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风起
夜幕沉沉,风雨交加,雷声轰鸣若龙y虎啸。莫家宅邸内血流成河,屍横遍地,腥风扑鼻,骇人听闻。是夜无人知晓凶手为何人,直至更深时分,一名仆人夜归,甫踏门槛,便惊声长呼,声破寂静,惊恐之音传遍街巷。
四邻闻声开门观望,灯火摇曳中,只见莫宅门扉洞开,血水自青砖缝隙中汩汩渗流,庭院内外屍骸横陈,莫家满门,尽皆惨si,无一幸存。
追溯三十年前,莫家先祖莫无畏曾一人一剑横扫江湖,名震四方。其所遗之《莫家武书》,载有绝世心法「七相心法」,为武林诸派所梦寐以求。为避血雨腥风,莫家後人将武书奉置於云离山巅,任由群雄争夺。未料争斗之际,武书竟然凭空失踪,诸派疑有人暗中窃取,自此展开漫长搜寻,然皆无所获,音讯杳然。
三十载光y倏忽而过,近日江湖忽传武书现世,各派闻风而动,蠢蠢yu试。传言如疾火燎原,风波再起之际,莫家竟於一夜之中惨遭灭门,世人震骇,江湖为之震动。
众所皆知,莫无畏昔年虽已退隐山林,然其当年结义无数,莫家後人亦向来受人敬重。今忽遭此横祸,诸多门派皆暗中查探凶手来历,风云再起。
远在江湖之外的清修之地—御山派,也於此刻波澜骤起。
御山派,山门幽深,松风习习,气氛肃然。掌门余单舟端坐大堂之上,面se凝重,传唤座下三弟子段子臣入堂。
「子臣,」他缓缓开口,声若沉钟,「你严兄已有三月无音,此事非同小可,是时候由你下山查探一番了。」
段子臣闻言se变,拱手答道:「师父,难道大哥至今仍无书信传回?」
余单舟微微点首,道:「是也。最後来信中,曾言yu前往云离山查探一事,自此杳无音信。」
段子臣剑眉微蹙,语带沉思:「师兄素来言而有信,岂会无故失联?必有异状。」
余单舟凝视弟子,语重心长:「严儿既是你师兄,亦是你亲兄。此番下山,既为寻亲,也为同门情谊,更关乎江湖安危。你当慎之。」
段子臣深x1一口气,正se回道:「徒儿定不辱使命,明晨即整装启程,誓寻兄长下落。」
余单舟点头,语气低沉:「你心x仁厚,虽年近壮室,尚未历红尘险恶。此行恐多风波,然你剑心清明,或能转危为安。江湖险恶,万望慎行。」
「徒儿铭记师训。」段子臣一拜到底。
回至房舍,段子臣面se凝重,诸师兄弟见状皆窃窃私语。六师弟陆平笑问:「段师兄,今日怎一脸严肃?可是又让掌门责罚了?」
「对呀,你平日即便被骂也总是笑嘻嘻的,怎地今日这般沉默?」
段子臣摇头轻叹:「是关於大师兄之事。三月未归,掌门命我明日即刻下山寻人。」
众人闻言皆惊,神se一凛,纷纷归房不再多言。
夜深人静,段子臣翻阅师兄旧信,忆起往昔点滴,不禁思绪万千。他起身步至後院,仰望天际明月如盘,长叹一声,ch0u剑於手,运气凝神,习练御山派镇派剑法—破风剑。
剑势如风破云,疾中藏稳,一招一式清雅如画。至天se渐白,汗透衣襟,剑意却愈加纯熟。拂去露水,收剑入鞘,收拾行囊,推门而出,忽听院中众人齐声高唱:
「清风吹过鸟群间,御山门下无闲人……」
正是《御山小调》,歌声悠扬,饯别意浓。
段子臣心头一震,几yu泪下。回首眺望伴他成长二十载的山门,只见远处前院,掌门余单舟一人练着御山擒拿术,动作稳如山岳,无言中尽是叮咛。
段子臣行一大礼,转身下山,青衫猎猎,背影孤清。
一人一剑,踏入红尘。
尘起剑落,无归之路,唯见江湖苍茫。
日头渐昇,霞光洒落山脚小镇。段子臣初涉凡尘,目不暇给。市井之中人声鼎沸,小贩叫卖,儿童嬉笑,琳琅百货,缤纷衣着,皆与山中清修迥异。行人熙攘,段子臣身披素衣,腰悬长剑,气质孤峻,显得格外扎眼。
自晨至午,问路者无果。至暮se四合,方觅得一处客栈「平兰客栈」。甫入门庭,便见院中一名白衣少nv俯身逗猫,笑颜如花,眸光灵动。
段子臣yu上前询路,尚未开口,少nv已机灵笑问:「咦?这位山哥哥,可是初次下山否?从哪儿来的呀?」
段子臣一怔:「姑娘如何得知在下初入尘世?」
少nv微笑:「你一身打扮,粗布麻衣,佩剑不隐,神se端凝,与市井俗人判若云泥。若非出山弟子,难得如此气息。」
段子臣拱手为礼,道:「姑娘慧眼如炬。在下御山派弟子段子臣,今下山寻兄,yu往云离山一探,不知姑娘可识路径?」
少nv眨眼轻笑:「我姓颜,名蓉,初入江湖,亦有事yu往云离山。既是同途,不如共行。夜se将至,莫若先入内歇息片刻,边谈边议如何?」
段子臣迟疑片刻,道:「实不相瞒,在下身无分文,不便逗留。」
颜蓉叉腰嗔道:「人家一番好意,你却推三阻四,段大侠莫非怕本姑娘不成?我颜蓉行走江湖,钱财自是不缺,今邀你共坐,岂能拒我美意?」
段子臣略觉狼狈,只得拱手笑道:「姑娘如此盛情,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
二人入得客房,对坐啜茶。
段子臣徐徐道出此行缘由:「师兄段严三月前至云离山,至今杳无音讯,掌门命我下山寻之。」
颜蓉闻言微蹙黛眉,若有所思:「云离山……莫非与三十年前那桩武书传闻有关?臣哥可知,近来江湖亦传闻不断,云离山周遭,确有些异动。」
段子臣jg神一振:「姑娘可有听闻?」
颜蓉笑而不语:「消息真假未明,不便妄言。倒是臣哥一身正气,颇得我心。我亦身怀薄技,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段子臣拱手称谢:「若得姑娘相助,实乃段某之幸。」
正交谈间,窗外忽传异响「喀啦」一声。段子臣目光一厉,掠身开窗,只见一道人影如鬼魅般掠过屋脊。他心知不妙,提剑跃起,追影而去,瓦片乱响,身形疾若流星。
忽闻背後颜蓉呼声:「臣哥!」
段子臣一惊,回眸见客房窗边似有黑影闪动,顿时醒悟:果是调虎离山之计!他当机立断,转身回掠,疾如狂风,重返客栈。
踏入房内,眼前景象令他b0然变se。
五名彪形大汉早已破窗而入,身披杂服,面戴狞笑面具,手执奇兵异器。颜蓉正与两人鏖战,掌影如花,身形翻飞,竟丝毫不落下风。
段子臣怒火中烧,长剑出鞘,剑光如虹,直取其中一名首领。此人手持铁扇,约二尺长,材质沉重,却挥舞自如。双方交锋数回,段子臣破风剑法虽jg,然对方身法诡异,每每避实击虚,将其玩弄於鼓掌之中。
顷刻间,颜蓉竟被两名恶汉所擒,段子臣大惊,连忙退身营救,却已来不及。两人一左一右将颜蓉架起,飞身出窗,消失於黑夜之中。
段子臣暴吼:「颜蓉!」
铁扇人哈哈大笑:「原以为是什麽高人下山,结果不过r臭未乾的雏儿一枚!剑法虽正,无半分杀气,这等货se,叫我六弟费这般功夫调虎离山,实在白费心机。」
段子臣怒目圆睁,喝道:「你们是何人?缘何掳走良家nv子!」
铁扇人冷哼一声:「区区野猴也配质问我等?吾等乃花帮中人,办事向来不需报备。你若命大,便好好活着。」
语毕,铁扇猛然击出,段子臣只觉眼前一黑,昏然倒地。
一名恶汉问:「老大,这小子怎处置?」
铁扇人哼道:「这般模样,拿去当苦役还能卖个好价钱。绑了,带回去。」
是夜,众恶汉连人带剑,一同潜遁入黑暗。客栈中只余杯盏凌乱,月影孤清,一片寂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