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的学堂里,稀疏的几个学生无jg打采地听老人讲课,要说为何只有零星几人……
因为其他的都翘课了。
讲堂上,留着白胡子,穿着白袍,全身上下挑不出除了白se以外颜se的老道人轻咳一声,“可惜,穿云箭虽救苍生於水火,却也随着被他s下的那妖禽,一同消失了。”
“我有问题!”讲台下,有个少年把手高高举起。他头发随意梳起,大概是匆忙中随手收拾的,还相当凌乱。
老者思索片刻,貌似想拒绝,却又不想负了他的热情,犹豫道:“……你有什麽问题?”
“请问师尊,你知道穿云箭最後可能会落在——”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停!”老者一挥袖,道:“你问过很多次了,所谓事不过三,你懂不懂?”
祝祯道:“可师尊你也一直没回答我呀。”少年可能是不谙察言观se的道理,口无遮拦道:“事不过三,您也该说了。”
“你去屋外站着,我不想看到你!”老者愤慨而道。
“我、我……”挣扎半晌,他终究只能00鼻子,站到讲堂外自省。
这一站就是站到晨课结束後。
“……明明就知道会被骂还问,你也真是欠呐。”看起来和祝祯差不多大的少年手上拿着颗李子,他漫不经心道。
祝祯靠着竹舍的墙、视线望在远方,若有所思:“竹子你不会明白的,穿云箭那麽厉害的东西……”
他忽然惊觉不对:“你拿的那颗是我的吧?”
少年无所谓道:“我们现在不关心芝麻小事,得先关心别的。”他吃李子吃得津津有味,“你要不希望师尊他老人家就这麽驾鹤西去,少说两句为妙。”说着啃了口李子。
祝祯感觉有点恼:“你以为问同个问题很好玩吗?是师尊都不肯说……”
“不肯说什麽?”他背後突然有个声音问道。
这声音吓得祝祯背後一凉,转头一看,祝笙安不知何时站在他背後。
“大师兄……怎麽啦?”
祝笙安道:“我听说你把师尊气的够呛,算是慕名而来吧,要不和我分享下你的丰功伟业?”
祝祯知晓来者不善,支支吾吾的:“我、我这……”
纪竹道:“不过是一件事情重蹈覆辙太多次,哪那麽难以启齿。”
祝笙安哦了一声,把一本经文拍在祝祯肩上,道:“那麽为了激励你继续努力,就把这本抄了吧,十遍够不够?不够可以加,大师兄我很慷慨。”
“你指派的?”
祝笙安道:“是师尊。”
“……”祝祯不信。
师尊过往再怎麽愤怒,都只是骂他个狗血淋头,或者让他到h玄祠那跪个半时辰,去跟si了好久好久好久的太掌门反省。
有没有反省到难说,只知道了太掌门的雕像真难看这一件事。
理所当然的,祝祯连罚跪都能打盹,那这处罚哪有任何作用可言。
而再反观祝笙安,从以前就稳稳的抓住了要害。
祝祯一看经文就头痛,一提笔就手酸,倒也不是身t因素,就是人太懒了。
他认定在处罚弟子这方面,祝笙安b师尊更无情,幸好他没收半个徒弟,但也因此把祸水灌到了祝祯身上。
“……我乖乖领罚的话,能减刑吗?”
祝笙安道:“我可以考虑替你说情。”
你是打算和谁说,自己在自己面前向自己求情吗?
祝祯面se不改,笑笑的,眼皮下白眼翻得都快和太yan并肩。
祝笙安道:“我还有事忙,先走一步。”
眼看祝笙安转身要走,祝祯忙叫住他,道:“大师兄先别走!我问你,你有没有,关於穿云箭的记载或线索之类的?”
“穿云箭?”祝笙安不解:“你是指……太掌门s下妖禽的那个?”
祝祯点头。
祝笙安问道:“你找此物作甚?”
“没作甚,单纯想看看这传说中的神兵利器,究竟是个什麽样子。”
说着又想到,“嗳,大师兄,你好歹是修仙习武之人,你难道对这麽厉害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
“没兴趣。”祝笙安直截了当,“你也别整天ga0这些有的没的,要是想我帮你,那更不行。你明白的,师尊不准。”
祝祯连请求的话都没出口,就被一口拒绝,实是挫败,他不自觉地把眼神朝一旁吊儿郎当的纪竹挪去。
纪竹笑道:“你把眼睛糊我身上都没用,我不可能。”
“……还用你说?”
他也知道求纪竹没用,这人和他一个档次,整日浑水0鱼的那种,虽不至於心离正途,但也算半只脚跨出去了。
课业上好歹是b祝祯多点心思,所以也b他受宠多了。
後来,祝笙安收到来自祝祯的凝视,楚楚可怜,弱小无助,曾经立誓要严以律己,严以待人的大师兄,没两秒钟就败下阵。
他的弱点同样曝於人前,就是容易心软。
祝笙安叹了口气,道:“别玩得太过火,经文照样得抄,一遍都不许少。”
“遵命,大师兄!”祝祯喜笑颜开,沉在喜讯中。
他看向一旁的纪竹,开口道:“竹子,你要不要一起?”
纪竹:“我?”
祝祯点头,“对呀,反正你应该也挺闲的。”
纪竹皱眉道:“你什麽意思?”
“呃……”祝祯哽了一下,生y的转过话题,“你就说来不来吧?
“……我都行。”纪竹起身,一把抓住他的肩:“但你得先和我解释清楚。”
“真的没什麽意思,当我一时糊涂,说错话,放过我吧?不是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你网开一面……”
纪竹还盯着他,他寒毛直竖。
祝笙安在旁边看着,心里只道:
但愿一切顺利。
次日。
“不是,大师兄,你认真的?”
大清晨,弟子房里就不太平。
祝笙安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要是想找穿云箭,就得有实力,这点你也明白不是?”
祝祯一脸哀怨:“可……可你觉得以我的实力,想过千回秘境,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亏你还知道你的实力。”
祝笙安侧过头看他,“门规戒律都写得一清二楚,弟子得要过得了秘境第二重,才有下山游历的资格。你自己说说,你在何?”
祝祯:“……”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在第一重,是实打实的基础以下。
甚至第一重能过,也是师尊看他可怜,次次救援才侥幸过的。
想找到穿云箭,连山都下不了是不行的,这点他了然於心。
可是他就是不想面对!就算是生si关头也不想!
祝笙安:“何况,第二重这种小孩过家家的难度你也有问题的话,我就不得不重新检讨下对你的教育方针了。”
祝祯悲愤道:“大师兄,你想把我孤身一人,放在秘境里等si吗?”
“你不用一个人去,”祝笙安抬手指向一直在看好戏的纪竹:“我会让他跟你一起。”
纪竹问道:“我有拒绝的权利麽?”
祝笙安:“没有。”
纪竹:“那驳回的余地呢?”
祝笙安看着他,眼神里有说不清同情,可能再过一秒他就会架起供桌:“认命吧。”
“要是带着他,危险的人大概就成我了。”纪竹语气平静,话里却是抱怨:“我才在第四重而已。”
“那你就当是挑战自己,过了,正好还能得到从武,来去都不亏。”祝笙安道:“放心吧,我在外面看着,要si也不会太难看。”
纪竹:“当真?”
祝笙安:“至少有人收屍。”
他的话略显安慰,可惜不多。
祝祯觉得不对,问道:“大师兄,竹子刚说他过了第四重,那这意思是,让我和他一起,直接到第五重吗?”
祝笙安道:“有问题吗?秘境本就没规定必须循序渐进。”
的确,秘境和门规都没有这条限制,但没有几个人这麽做,大部分是脑袋不会想到那里,人人都按部就班。
“大师兄,你若是不想帮我你就直说,我又不是强种,妥协一下并非不可能,你何必拐弯抹角?”
大师兄估计是存心的,目的就是不想他去找穿云箭!
有可能是存心想让他上路,反正都是不安好心的成分居多。
祝笙安道:“那麽悲观作甚?其实第五重特别简单,只要运气好,就不费吹灰之力。”
祝祯都想哭了,运气好?可偏偏他运气最不好!
祝笙安道:“你们要是想好了,随时都能来找我。要是真不愿……”
顿了下,道:“要是真不愿,我也不会b,但同样的,我也不再帮你们。”
语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祝笙安的说法绕了一点,大意就是他将选择放在了他们面前,让他们去选,但同时又独断的把另一个选项给封si。
一个此路不通请绕道的概念。
“你明白大师兄的意思,”纪竹问道:“想怎麽选?”
祝祯反问:“如果我不去,你还会帮我吗?”
纪竹想了想,道:“这事说不准,如果不面对,那很显然大师兄就不会帮忙。”
“如果没了大师兄,仍然能继续找,那我就帮;如果没了他,找不下去,那我继续过我的生活,你继续做梦,很bang吧?”
他的想法和祝祯大同小异,祝笙安作为大师兄,他能做到的事、能接触到的消息,b他们多得多。
这点祝笙安亦清清楚楚的了解,所以才会以此当作要挟。
会谈判的人还真是可恶啊。
纪竹说:“反正我迟早都要去的。你要是真不想,大不了就不找了?”
祝祯语气坚定:“那不行,这我是一定不能放弃。”
“你为什麽要这麽揪着这件事不放?”他问道。
祝祯想了片刻,回答:“不知道。”
仔细思考、深思熟虑後,祝祯发现自己是真的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单纯是,自第一次听师尊说起这段历史,第一次了解到这麽个神兵利器後,心里深处就莫名的,产生了没来由的执念。
就算只能远远看上一眼也好,他就是想。
那双眼睛泛着单纯的光,透露出不为人知的愚蠢。
纪竹哑了片刻。
“怎麽了吗?”
“依我看来,你应该先找到一个理由。”纪竹说罢,从床榻上起身往门外走。
祝祯还坐在地上,问他:“你要去哪?”
纪竹背对着他,稍稍转过头,道:“去找大师兄。你要是想好了就跟上,不来也行,省得增加我的负担。”
“你真要带我?我可不能保证不拖後腿。”祝祯半是自嘲半是玩笑的说,纪竹不睬他,迳自走开,祝祯便赶紧站起来跟上。
这一路上祝祯的心是忐忑的,纵使有靠山、大师兄也承诺过不会出事,可他还是怕。
怕万一出事了,纪竹来不及出手、大师兄来不及救,他可就真的交代在此了。在门派秘境里送命可不是什麽光荣的事,就算再没骨气,他的志向也绝不是这样。
他希望自己能是牡丹花下si,不然就是寿终而正寝,总之不要平白的送命。
纪竹看他脸se一阵青一阵黑的,大抵猜出来他在想什麽,於是问:“你需要拟一份遗嘱再去吗?”
老实说,有点想的。
他摆摆手,道:“不用了……我相信你们。”
信得不多而已。
门派名为“衡yan派”,由十一座山峰环绕而成。
内圈六座是六德峰,外圈五座是五行山,山峰之间由浮石做桥以连接,专门给祝祯这类不会御剑的弟子通行。
但每块浮石之间都有空隙,其安全程度堪忧。
这六德峰是众所皆知的智、信、圣、仁、义、忠。
五行山也是随便的金、木、水、火、土。
实在让人怀疑取名的人是不是书读得不够多,脑里只有这点墨水。
其中的木山,山如其名,从山脚至山顶都种了几十种乃至上百种的树,而千回秘境就坐落於木山顶峰的一座湖泊中央。
地势较高,顶峰上没有多少树,大多只是些花草。那座湖中央有块不大的地,中间有个阵法,便是入口。
祝祯和纪竹到的时候,祝笙安早已经等在阵法边,看到他们便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这湖上没有任何桥,他们只好涉水而过。
虽然水位不高,只到脚踝,但祝祯还是相当不满,一上岸就开始和祝笙安抱怨:“大师兄,咱们也不是什麽很穷的杂门小派吧……为何连盖座桥都不愿?你看我衣摆都sh了。”
祝笙安只回了一句:“能力不足,怪谁?”而後说道:“你们适才不是挺抗拒的,这才一会儿就妥协了。”
纪竹道:“我怕他真交代在里面,就来了。”说完撇了眼祝祯。
祝祯则道:“竹子说会保住我的命,所以我就来了!”
“我没说过。”
“但你不是怕我交代了吗?”
“……”纪竹没想再跟他说,转而向祝笙安问道:“准备如何?”
“随时可以开始。”他对两人说道:“这第五重不难,对你们应该是易如反掌,你们只需要在里头平安度过七日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