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咸涩海风卷起他凌乱额发，江肆的指节死死扣住船舷：你以为我资助医疗站是作秀晚晚，这三年我走遍所有港口，每晚都梦见你坠海时看我的眼神......

    我心口迟滞片刻，还是用甩尾激起浪花将他逼退：江总现在演深给谁看

    他突然扯开衬衫，心口弹孔上嵌着一片幽蓝鳞片。

    那是我当年被剜下的护心鳞。

    许家子弹打穿心脏那晚，是它替我挡了致命伤。

    我的这条命，是你救的！

    他赤红着眼抓住我手腕，我知道你恨我，但能不能给我赎罪的机会

    放手！

    沧溟的银叉破浪而来，他看着江肆抓紧我的手腕，一双眼通红得吓人。

    肮脏的人类也配碰晚晚

    他一刀刺入江肆的右肩，血珠瞬间在海面晕开。

    我看着江肆肩膀的伤口，记忆突然刺痛，三年前他为我挡下子弹时，也是这样鲜血淋漓。

    我转身要走，却被他从身后死死环住。

    他声音小心到微弱，泛红的眼眶啪嗒啪嗒落下泪水。

    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但别用别的男人气我！

    他颤抖的唇擦过我耳鳍，我知道你还爱我，你鳞片在发烫......

    我掰开他痉挛的手指，露出腰间新生的鲛尾：看清楚了鲛人断情才能重生尾鳍。江肆，我如今能回到大海，全拜你当年的绝情。

    我话音刚落，他踉跄着栽进海里。

    我不信！晚晚，你都在骗我对不对！

    江肆颤抖着游过来，不顾肩膀的伤口死死地搂住我。

    晚晚，当年我骗了你是我的错，但我求你再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甩开他拥抱着我的手，当年你亲手挖掉我的鳞片我的血肉我们的孩子时，又可曾想过错，可曾想过我会疼

    不是的！

    当年我切割时故意调偏两厘米，不然你又怎么可能在那个冰冷的实验室里活下去！

    海浪突然变得暴烈，我伸手抚过鲛尾上重新生长出的鳞片：所以你选了最疼的方式，电锯比手术刀快是吗

    沧溟的骨矛破浪而来，淬毒尖刺抵住他咽喉：三年前你骗她剜珠，三年后你还想要晚晚什么

    晚晚，别跟他废话了，我杀了他就什么都好了！

    潮水漫过我们交叠的影，江肆突然疯了般握住骨矛往心口送：晚晚，既然你恨我，那我就拿命来偿还你。

    矛尖刺破皮肤的刹那，海底突然涌出暗红珊瑚、毒刺瞬间贯穿他四肢。

    我生硬地叹了口气：江肆，为什么我明明不爱你了，你却又要这么深情地来爱我

    当年你剖出孩子时，我们就不可能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他咳着血沫笑出声，笑着笑着却落下了眼泪，把那块鳞片贴在了心口上。

    晚晚，你说这样......算不算和你骨血相融

    他渐渐沉进海里，一颗泪水却顺着我眼角滑落。

    沧溟拉着我的手讷讷开口：晚晚，以后还是不要和人类有接触了，我真的不舍得你受伤。

    我苍白的点了点头，却在转身的瞬间，又疯狂地朝着落入深爱的江肆游去。

    我把他送上了岸边，默默地呼吸空气。

    不是爱。

    是恨。我想要他和我这三年一样，带着悔恨一直活下去。三年前他替我挡下的子弹，现在，我还给他。

    从此，我和他两不相干。

    我随着沧溟游入了深海，从此再没有上岸过一次。

    番外：

    北极科考队途经冰川时，发现一具冻僵的男性遗体。

    他蜷缩在睡袋里，右手攥着一串褪色珍珠项链。

    救援队翻找遗物时，破旧日记本从冰缝滑落：今天在海底拍到蓝光，我知道那是她。

    最后一页浸着血渍：原来极光出现时，真的能看见思念的人。

    远处天边闪烁着极光，科考队员惊呼着举起相机，可没人注意到浮冰下闪过鲛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