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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好冲下楼,晚餐已经收了,父母和傅修云之间的闲聊已经从餐厅转移到了茶室。
“……我这女儿啊就没吃过苦,也没离开过家,我们也是舍不得她。”
叶海冲了壶茶给面前的杯子都斟满,嘴里絮絮叨叨。
大概是她刚才说的话起了作用,父母把他当成了是要来说服女儿远走高飞的说客,没有之前那种仿佛丈母娘看女婿般越看越满意的热情了。
傅修云一直默默地听着。
看到她下来,大家都抬眼看她。
“咦,这么晚了,静好你还要出去?”
“怎么跟你哥似的,家里多一刻也待不住。”常敏丽忍不住抱怨,“他是要回公司,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去给他扑后院起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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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好内心把哥哥骂了一百遍,面上还要装作很平静,“我要回趟学校,今晚跟同学有线上的小组讨论,我给忘了。”
“既然是线上,在家不能做吗,还非得去学校?”
“我什么资料都没带回来,笔记本电脑也放那儿了,还是回去一趟。”
她顺手拿了围巾戴上就开门出去。
傅修云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家里有司机。”
“我也该走了,不打扰伯父伯母休息,顺道送送你。”
叶海脸上还是乐呵呵的,“让小傅送送你吧,我刚才也跟他说了你是一点苦都没吃过的人,你有什么打算跟他好好沟通沟通。司机什么的还是留给我跟你妈用,等会儿我们说不定也出去喝一杯呢!”
静好这时候自己还没拿到驾照,不然家里好几辆车,随便跳上一辆就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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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一直送他们到院门口,看着她坐上傅修云的车。
副驾的安全带被她扯猛了,一下子有点卡住,他甚至体贴地俯身过来为她调整。
“不要得寸进尺。”静好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距离中轻声开口,目光灼灼,简直恨不得在他脸上剜道疤。
他没吭声,确认她安全带扣好才重新坐回去。
“去哪里?”他问。
原来他一早看出她不是真的要回学校。
“你可以在前面路口放我下车,我自己打车过去。”
“那是去你哥哥的小公馆?”
静好看向他:“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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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的。”
她社会关系并不复杂,尽心维护的人应该不多,看她那天主动放过追究那私家侦探,大概率是与她想要维护的人有关。
私家侦探绝大多数都为查找婚内出轨留证据,家丑不可外扬,她的反应很好理解。
他车内空调温度很高,静好已经摘下围巾,经典格纹图案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这条围巾是齐星河赔给你?”
当初场面正好被他目睹。
“那又怎么样?”
“我看你常戴着,你喜欢他?”
这样的逻辑推理,未免跨度太大,简直站不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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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静好觉得他这样认为也不错,“他也是明大学子,与我有共同语言。论外表、论家世,他不比你差,又比你年轻,我喜欢他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
傅修云道:“所以你处处拿他与我比较,算是退而求其次?”
他如今也未婚单身,没有任何心上人,为什么不能选他?
流动的车河在超长时间的红灯前停下,仿佛时间也一下子进入停顿的静态。
两人静默地坐在车子里,他以为静好又要发一通脾气或者干脆沉默以对的时候,却忽然听她说:“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任何可以退而求其次的余地。”
无须讳言,上一世她喜欢他,爱慕他,除了他以外任何其他人都不行。荆霄出事后她甚至不止一次设想过,假如回不来的人是他,她是否能像江莹一样,从此黑衣黑裙、不着脂粉就算悼念,该怎么生活还怎么生活?
答案是否定的,在他被宣布“死亡”之后,她应该也活不成了。
可惜她喜欢的人从没真正接受过她的感情,这样为之生为之死的坚持就没有了意义。
感情才不是什么一个人的事,两情相悦才是爱情最圆满的形态,否则就是画地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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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好……”
“你不是想知道我跟你之间的事,想弄清楚我有多喜欢你吗?没问题,我可以从我们认识之初开始一点一点讲给你听。但你也要明白,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重活这一生,无论如何,不会再发生。”
红灯换成绿灯,车河又重新流动起来。叶静好将她记忆中所有跟他有关的大事件都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她语速很快,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就像在说不相干的他人的故事。
包括江莹跟她哥哥,跟荆霄,以及他之间的种种纠葛。
傅修云只是听着,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点一点收紧。
“故事”说完,车子也正好到达江莹瑜伽馆的附近。
“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明知她如今还没跟我哥分手,就迫不及待把你介绍给她,好像要让你当接盘侠?可是怎么办呢,这辈子我就只想当个自私自利的女人,跟你想象中那个全心全意为你投入的叶静好已经不一样了。”
傅修云的思绪却完全在另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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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伽馆里黑灯瞎火,大门口铁将军把门,无人进出。
那个他只见过一面的叫江莹的女人越发印象模糊,仿似一个抽象的符号。
“你说……我为了她,动手打你?”
静好原本也看着瑜伽馆的方向,听到他的问题,回过头看他:“你不信?”
的确,每个人都很难相信自己能为另一个人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就像她也无法相信自己会为了靠近眼前这个男人去经受航天员的残酷考验。
亦无法相信会因为爱他,就在异国他乡忍受那么多年的孤独守候。
“没关系,就算不信也无所谓,反正无人可以求证。”她笑笑,“我们结婚七年,你在物质上从没亏待过我;我不止一次地冲你任性叫骂,摔打,你只是一味忍让,等我闹得累了、病了,还是抱我去床上休息,去医院打针……你不是粗鲁残暴的男人,我一直都知道。甚至你也可以是一个好情人、好丈夫,只不过对象不是我罢了。”
“我没有不信……你说的这些我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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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握住她肩膀,可是连伸手触碰她的勇气都没有。
心脏猛烈抽搐。
他用尽生平所有自制力表现得平静而自然,甚至看向窗外:“那边没有亮灯,你要不要去确认一下你要找的人在不在里面?”
静好点头。
她下车后,他才伏在方向盘上,像溺水的人一样拼命呼吸,将胸口被撕裂一样的疼痛硬挺过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几乎无法伸手去将手机拿出来。
电话是荆霄打来的,大概听出他的异样,忧心地问:“喂,你在哪儿啊,没事吧?”
“荆霄,我好像找到我右手……的原因了。”
“什么,喂?你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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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事……”傅修云咬住牙,身体像虚脱过一回,用尽力气问,“连指导呢,他在哪里?”
“我打电话就想跟你说呢,他把你表弟托付给我,出门找你去了。你表弟人儿我可全须全尾送回去了啊,他家里人会不会察觉什么就不敢保证了。坦白说,他身体素质还挺好的,但你家里估计不会乐意让他冒这样的风险。”
“我知道了。”傅修云揪着衣服领口,看静好从马路往回走过来,忍着难受说,“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荆霄还想说什么,电话已经被掐断了。
静好回到车边,他已经恢复如常,问她:“人不在?”
“不在这里。”
她是折回来拿她放在车上的东西,乍一看傅修云的脸色,问道:“你……没事吧?”
借着路灯的光亮,可以看到他脸色白得吓人,鬓边的发丝像是刚被汗水濡湿过似的,仿佛重病或重伤的人,身体刚刚经受过巨大的痛苦。
他摇头,示意她上车:“变天了,你现在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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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好抬头看了看,冬夜的空气忽然有了重量,大兵压境般呛入口鼻,伴着细小的雪籽。
竟然下雪了。
她担心司晨,这时打车也愈发困难,只得又坐回傅修云的车。
司晨最后在电话中说想回家,她不可能在遇到这么大变故,又没整理好情绪的情况下回娘家或者公婆家去;如果是发现了叶致远劈腿,她这时一定不会想回两人的小家,大概率是到学校附近租住的那个房子去了。
窗口亮着灯,静好稍稍松了口气。
傅修云看到楼下停着连睿庭的车。
“我跟你一起上去。”
静好急于跟司晨碰面,没有多余精力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