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孙悟空恍然大悟,“盘丝洞里是七个女怪,你与她们勾结,必定也是妖精!
休走,吃老孙一棒!”
说罢,孙悟空从耳朵里摸出金箍棒,迎风一晃,变作碗口粗细,朝着道士劈脸打去。
道士急忙闪身躲过,顺手从腰间拔出一口宝剑,与孙悟空打在一处。
两人你来我往,斗得正酣,忽听后殿一阵响动。
七个女怪闻声赶来,齐声喊道:“师兄且退,让我们来拿他!”
孙悟空见了这七个女怪,怒火更盛,使出浑身解数乱打一通。
女怪们却不慌不忙,解开衣衫露出肚皮。
肚脐中“咕噜噜”冒出缕缕丝线,转眼间便织成一张天蓬,将孙悟空罩在底下。
孙悟空大惊,急忙一个筋斗云撞破天蓬逃了出去。
女怪们见状,索性继续吐丝,一根根银亮的丝绳如经纬穿梭,竟把整个黄花观都罩了起来。
孙悟空在半空急得连连跺脚:“厉害!厉害!
难怪八戒说在这里跌了好几回!如今可怎么办?
师父和师弟们都中毒倒地,还不知这伙妖精是什么来历……
罢了,还是先找土地问问清楚!”
他按落云头,念了声“唵”字咒。
土地爷立刻,从地下钻了出来,躬身问道:“大圣,您不是去救师父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早间是救出了师父,可往前没走多远,就遇到这座黄花观,”
孙悟空急道,“那观主用毒茶招待我们,师父和师弟们都中了毒,倒在地上。
原来那厮,和盘丝洞的七个女怪是一伙的!
幸亏我没喝茶,可那七个女怪吐出丝绳来困我,我只得先逃了出来。
你是此间土地,定知他们的来历,快如实说来,免得挨揍!”
土地爷吓得连连磕头:“那伙妖精来这里还不到十年。
小神三年前曾巡查过这一带,才知那七个女怪是蜘蛛精,她们吐出的丝绳就是蛛丝。”
“这么说来,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孙悟空松了口气,挥手道,“你且回去吧,待我再去降了他们!”
土地爷忙行个礼退下。
孙悟空回到黄花观门前,从尾巴上拔下七十根毫毛。
吹口仙气,变作七十个小孙悟空;
又把金箍棒一晃,变出七十一根双角叉儿棒。
每个小猴手里一根,自己也拿了一根。
他打了声唿哨,群猴立刻一起动手,扯住蛛丝用力搅缠。
不过片刻功夫,就从丝绳里扯出七个巴斗大小的蜘蛛。
一个个缩着脚、低着头,连连求饶:“大圣饶命!饶命啊!”
七十个小猴上前,按住七个蜘蛛精,正要打杀。
孙悟空忙喝止:“且慢动手,叫她们先放了我师父和师弟!”
七个女怪连忙朝观里高喊:“师兄!快放了唐僧,救我们性命啊!”
那道士从观里走出来,见状冷笑道:“贤妹,我正要吃唐僧肉呢,可救不了你们啦!”
孙悟空闻言大怒:“你既不肯放我师父,就休怪我对她们不客气!”
说着,他一晃金箍棒,照着七个蜘蛛精打去。
瞬间就把她们打得稀烂,地上顿时像多了七个血肉模糊的布袋,惨不忍睹。
道士见师妹们顷刻间丧命,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随即怒视着孙悟空,举剑就砍了过来。
孙悟空摇了摇尾巴,收回毫毛,挥棒相迎。
这一场打斗好生激烈:妖精抡宝剑,大圣举金箍。
都为唐朝三藏,先教七女呜呼。
如今大展经纶手,施威弄法逞金吾。大圣神光壮,仙妖胆气粗。
浑身解数如花锦,双手腾挪似轱辘。乒乓剑棒响,惨淡野云浮。
劖言语,使机谋,一来一往如画图。杀得风响沙飞狼虎怕,天昏地暗斗星无。
两人斗了五六十个回合,道士渐渐力不从心。
他瞅准一个空隙,突然解开衣带,“呼喇”一声褪下了身上的皂袍。
孙悟空见状大笑:“我儿!打不过就脱衣服?
便是脱光了,你也照样打不过我!”
道士却不理会,等他抬起双手。
孙悟空才发现,他两肋处竟长着一千只眼睛。
每只眼里都迸射出金光,看得人头皮发麻:
森森黄雾从两肋喷出,艳艳金光自千眼迸发。
左右望去如金桶合围,东西瞧去似铜钟罩顶。
这正是仙妖施展出的法力,道士显露出的神通;
金光晃眼能遮天蔽日,黄雾迷濛使人燥热心慌;
把个齐天大圣,困在了金光黄雾之中。
孙悟空见这阵势,顿时慌了手脚。
在金光里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突围,就像在桶里打转一般。
他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当,无奈之下,只得奋力往上一跳。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竟像倒栽葱似的摔回了原地。
“晦气!晦气!”
孙悟空捂着脑袋,又急又气,“往日里刀砍斧剁,都伤不了我分毫,今日怎么把头皮都撞破了?
这要是腐烂生脓,就算好了,也少不了落下个破伤风!”
他思来想去:前不能走,后不能退,左冲右突也没用,往上跳又被弹回来,这可怎么办?
……罢了,只能往下试试了!
孙悟空摇身一变,化作一只穿山甲——
又名鲮鲤鳞,只见他:四只铁爪能钻山碎石,如挝粉一般;
满身鳞甲可破岭穿岩,似切葱那样。
两只眼睛明亮如双星,一张尖嘴锋利胜钢钻。
药中有名的穿山甲,俗语唤作鲮鲤鳞。
孙悟空硬着头皮往地下一钻,一口气钻了二十多里,才从地面探出头来。
再看那黄花观方向,金光笼罩之处不过十余里范围。
可他自己却累得浑身骨头疼,忍不住垂泪长叹:“师父啊!
当年我遵师命走出花果山,与你一同西去取经,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孙悟空正自悲恸,泪珠儿滚落在青石上。
忽闻山后传来呜咽之声,似有妇人啼哭。
他忙拭去泪痕,转头望去,见那妇人一身素白丧服,左手托着青瓷碗。
碗中盛着浆水饭,右手攥着几叠黄钱纸。
一步一踉跄,哭声凄切,正沿着山路走来。
“唉,真是流泪眼逢流泪眼,断肠人遇断肠人!”
孙悟空暗自感叹,见妇人走近,忙躬身问道:“女菩萨,不知你为谁悲泣?”
妇人抬眼,泪痕未干:“我丈夫与黄花观观主因买卖竹竿争执几句,竟被他用毒茶害死了。
我这是来给他烧些纸钱,略尽夫妻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