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不是那种闭眼时的黑,而是一种吞噬了光的黑。
四周无声、无形,像置身於深海中,只剩自己的心跳在耳中鼓噪,沉重得让人窒息。
林佑晨「醒」了,但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现实。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呼x1,没有起伏的x膛,甚至没有肌r0u的拉扯。
他低头——看到的是一双枯乾的木质手掌。关节处刻有奇异的符文,泛着黯淡的幽光。
他猛然想站起来,却只听见「咔哒」一声,膝关节像破旧人偶般移动,生y而迟缓。
他花了好几秒才勉强直起身t,一步,两步,摇摇晃晃地站稳。
这里不是地球。
头顶没有太yan,只有一轮庞大的紫月悬挂天际,像一只睁眼的眼球正盯着他。
天空彷佛是静止的海,云层浮动不动,呈现出诡异的静谧。
林佑晨试着开口。
没有声音。
他连舌头都不存在。
他想发出一点点「我还活着」的证明,却只听见喉头传来空洞的「咔咔」声响。
木偶的口腔是空心的,连声音也被ch0u离。
我是谁?这是哪?
他心里呼喊,却像把话塞进了棉花里,一点回音都没有。
他开始走。
每一步都像第一次学会使用脚,膝盖弯曲幅度过大,手臂不自然地摆动。
他努力调整平衡,像是在重新学会如何「存在」。
眼前是一片废墟样的城市。
建筑物看上去像用白骨与石头混合堆砌而成,窗户呈长条弧形,像是一双双睁大的眼。
地面是一种深蓝石板,脚踩上去会泛起微光,但那光会立刻消失,像怕被看见似的。
他走入街道。
没有风,没有声音。
只有他脚下木屐敲击地面的回响,在空间里扩散——每一步,像在提醒这个世界:「我来了。」
他经过一面镜子般的水池。
水静静的,清澈得不自然。
他凑近。
水中倒映出他现在的模样:一具编号不明的旧时代木偶,脸上没有表情、眼窝是两个深黑的洞,彷佛永远无法对焦。
身上的木头开裂、沾染灰尘,x口的缝线仿佛曾被拆解再缝合。
他愣住良久,伸出手想0自己的脸,却只能僵y地碰到冰冷木板,没有温度、没有皮肤的回馈。
「这是……我?」
某种悲伤涌了上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根植已久的压抑。
这具木偶——就是他。
在现实中,他也一样无声、无名,被社会绑着线走,按照别人的设计动作,说着别人要他说的话。
这不是恶梦,这是某种真实的剖面,从潜意识撕开来给他看。
突然,一道声响传来。
不是语音,而是某种「符号」的声响,在他脑中炸裂——彷佛有一个声音在用一种异常的方式传达讯息。
随之而来的是视觉资讯:一串闪烁的文字浮现在他的「视觉神经」中:
「你来了。观测已启动。请记录。」
他瞬间回神,连忙从腰侧掏出——笔记本。
那是他在现实中也带着的笔记本。梦里它也跟来了。
他的木头手指紧紧握住笔杆,虽然不灵活,但他还是开始在笔记本上写下:
「我来到某个未知的世界,以木偶的身份存在。无声、无名,但我感觉得到——我正在学会什麽。这里,隐藏着某种知识,而我……似乎是它的接收者。」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前方。那是一个穿着白袍的异世界人,头戴面具,看不清脸。
他走近,举起一根银杖,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形符号。
林佑晨怔住。那符号他在梦里似曾见过。
白袍人伸出手,向他b了一个动作——不是攻击,而是一种「请模仿」的姿势。
林佑晨观察片刻,也蹲下身,用笨拙的木手开始模仿那动作,把符号照画一遍。
一画完,地面微微震动。
一个微弱的光球从符号中升起,停在他手心上方。它微微跳动,像某种小小的心脏。
「我……做到了?」他无法说出口,但那种感觉很明确:
他学会了第一个能力。
而那白袍人,转过身,手指指向远方废墟深处——那里像是某座塔楼,一半断裂,一半悬空浮在空中。
林佑晨看着那方向,没有多想。
虽然是木头,他却第一次觉得,有什麽力量在t内微微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