同为由,要求闻小姐十倍赔偿该公司损失……”
文章下面附有秋华公司跟闻亭丽那份合同的原件照片,签约日期赫然是上个月。
邱大鹏脸色由红转青,渐渐又由青转黑,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这实在是个高明之极的办法,如此一来,闻亭丽不但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坊间还会因为心生同情纷纷跑去欣欣捧场,逸菲林恐将迎来必败之局!
“假的!”他咬牙切齿地,“一定是假的,这分明是某个假公司为了帮闻亭丽解围临时拟出的假合同!我就不信会有正规公司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做到这一步!”
曹振元气急败坏将报纸甩到邱大鹏的脸上:“蠢猪!都已经登报了,你还给我嘴硬!看到你这副自作聪明的样子就来气!滚滚滚,再不滚,老子一枪毙了你!狗东西!你们几个还站着做出什么,还不赶快查清秋华公司的底细!”
阿鲁硬着头皮说:“已经查过了,那是陆家名下的一家公司,持股人是……陆世澄。
”
闻亭丽悄悄掀开帷幕的一角向下看。
偌大一座露天剧院,
竟是座无虚席。
董沁芳告诉她,从傍晚到现在,陆续有大量顾客进场,
现在商场内不只举行比赛的七楼花园人满为患,其他楼层也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市民。
一楼饮料部的汽水已全部售空,各层营业部也都忙得不可开交。
白龙帮大概做梦也想不到,
枉他们在报上搅天搅地,
欣欣非但没陷入低潮,相反还因为他们前期的卖力“演出”,迎来了自开业以来最热闹的一夜。
闻亭丽的注意力牢牢锁在前排的贵宾席上。
她无比盼望能在观众席上看到陆世澄。
她要当面向他道谢。
继昨晚新民晚报爆出秋华公司和她的那则新闻之后,情势一下子出现了逆转。
有记者查到这家秋华公司来自南洋,
此次与闻亭丽合作的“丽人酸梅糖”,
是秋华公司打入上海市场的
方达笑着说:“那么,
等闻小姐忙完手头的事,请尽快到曙光大厦来商谈具体事宜。
凭闻小姐现在的名气,由你来打这个广告,
销量准会不错。
”
话讲得这样聪明,态度又这样尊重,闻亭丽来时心里的不安和沉重,
早已被一份踏实感和使命感所取代。
“好。
”她十分慎重地接过了方达的名片,
有点迫切地说,“一忙完父亲的葬礼,我就跟方先生联络。
”
安葬完父亲后,闻亭丽成日闭门不出,
整整消沉了十来天,
这才强打精神在新租的寓所里请黄远山几个吃饭。
这次的事,
幸亏有几个好朋友全程陪伴在她身边,否则她纵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她在东华楼订了熟菜,又到附近买了水果和冰镇汽水,
整整忙活了一下午,
布置出一桌温馨且丰盛的晚餐。
朋友们为了帮闻亭丽从丧父的悲痛中走出来,
专门只聊些轻松的话题,高筱文手里端着一杯果汁,
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四处参观。
“居然还有电话和唱片机!哇,
阳台也不小。
这样好的三间房,
一个月只要二十五块大洋?”
“凶宅嘛,
估计是长久租不出去才降价。
”黄远山立在窗口向外张望,“刚才开车进来都没看见几个杂货铺。
咦,
闻亭丽,
对面那排房子是做什么的?怎么有点阴森森的。
”
碰巧闻亭丽拎着开水瓶从外头进来,
循声往外一看。
“好像是一间废弃的厂子,听说夜里经常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所谓凶宅就是因此而得名的,大家都不愿意在这附近租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