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银河系微冷 本章:第一章

    我混入了村口情报中心。

    前村寡妇留后门,后村老汉打桩机,隔壁母猪坐月子。

    花花奇闻多如毛,天天吃瓜吃到饱。

    最近,我发现他们看我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了。

    哦,我单身,不婚不育。

    我平静地接受雄视。

    可这个帅小伙说他是来追老婆的呀。

    指着我身后的死对头说道。

    1.

    村口风波

    我正蹲在村口大槐树下吃西瓜。

    噗

    吐出几口西瓜籽。

    王婶眯着眼瞥向我身后。

    她的老花镜滑到了鼻尖:

    小念啊,你家那口子又来送瓜了

    我头也不回的回绝:

    说几回了,不是我家的

    王婶不依不饶的继续叨叨,什么我一定是有了下家忘了这糟糠夫,说做人不能这么三心二意。

    我心烦,却制止不了她。

    谁让她是村口情报中心的核心人员。

    离了她,谁还每天给我透露各种狗血老一辈的八卦啊。

    我摆了摆手,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王婶有一点没说错,确实是。

    糟糠夫。

    林砚的白衬衫被汗水湿透,黏在身体上,贴着前胸后背。

    腹肌若隐若现的。

    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提着一大堆东西走了过来。

    张嫂要的剁椒鱼头配方,我打印了三份。

    都说了不是我家的!

    我把西瓜籽吐进纸团,抬起小板凳挪了挪地方。

    王婶前儿个说后村老汉半夜开打桩机,您听见动静没

    纳鞋底的李大姐突然用锥子戳了戳我的膝盖:

    打桩机算啥前村寡妇昨儿在后院栽了株月季——

    话没说完,她突然噤声,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直勾勾地盯着某处。

    齐刷刷的,一群人回头,也包括我。

    许明远的摩托车突突突响彻村口,吭哧吭哧碾过石子路,扬起一阵沙土。

    呸!

    他新换的皮夹克。a

    死装。

    我在心里想。

    他后座的姑娘抱着个花色布包。

    我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随即摇了摇头。

    这谁啊

    是邻村养蜂人的女儿。

    林砚适时开口。

    我瞥了他一眼,他止住话头。

    沈念。

    许明远熄火下车,朝着我走过来。

    皮靴踩碎了两粒西瓜籽。

    真够热的,我赶紧捂住鼻子嘴巴。

    别一会熏着我。

    我奶说你腌的辣白菜——

    送你媳妇了。

    我仰头灌了口凉茶,搪瓷缸底还沉着半片晒干的橘子皮。

    上回她帮我家小猪接生,该谢的。

    许明远回头看了眼姑娘,又看了眼我。

    咬牙切齿:

    沈念,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我气。这样吧,你叫声哥哥,认个错。哥哥带你兜风

    他指着身后的摩托车。

    笑死。

    我说出来了。

    低头却看到我桌子上没吃完的瓜上全是土。

    许明远这丫的。

    我不想继续理他,想着继续和王婶,张嫂深入交流一下村里密密麻麻天罗地网的鸡毛蒜皮。

    林砚突然蹲下来,替我拂去裤腿上的草屑。

    需要我帮你查打桩机的事吗

    他的压低声音。

    昨晚路过县道时,看见辆蓝色农用三轮车。

    我疑惑,而后心疼的看着这个二十八岁的天真大男孩。

    王婶的缝纫机又开始咔嗒咔嗒响,针头在碎花布上忙活:

    小林啊,你那车能装多少斤玉米

    大概两筐。

    林砚替我续上凉茶。

    不过李大爷教过我开拖拉机,说等秋收时让我试试。

    许明远站在原地,被我们所有人忽视,他站在原地跺脚:

    沈念,你非得——

    我非得怎样

    我咬下一口硒砂瓜,又全部吐了出来。

    没一块是好的,全是土。

    许大哥不是要带新嫂子去镇上扯证吗还不快走,误了吉时可不好。

    一直默不作声养蜂女突然指着我的竹篮:

    那瓜……

    林先生送的。

    我故意把先生二字咬得极重。

    这筐去籽了,可甜。

    林砚突然低下头,耳尖却红得要滴血。

    你脸红和锤子啊。

    许明远的摩托车再次轰鸣起来,扬起一阵尘土。

    得,林砚这筐瓜也是吃不成了。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急切的希望张嫂继续说下去。

    前村寡妇到底咋了啊!

    没等张嫂说话,王婶突然拍着大腿笑出眼泪:

    哎哟!李大爷牵着头公羊往这边来了,怕是又要找小林比谁家的牲口壮!

    林砚站起身,高级私人订制的合身西装裤腿扫过我的膝盖:

    要一起去看看吗

    听说李大爷的公羊上个月顶翻了村口的石磨。

    走就走。

    我拍了拍屁股从小板凳上起身。

    不过赌输了的人——

    请全村人吃冰棍。

    他替我理了理歪掉的草帽。

    味的,你最喜欢的那种。

    身后传来王婶和李大姐的嘀咕:

    你说这小林,咋就认准了咱们念丫头

    谁知道呢,许家那小子刚娶新媳,这头就……

    我回头比了个手势

    嘘。

    跟着林砚往晒谷场走。

    他的影子斜斜地铺在黄土路上,我的影子挨着他的,像两棵歪歪扭扭的小树苗,在风里晃啊晃。

    李大爷的公羊正在啃草。

    林砚撸起袖子。

    准备好了吗

    他转头看我。

    要是我赢了……

    愿赌服输。

    我把竹篮放在石磙上。

    不过先说好,不准用投行那套歪门邪道。

    他凑近我耳边,呼吸带起的风卷走我鬓角的碎发:

    放心,我只用追妻的正道。

    公羊突然发出咩咩的叫声,打断了我到嘴边的反驳。

    林砚已经大步走向李大爷,白衬衫在风里扬起一角,像面小小的白旗。

    2.

    晒谷场对决

    李大爷的公羊咩咩叫着刨地,蹄子扬起细尘。

    我瞅着怎么和许明远那个装货一模一样呢还好此时我没在吃瓜。

    小林啊,

    李大爷吧嗒着旱烟袋。

    咱爷俩比喂羊,你输了就给我家孙女填志愿,咋样

    周围立刻响起哄笑。

    王婶抱着针线笸箩凑过来,老花镜后的眼睛亮晶晶的:

    哎哟,老李这是给小林下套呢!他家那只老山羊能吃两斤黑豆!

    林砚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捏起一把玉米粒,任由公羊用潮湿的鼻尖蹭他掌心:

    不如换个比法——教公羊认人。

    他转头看我。

    沈念,把你的草帽给我。

    我挑眉递过草帽。

    林砚将帽子放在晒谷场中央,退到三步外,冲公羊轻轻拍手:

    过来。

    公羊甩着尾巴原地踏步,鼻孔喷出粗气。

    李大爷笑得直拍大腿:

    城里小伙儿懂个啥我这羊只认自家人——

    话没说完,公羊突然晃着脑袋走向草帽,毛茸茸的下巴蹭过帽檐。

    林砚从裤兜掏出颗花生,递到羊嘴边:

    good

    林砚回头,露出得意的笑容。

    靠,又被他装到了。

    王婶的针线笸箩哐当落地:

    妈呀,这羊咋真听他的

    因为帽子上有沈念的味道,我和沈念昨天去给她砍了一周的草

    林砚用手帕擦着手,目光扫过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绕回来,呆立在摩托车旁的许明远。

    动物对气味最敏感。

    许明远的新媳妇突然指着我的竹篮,她的布包带子上沾着星点蜂蜜。

    这瓜好红啊,我在县城超市见过,二十块钱一斤呢。

    不要瞎说哈妹妹,就算是回到京港,西瓜也不会二十块一斤。

    林先生送的。

    我又一次故意强调那个称呼。

    许明远的皮夹克拉链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终于开口:

    沈念,你就这么喜欢和我较劲

    较劲

    我用竹片戳起西瓜,递到林砚嘴边。

    我在和全村最聪明的人合作查情报,许大哥莫不是误会了

    林砚张嘴咬住:

    需要我把上个月在县城拍到的照片拿出来吗

    他的声音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你前男友和农资店老板娘在仓库里的那次。

    我瞪了他一眼:

    我说过,不是我前男友!

    他挑眉,抱胸,好整以暇看着我。

    许明远的脸此时涨成猪肝色,带着新媳妇转身跨上摩托车,引擎声盖过了李大爷的惊呼声:

    我的羊!别啃草帽!

    反应过来时,林砚已经快步上前抓住羊绳。

    高级私人订制西装里搭配的十分合身的白衬衫下摆扫过我的膝盖。

    承让了,李大爷。

    他将羊绳递还给呆愣的老人。

    下次教您用手机APP记录羊的进食量,比算盘准。

    王婶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眼神往村口瞟:

    哎哟,前村寡妇拎着锄头过来了!

    我向前看去。

    穿碎花裙的女人站在晒谷场边缘,锄头尖上沾着新鲜的红土,鬓角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

    她直勾勾地盯着林砚,喉结滚动:

    小林老师,我家电脑又卡了……

    下午三点。

    林砚掏出笔记本记了笔。

    这次记得把猫从键盘上抱开。

    寡妇的脸腾地红了,锄头差点砸到脚。

    李大姐凑过来,压低声音:

    昨儿我看见她在后院给月季浇水,嘴里念叨‘小林说要多晒太阳’……

    沈念!

    许明远的摩托车突然调头。

    晚上来我家吃饭,我奶想见你。

    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抬头,林砚挡在我身前:

    抱歉,她没空。

    他笑得温和,眼底却结着冰。

    今晚要和我去镇上查农用三轮车的事,对吧

    我点头。

    许明远的新媳妇突然尖叫一声,布包从车上滑落,里面掉出个红绸包裹的小盒子。

    我认得出那是什么东西,这动作太刻意了,像是做给我看。

    是许家祖传的玉镯。

    上个月许明远还对我说要留给最爱的人。

    原来最爱的人在这儿啊。

    我弯腰捡起盒子,红绸上绣着并蒂莲,针脚细密。

    许大哥,还不快给嫂子戴上

    新媳妇的眼眶瞬间通红。

    许明远伸手夺过盒子。

    他的皮夹克,一身的钉子拉链。

    刮到了我的手背。

    泛起了一点点红。

    林砚上前抓住他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道歉。

    林砚!

    我拽了拽他袖子。

    王婶的缝纫机不知何时停了。

    李大爷的公羊也停止了啃草。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怎么羊不吃草改吃瓜了。

    林砚松开手。

    却在许明远转身时,用只有我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下次再让她受伤,我会让你在这个村子永远抬不起头。

    好土。

    摩托车扬尘而去。

    寡妇突然凑近我,身上飘来廉价香水和月季混合的味道:

    沈念,你跟小林到底啥关系他昨晚帮我修电脑时,说……

    说什么

    我转头看她。

    说……说他来这儿是为了找一个人。

    寡妇的指甲掐进掌心。

    一个让他惦记了十年的人。

    我和寡妇说话的间隙,林砚已经在帮李大爷给羊喂水,他眼里怎么这么有活。

    阳光落在他发梢,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三天前他刚来的时候,捏着一张照片。

    他说

    小时候随父母来过这里

    指尖停在照片上,照片里有个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手里抱着个布娃娃。

    找到了吗

    我当时问。

    他抬头看我,眼里有我读不懂的情绪:

    快了。

    此刻我还在和寡妇絮絮叨叨,我没想到她知道的炸裂新闻更多。

    林砚过来的时候,我还拉着她的手摇晃:

    好姐姐,告诉我好不好

    林砚挎着个筐就过来了。

    要去镇上了。

    我不情愿的与寡妇——

    不对。

    和我的美丽温柔知性好姐姐分开。

    从竹篮里掏出颗水果糖塞给他。

    我不信这还堵不上他的嘴。

    他挑眉接过:

    奖励我

    奖励你没把许明远的牙打掉。

    我低声说。

    虽然我很想帮你递扳手。

    他突然笑出声。

    原来你也想动手。

    毕竟他弄脏了我的瓜。

    我晃了晃空篮子。

    走,去镇上买冰棍,味的,你请客。

    你搞清楚,是我赢了

    林砚不服气开口。

    我打了一下他的脑袋。

    我们是打赌,可我赌你赢

    他又笑了。

    路过寡妇身边时,她突然伸手抓住林砚的袖子:

    小林老师,今晚……

    今晚要陪女朋友查案。

    林砚轻轻拂开她的手,语气礼貌却冰冷。

    下次吧。

    女、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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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寡妇的脸色瞬间惨白。

    沈念她……

    对,我女朋友。

    林砚突然揽住我肩膀,将我往他怀里带了带。

    有问题吗

    我想挣脱却动弹不得,这货用了多大的劲儿!

    王婶却激动得直拍大腿,李大姐掏出手机开始发语音:

    老张头!快过来!小林和小念官宣了!

    我感觉心跳得厉害,仰头看林砚,却发现他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你脸红个锤子啊。

    他的手紧紧搂着我的肩,掌心透过衬衫传来温度。

    林砚,你……

    嘘。

    他低头看我。

    村民们在拍照呢,得演得像点。

    我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村口情报团的婶子们已经围了上来,王婶举着手机在拍视频,张嫂在直播,李大爷的公羊也凑过来,好奇地盯着我们。

    亲一个!亲一个!

    不知谁带头喊了起来,周围立刻响起起哄声。

    林砚的身体瞬间僵硬,他搂着我的手在发抖。

    寡妇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锄头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许明远的摩托车远影还在村口晃动。

    林砚,

    我轻轻拽了拽他的衬衫下摆,演完了没啊……

    他突然低头,在我额头上轻轻一吻。

    周围响起尖叫声和掌声。

    王婶的缝纫机又开始咔嗒咔嗒响,这次针头走得异常流畅。

    好了,

    林砚直起身子。

    可以去镇上了吧

    我摸着被他吻过的额头,感觉那里发烫。

    晒谷场上的风卷起黄土,吹得人睁不开眼。林砚替我戴上草帽:

    怕吗

    怕什么

    我抬头看他。

    怕村民们把我们的事传遍十里八乡。

    他轻声说。

    怕许明远来找麻烦。

    不怕。

    我晃了晃空篮子。

    反正有你在,对吧

    他突然笑了,伸手揉乱我头发:

    对,有我在。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用投行的歪门邪道让他好看。

    我们并肩往村口走,身后传来王婶的喊声:

    小念!晚上回来吃饭啊!婶子给你们炖了莲子汤!

    林砚的车停在晒谷场外的槐树下,车身沾了层薄薄的黄土。

    他替我打开车门。

    后悔了吗

    林砚发动车子时,突然开口。

    后悔什么

    后悔当我女朋友。

    他目视前方,嘴角却扬起笑意。

    毕竟现在全村都知道,你被个城里来的‘小白脸’拐跑了。

    我看着车窗外飞退的稻田,想起刚才在晒谷场上,他挡在我身前时的背影。

    不后悔。

    我从兜里摸出颗糖,塞进他嘴里。

    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他含着糖,声音含糊不清。

    以后查情报时,不准单独帮寡妇修电脑。

    我看着他突然睁大的眼睛。

    除非我在场。

    他差点被糖呛到,咳嗽着说:

    吃醋了

    不是吃醋。

    我转头看向窗外,远处的山峦被夕阳染成金色。

    是怕她的猫抓花你的脸,影响我查案。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遵命,我的情报员小姐。以后无论去哪儿,都带着你,好不好

    我感觉手心发烫,却没有抽回手。

    车窗外传来蝉鸣声,林砚的拇指在我手背上轻轻画圈,带着温度的触感让人心慌。

    远处的村口渐渐变小,我看见王婶站在大槐树下挥手,李大爷的公羊还在啃我的草帽。

    而我知道,从这个吻开始,我和林砚的关系,再也不是简单的查情报搭档了。

    镇上的路灯亮起,林砚把车停在冷饮店门口。

    想吃什么口味

    他问。

    味。

    我抬头看他。

    他低笑出声,伸手揽住我肩膀:

    好,给你买最大的一根,甜到齁为止。

    我们走进冷饮店。

    身后传来摩托车的声音,转头望去,只见许明远的新媳妇正站在街角,手里攥着那只红绸包裹的玉镯,目光定定地看着我们。

    林砚在我耳边轻声说:

    别理他们,吃你的冰棍。

    我拆开包装纸,的甜香混着奶香扑面而来。

    林砚咬了口自己的冰棍,凑过来,用舌尖舔掉我嘴角的奶油

    这样才甜。

    我感觉脸烧得厉害,却看见他耳尖比我的冰棍还要红。

    你脸红个锤子啊。

    冷饮店里的老板笑着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甜。

    是啊,真甜。

    甜到让我暂时忘记了后村老汉的打桩机,忘记了前村寡妇的红月季,忘记了许明远的皮夹克和新媳妇的蜂蜜布包。

    此刻只有林砚,和他手里的冰棍,以及我们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温暖。

    3.

    夜探真相

    林砚请全村人吃了一个月的味雪糕。

    疼吗

    我在用镊子挑林砚掌心的木刺。

    我吹了吹他掌心的血珠。

    比你用钢笔戳的那次轻多了。

    他挑眉看我。

    养蜂女说,许明远上个月买了二十斤蜂蜜,说是要腌辣白菜。

    我手一抖,差点笑出来。

    亏他想的出来

    镊子也差点夹到他皮肉: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婶举着煤油灯冲进来,头巾歪在一边:

    小念!后村老汉的打桩机又响了!李大姐看见寡妇的红月季被刨了!

    情报中心特不靠谱,打桩机是真的打桩机。

    林砚已经站起身扣袖扣:

    走吗这次牵着手去

    我们在村口撞见许明远。

    他蹲在地上捡养蜂女的布包。

    女人的花头巾掉在路边水洼里,蜂蜜从破裂的陶罐里流出。

    沈念,

    许明远抬头看我,丑死人不偿命的皮夹克上沾着蜂蜜。

    我奶说——

    许大哥还是先关心嫂子吧。

    林砚替我挡住迎面而来的夜风,掌心轻轻按在我后腰。

    她的蜂蜜罐碎了,怪可惜的。

    养蜂女突然啜泣起来,抓着许明远的手腕:

    明远哥,那是给你腌蜜渍核桃的……

    我转身走向漆黑的后村,听见林砚在身后说:

    下次送蜂蜜,记得用玻璃罐,塑料罐不耐高温。

    他的皮鞋踩过蜂蜜时发出黏腻的声响,像某种不怀好意的隐喻。

    到了之后,我捂住了口鼻。

    后村老汉的院子里飘来浓重的柴油味。

    林砚扶着我翻过矮墙。

    怎么有点像私奔。

    我踩到堆在墙角的月季枝条。

    每一根都被齐根剪断,伤口处还沾着新鲜的红土。

    是修枝剪的切口。

    林砚用手机照亮地面,落叶堆里躺着枚银色的耳坠。

    镀银,拼多多九块九包邮。

    我翻了个白眼。

    远处传来打桩机的轰鸣,我正要循声走过去。

    却突然停了。

    林砚拽着我躲进柴垛,他的身体紧紧贴着我,捂住我的嘴。

    你确定是今晚

    是寡妇的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颤抖。

    万一被沈念那丫头发现——

    她能发现什么

    男人的声音混着柴油味。

    再说了,许明远那小子今晚要去镇里会相好,没人盯着咱们。

    林砚的指尖在我腰上轻轻掐了掐。

    我会意。

    掏出手机录音。

    仓库门吱呀打开条缝,露出寡妇的碎花裙角。

    她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袋口露出半截红色绸带。

    东西带来了

    男人的声音更近了。

    上次那批药不够劲儿,得再加量。

    钱呢

    寡妇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

    先给钱,再交货。

    林砚突然放开手,猛的一起身,踢翻脚边的铁桶。

    只留我一人在柴垛后面凌乱。

    寡妇尖叫着转身向门口跑,塑料袋掉在地上,里面滚出十几个小玻璃瓶。

    标签上印着

    兽用发情剂。

    我去,原来打桩机真的是打桩机啊!

    此时的一个老汉抄起木棍。

    林砚拽着我向后门跑,抱着我翻过墙头。

    他的白衬衫被勾破道口子,露出腰侧苍白的皮肤。

    报警吗

    我喘着气蹲在麦田里,闻着他身上混着的柴油和汗味。

    先不。

    他扯下领带擦汗,喉结滚动

    你闻闻这味道。

    我凑近玻璃瓶,除了刺鼻的药水味,确实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槐花蜜的香气。

    林砚突然笑了,指尖敲了敲瓶身:

    原来他们用蜂蜜掩盖药剂味,怪不得养蜂女的蜜卖得特别好。

    突然,我身体发软,使不上力气。

    面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鬼使神差的,我扯着林砚的袖子。

    亲了他一下。

    月光下,麦堆里。

    秀色可餐的男人被我按在身下动弹不得,被迫承受着我的吻。

    渐渐的,我不再满足,而是伸手摸到了他衬衫破洞的地方,探了一根指头进去。

    林砚身体一抖,反应过来,轻轻推开我,后又赶紧盖上了兽用发情剂

    这药太猛了,只是闻一下都有效果,何况是给人吃下去。

    沈念,你清醒一点

    本来我还挺迷糊的,直到远处传来摩托车声,车灯在麦田里划出惨白的光。

    林砚按住我肩膀,将我按在麦秆堆里,他的脸离我只有几厘米,近的我能看见他睫毛上沾着的草屑。

    别动。

    他轻声说。

    许明远在找你。

    摩托车声在离我们不远处的的地方停下。

    养蜂女的抽泣声传来:

    明远哥,沈念和那个城里人肯定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闭嘴!

    许明远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沈念不是那种人。

    林砚的指尖在我背上轻轻画圈,我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心脏跳得几乎要撞碎肋骨。

    月光透过麦穗洒在他脸上,他嘴角扬起的笑,带着几分狡黠,几分挑衅。

    明天去村委会。

    他轻声说。

    把证据交给村长,顺便……

    顺便什么

    他突然低头,在我唇上轻轻一啄,动作快得像露水坠落:

    顺便告诉所有人,你是我女朋友,货真价实的那种。

    我瞪大眼想说话,却被他捂住嘴。

    许明远的摩托车再次启动,车灯照亮我们藏身的麦堆。

    怕吗

    他松开手,指尖摩挲着我发烫的唇瓣。

    不怕。

    我攥紧手里的玻璃瓶。

    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明天去镇上买蜂蜜,

    我看着他困惑的眼神,继续说。

    买最贵的那种,给王婶她们赔礼道歉,就说……

    就说我们孝敬她的。

    他接过话头,突然笑出声。

    沈念,你真是个天才。

    我白了他一眼,

    却在看见他衬衫上的破洞时,伸手替他按住被风吹开的衣角:

    先回家吧,你的衣服……

    回家

    他挑眉。

    你家还是我家

    当然是我家。

    我站起身,麦秆从头发里簌簌掉落。

    你忘了你明早得帮我喂猪。

    遵命,老婆。

    这个称呼像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我的耳垂。

    我转身就走,却被他拽住手腕,轻轻一拉,撞进他怀里。

    他的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里带着笑意:害羞了

    没有。

    我闷声说,闻到他身上的蜂蜜味已经淡了。

    只是在想,明天怎么跟王婶解释你衬衫上的破洞。

    就说被你家小猪咬的。

    他松开我,却依然牵着我的手,

    不过……

    不过什么

    他举起我们交握的手,在月光下晃了晃:

    以后查情报,都这样牵着好不好省得你跑太快,我追不上。

    好。

    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不过要是遇到危险,你得先保护我。

    当然。

    他停下脚步,转身认真地看着我。

    我保证,永远不会让你受伤。

    我们踩着露水往回走,身后的麦田发出沙沙的响,仿佛在为我们的秘密伴奏。

    林砚的手一直紧紧握着我,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这个夏夜不再那么凉。

    而我知道,当明天的太阳升起,这个充满流言的小村子里,又会多出一条让婶子们津津乐道的新闻。

    那个总说不婚不育的沈念,终于被城里来的林砚拐走了,用一筐筐甜美的瓜。

    和一个个在月光下的承诺。

    4.

    广场舞王后

    次日清晨,我家猪圈飘出异乎寻常的香气。

    林砚穿着我爸的旧围裙,正往食槽里倒蜂蜜水。

    白衬衫袖口卷到肘部,手腕上的红绳沾了点猪食。

    你在养猪还是养祖宗

    我靠在猪圈旁啃玉米饼,看小花猪拱着林砚的皮鞋撒娇。

    这是打入内部的必要手段。

    他用木勺敲了敲食槽。

    昨晚小花对我哼哼了好几次,比你见我时还热情。

    我差点被饼噎到。

    院子的空地上,六只母鸡东倒西歪地啄着地面。

    林砚今早用蜂蜜拌了酒糟,说是测试动物对甜味的敏感度。

    李大爷拄着拐杖晃过来,手里拎着半瓶白酒:

    你这法子要是能让我家羊多产奶,我把拖拉机送你!

    林砚擦着手走过来,围裙还缝着三朵小花。

    王婶揪住他袖子,老花镜又滑到鼻尖,我早说过让她换一副

    小林啊,昨儿个闹鬼的事……

    是柴油味。

    林砚从裤兜掏出个小瓶子。

    后村老汉在用药,挥发后会产生幻听。

    他突然指向我身后。

    许明远来了。

    摩托车停在我家门口。

    许明远下车时,皮夹克上别着朵蔫掉的野菊。

    林砚走过来我肩膀。

    沈念,

    许明远看着林砚围裙上的猪食渍。

    我奶说你好久没去……

    抱歉,她没空。

    林砚替我理了理歪掉的草帽。

    今天要陪我参加广场舞大赛。

    李大姐举着手机冲过来:

    啥镇里那个奖金三千的比赛小林你会跳《荷塘月色》

    不仅会跳,还会改编。

    林砚从围裙兜里掏出个U盘。

    加了电子鼓点和rap段,保证让婶子们成为全场焦点。

    王婶激动得直拍大腿:

    哎哟!这可比许家小子送的蜂蜜实在多了!

    养蜂女的脸瞬间涨红,她指着林砚的红绳:

    那是寡妇编的!我昨天看见她在庙里……

    是我编的。

    我举起自己手腕上相同的的红绳。

    村口集市买的红绳,十块钱三根,要给你一根吗

    林砚突然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

    你这招‘撞衫杀’,比投行的并购案还狠。

    李大爷拽着林砚往祠堂跑:

    快教教俺们咋踩电子鼓点!俺们队还缺个领舞!

    我只好跟着跑了过去。

    广场舞训练在正午拉开帷幕。

    林砚站在祠堂台阶上,像模像样地比划着动作,硬是把《最炫民族风》跳成了天鹅湖。

    王婶踩错节拍,他伸手扶住她后腰,笑得像哄小花猪:

    您这步比纽约时装周的模特还潮。

    我蹲在槐树下嗑西瓜。

    看李大姐把红绸带系在林砚手腕上。

    看张嫂往他兜里塞了两颗水果糖。

    养蜂女在我跟前的嘀咕:

    城里男人就是会哄人……

    吃醋了

    林砚不知何时蹲到我身边,

    晚上带你去镇里吃烧烤,我请客。

    天地良心啊,我真的没有这个想法。都是林砚的一面之词。

    先说好,不准点蜂蜜鸡翅。

    王婶举着手机在拍视频。

    广场舞大赛在周末举行。

    林砚穿着我买的花衬衫,脖子上挂着王婶送的平安符,站在队伍最前排。

    当电子鼓点响起时,婶子们突然举起荧光棒。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王婶的高音震得整个广场直颤。

    林砚接过话筒,用rap唱道:

    后村的打桩机请别乱开,前村的寡妇请别乱栽,情报站的瓜要慢慢嚼,不如看我跳个最炫的节拍!

    全场寂静三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李大爷激动得把假牙甩了出去,张嫂的荧光棒砸中评委席的矿泉水瓶。

    这节目……

    评委推了推眼镜。

    很有乡村特色,我给满分!

    王婶抱着三千块奖金哭得稀里哗啦。

    林砚被婶子们围在中间,花衬衫上别满了野菊。

    我躲在人群后笑成了大粪。

    许明远站在警戒线外,手里拎着个礼品盒。

    沈念。

    他挤过来。

    礼品盒上的蝴蝶结被扯掉一半。

    这是我奶腌的辣白菜……

    谢谢,不过我有更好吃的。

    我指了指正在被王婶喂西瓜的林砚,他抬头看我。

    而且你闻闻,这空气里全是蜂蜜味,我怕辣白菜串味。

    许明远的脸瞬间涨红,他突然指向舞台:

    他只是玩玩而已,城里男人……

    林砚!

    我突然大喊。

    过来帮我拎辣白菜!

    林砚立刻推开递西瓜的李大姐,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花衬衫在风里扬起一角:

    来了!老婆!

    这个称呼让周围响起起哄声,王婶差点把西瓜扣在林砚头上。

    许明远的礼品盒啪嗒掉在地上,辣白菜汤汁渗出来。

    原来许大哥是来送夜宵的。

    林砚弯腰捡起盒子。

    正好,我们赢了比赛,正要庆祝呢,一起吗

    许明远盯着林砚手腕上的红绳,又看看我腕上的,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我闻着他身上混着的汗味和野菊香,抬头看他:

    刚才的rap,是你写的

    嗯。

    他低头看我,眼里映着舞台灯光。

    还加了点真实事件改编,比如后村老汉的打桩机,其实是用来……

    嘘!

    我捂住他嘴。

    留着给村民们当下期情报吧,现在……

    现在怎么

    我拽着他往后台走。

    现在去吃烧烤,你答应过的,要加很多很多辣椒,不准放蜂蜜。

    遵命,我的情报员小姐兼广场舞王后。

    夜市的烟火气里,林砚替我剥着小龙虾。

    王婶她们举着荧光棒路过,非要给他灌啤酒,他却举起我的果汁杯:

    我开车,她喝可乐,我们是最佳拍档。

    辣油呛得我直咳嗽,他伸手替我拍背: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林砚,

    我突然开口。

    下次广场舞大赛,我们跳华尔兹吧。

    他挑眉:

    好啊,不过得先教会王婶转圈圈,她上次把李大爷转进了花坛。

    我笑出声,夜市的灯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影子和我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地上拼成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毕竟,最搞笑也最浪漫的事,莫过于和喜欢的人一起,把生活过成了一场充满意外与甜蜜的喜剧。

    前村寡妇为什么种月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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