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整天都躺在这里没什么事情做，本来就经常嗜睡，看手机的话睡得更快。

    于是她时常向李阿姨请教。

    李西章看着她预备给宋良骏织一条围巾。

    “给宋先生做的？”

    “嗯。”

    他听到她说如果织的快，等织完这个，她还预备给自己织一条，到时候如果还有时间她还想亲手给自己的孩子织一双鞋。

    他像影子隐匿在她的身边，看她有时放空在幻想自己孩子以后的模样，看着手机，看着别人的孩子。

    西章鲜少看到她这样期盼的表情。

    她那双柔美的眼睛面对他时总是痛的发黑，闪动，她流血的味道他熟知，她哭泣的模样他也清楚，并且她说恨时，眼睛里熊熊地燃烧，像是星火，纷纷掉落。

    “挺可ai的不是吗。”

    她的心情已经一天b一天好了。

    他偶尔也会出现在她面前，尽管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每当他出现时她灵魂的气味闻起来就像是一把枪。

    人生来就有幸福和痛苦，互相平衡。

    “这个颜se不错。”

    他是一个特殊的物种。

    他是世界的子嗣，他可以选择拥有上千万种人生，但对他来说，幸福是未解的，送上门的‘ai’往往都不是他要的‘ai’。

    “你到底要做什么！”

    “什么？”李西章耸了耸肩，“只是想叫你理我一下。”

    禾霓，她问他为什么是她。

    但实际上，他要的‘ai’他要寻求的‘真心’究竟是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喜欢读书。”

    他说，“因为从前有人教我识字的时候总是夸我学的很快，那之后我就开始学习更多，去念更多书。”

    “我乐于要所有我不了解的东西。”

    如今仔细想想，说不定他想要的是被了解。

    你问我为什么，但其实你知道，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或许，从他说，“听昭华说那h道长也在。”

    “跟你没关系，”

    “你信他吗？”

    禾霓猛地抬起头，她的心蓦然紧了一下，因为瞬间记起了当初在昭h村，那h鼠狼。

    他也问她，你肯信它？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谁也不信……”

    他只是看着她，没有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朦胧的听见窗外雨声，紧接着是李阿姨忙碌的声音。

    身边原本安静的男人起身走到窗边。

    他的声音幽幽响起，“一个人的信仰若是变了，心中所追求信奉的东西也会随之改变，是非黑白，穷尽一生，到头来还是贪嗔痴。”

    “人，真的ai佛吗，真的信道吗？”

    禾霓看着他，看着他，窗外的天气因为雷阵雨变得使人汗毛凛凛，屋里有点暗，他苍白美丽的脸反倒像cha图里画的。

    “人类一旦有了星星点点的嗔，就会引起燎原的嗔，人的是深不可测的……所以永远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她不知道他忽然间再说什么，但是她隐约感觉到他似乎是指向什么，究竟是什么意思，当下她还不懂。

    他也知道她不懂。

    西章说，“不要紧，只要世界上还有人类，就有‘食客’，路是小的，门是窄的，但只要我陪着你，你不必担心……”

    的确，从本质上他还是觉得人类无知，粗俗，庸俗，自卑，虚荣，贪婪，这是他千百年来观察的结果，也许这并不特指谁，可能并不包含恶意的攻击x，因为对他来说，谈论人类就像是是在谈论一块平平无奇的砖头，一个随处可见的石子儿。

    他‘ai’她，并不代表他认为她是非凡的人类，只是他愿意无条件的宽宥她的‘先天不足’。

    但是，身为七情六yu的，‘悲惨’的人类，他们犯了什么罪过吗？

    没有吧。

    既然如此，他们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玩弄，掠夺？

    什么叫做恶，什么叫做恶魔，野兽伤害别人都不是为了快乐，唯有恶魔，它为了自己的快感，宁愿伤害他人——

    ——车里，程佳慧看着身旁的睡着的男人。

    他们三人是发小。

    她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良骏的时候，她首先熟识的何弘量，再通过他认识的良骏，那时候，他们三个一直以来都是很要好。

    唯独有一件事，她后知后觉，没ga0清楚自己的感情，闹掰了的这些年来想起那件事她也觉得自己像个闯了祸的孩子……实际上她知道的，也不怪良骏，他有恨是在所难免的。

    医院里说他缺乏睡眠，神经衰弱，给他开了一些治疗失眠的药，让他一定要好好休息。

    但是她看着宋良骏的模样却并不这样以为。

    现在他睡着了。

    他明显不是失眠，是他自己不肯睡。

    这是为什么呢……

    “小姐，现在回酒店那边？”

    她这司机是本地的，她父亲专门找的陪着她的人，叫她放心。

    “不，”她不忍吵醒他，就叫他这样多睡一会，“再稍微多开一会吧。”

    司机应了一声，继续开着车，沿着城市兜圈。

    程佳慧人依在车座上，看着窗外的景，个个一晃而过，入秋了，有些叶红成一片，她的表情还是一样的娴静，温润。

    但她交放在腿上的手指纠缠着，她的思绪，并不安稳。

    忽然，她隐约听到身边座位上的人似乎发出了什么声音。

    佳慧愣了一下，起初以为是他在打呼噜，或者是喘息的正常声音。

    但那声音在她身边好像变大了一点，钻进她耳朵里，她禁不住侧过头去看。

    “……良骏？”

    佳慧轻轻唤了他一声，她以为他醒了，但他并没有任何动作。

    “……”

    “……”

    “梁先生，”她忽然问，“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车厢里静默了，就在这微妙的几秒钟里，佳慧感到自己的身子紧一阵，缓一阵。

    佳慧是受过高教育的人，她是自由的人，是宽博的人，她乐于信仰科学，但同时她也并不否定其他非自然的东西。

    她对东西的包容就像她对人一样，她看的太开了。

    程佳慧呆滞的看着身边的宋良骏。

    “是……宋先生吗？”

    司机虽然这样问，但实际上他们也知道，这车上一共就他们三个人。

    他在睡着吗？如果睡着，为什么他的嘴里发出嘶嘶快速的像是在念什么的声音。

    如果没睡，那为什么他的眼睛紧紧的闭着，叫了他他的名字他却不醒来？

    难道是梦话……？

    两人僵y着，明显感觉到这磁场似乎太过诡异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