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赐婚

    忽而，殿外传来一阵骚动。

    越妍终于被嬷嬷牵着缓步而来，她穿着锦绣华服，一张小脸莹白如玉，可那双眼睛——却空洞得吓人，好似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众人噤声一瞬，随即又堆起笑，可眼神却微妙地交换着。

    听说十公主如今，只有三岁孩童的灵智

    嘘——据说是贵妃身边那位嬷子当日领人封了凤鸾殿，阻拦太医去找老院首，这才导致了十公主变成这副模样。只是这也不知是真是假......

    越妍对周遭私语浑然不觉，只是呆呆站着，直到越渊亲自下阶，伸手扶她。

    妍儿，来。越渊语气温和，可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却微微发紧。

    越妍迟缓地抬头，忽然咧嘴一笑，声音稚嫩如幼童：父皇......妍儿想吃糖。

    满殿寂静。

    越渊眼底暗流翻涌，面上却仍带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父皇让人给你拿。

    越妍一瞬绽开灿烂笑容，口齿不清道，父皇好，喜欢父皇。

    席间宾客看着眼前的越妍，忍不住窃窃私语了几句。

    瞧瞧看她，哪里还有以前的娇纵蛮横

    是呀，要是从以前起就是这副乖孩子的模样，多讨人喜欢呐。

    宫人刚端上糖盒，越妍立马伸手去抓。

    十公主别！宫人方惊呼出声，还未来得及阻拦，越妍已经将糖块抓了个满手。

    越妍根本没听，只顾着将那些碎糖往嘴里塞。

    甜腻的糖渣沾了满手，又蹭到衣袖上，华贵的衣料顿时洇开一片黏腻的糖渍。

    她朱钗散乱、发丝黏在了沾着糖屑的嘴角边，可越妍却恍然不觉自己的狼狈似的，咯咯笑着，伸手又要去抓匣子里剩下的糖，指尖在匣沿刮出刺耳的声响。

    席间宾客神色各异。

    十公主这模样......有人压低声音。

    嘘——同伴使了个眼色：到底是天家血脉。

    越渊坐在龙椅上，指节叩着扶手，一声轻响。

    满殿私语戛然而止。

    在越渊的抬手示意下，丝竹声起，宴席开始。

    觥筹交错间，气氛从方才的凝重逐渐消散，欢声笑语中，宾客们的视线也没有继续关注越妍。

    越渊执起酒樽，忽然开口道，今日妍儿及笄，朕心甚慰。

    他声音不重，却让满殿笙歌都为之一滞。

    众人停止了交谈，视线齐刷刷看向越渊。

    既是吉日——越渊指尖摩挲着杯沿，突然将酒液一饮而尽：不妨双喜临门。

    他视线落在人群中的北境封王朱枫身上。

    北境王朱枫上前听旨。越渊高声道。

    席间猛地站起个青袍男子，他抱拳跪下，回道，臣在！

    此等场景，众人立马明白——陛下这是要为十公主赐婚，而且要赐给北境王之子！

    满殿哗然。

    北境苦寒，蛮族频扰，哪怕是最不得宠的公主，也不会被送去那处地方受罪！

    更遑论越妍如今痴傻、生活不能自理，这样的人儿嫁去北境，但凡那北境王心有不满，她都难活过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