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AOTU曼打败小怪兽 本章:第一章

    1

    阴谋初现

    寒风呼啸,卷着枯黄的落叶拍打在破败的窗棂上。冷院里的炭盆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灰烬。

    姜婉宁蜷缩在硬板床上,单薄的被褥无法抵御冬日的严寒。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后,帕子上又添了刺目的鲜红。

    三年前,她还是镇北侯府尊贵的嫡女,京城有名的才女。而现在,她只是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弃子,一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姜婉柔...林氏...姜婉宁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吐出这两个名字,眼中迸发出刻骨的恨意。

    她至今记得那个春日宴,继母林氏和庶姐姜婉柔联手设计的圈套——她被下药迷昏,醒来时衣衫不整地躺在陌生男子身旁,全府上下恰好撞见这一幕。父亲震怒,不顾她的辩解,将她打入冷院。

    小姐,喝点水吧。唯一还跟着她的丫鬟小桃红着眼眶端来一碗温水。

    姜婉宁艰难地吞咽着,喉咙火辣辣地疼。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那对母女送来的饭菜里长期下了慢毒,如今已入骨髓。

    小桃...我死后...你立刻离开姜府...姜婉宁艰难地交代着,去江南...找我外祖家...

    话音未落,院门被猛地踢开。姜婉柔身着华贵的狐裘,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哟,妹妹还没死呢姜婉柔用帕子掩着鼻子,嫌恶地打量着破败的屋子,母亲让我来看看你,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三皇子已经向父亲提亲了,下个月我就要成为三皇子妃了。

    姜婉宁瞳孔骤缩。三皇子周景恒,正是当年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在事发后第一个撇清关系的伪君子!

    你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姜婉宁强撑着坐起来。

    姜婉柔得意一笑:不然呢你以为那次春日宴是谁的主意三皇子需要镇北侯府的支持,但你这个嫡女太不识趣了,总劝他远离党争。而我——她俯下身,在姜婉宁耳边轻声道,我愿意帮他拉拢朝臣,甚至...帮他除掉碍事的人。

    姜婉宁浑身发抖,原来一切都是阴谋!她的清白,她的名誉,她的人生...

    对了,姜婉柔直起身,漫不经心地说,你那忠心耿耿的丫鬟春樱,其实早就被母亲收买了。每次你写给外祖家的信,都原封不动地送到了母亲手上。

    姜婉宁如遭雷击,春樱是她最信任的大丫鬟啊!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姜婉柔冷笑:因为你快死了啊。让你做个明白鬼,也算姐妹一场。说完,她转身离去,留下姜婉宁在破床上痛苦喘息。

    当夜,姜婉宁含恨而终。然而她的灵魂并未消散,而是漂浮在半空,看到了更多真相——

    她看到姜婉柔与三皇子密谋如何利用完镇北侯府后将其抛弃;看到继母林氏如何侵吞她生母的嫁妆;看到父亲明知她可能被冤枉,却为了讨好三皇子而牺牲亲生女儿...

    恨意滔天!若能重来一次...

    忽然,一道刺目的白光闪过,姜婉宁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小姐!小姐醒了!快叫府医!

    耳边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姜婉宁艰难地睁开眼,看到了春樱——年轻了十岁的春樱,正一脸焦急地守在床边。

    这是...她十六岁那年落水后的场景

    姜婉宁闭了闭眼,强压下心中惊涛骇浪。她重生了!回到了悲剧开始前的一年!

    我...这是怎么了她假装虚弱地问道。

    小姐您忘了吗三日前您不慎落水,一直高烧不退...春樱递来一碗药,夫人特意请了太医开的方子,您快趁热喝了吧。

    姜婉宁盯着那碗药,前世她也喝了这药,之后整整昏睡了两日,错过了外祖家来人的机会。现在想来,药里必有蹊跷。

    先放着吧,我头晕,待会儿再喝。她虚弱地说,暗中观察春樱的反应。

    果然,春樱眼中闪过一丝焦急:可是小姐,药凉了就更苦了...

    姜婉宁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那你去给我拿些蜜饯来,我喝完药马上吃。

    支走春樱后,姜婉宁立刻将药倒进床边的花盆里。重活一世,她绝不会再任人宰割!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梳理着前世的记忆。现在是承平十八年冬,距离那场毁了她一生的春日宴还有四个月。继母林氏刚刚开始布局,庶姐姜婉柔还未与三皇子勾搭成奸,一切都还来得及。

    姜婉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这一世,她要让那些害她的人血债血偿!

    ---

    2

    暗中织网

    姜婉宁靠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女诫》,目光却透过窗棂望向院中那株梅树。

    重生已有五日,她依旧装作大病初愈的模样,言语间偶尔流露出记忆混乱的迹象。府中上下都道大小姐落水后伤了心神,连姜宏来看望时,她也只做懵懂状,问三句答一句。

    小姐,该喝药了。春樱端着黑漆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姜婉宁收回目光,虚弱地笑了笑:放那儿吧,我待会儿喝。

    春樱面露难色:夫人交代过,这药必须趁热喝才有效。

    母亲待我真好。姜婉宁故作感动,伸手接过药碗,在春樱灼灼目光下抿了一小口,随即皱眉,太苦了,你去小厨房给我拿些蜜饯来。

    待春樱转身离去,姜婉宁立刻将药倒入榻边一盆兰草中。这几日她都是如此处理汤药,而那盆兰草已显出枯黄之态。

    果然有毒。姜婉宁冷笑。前世她乖乖喝药,结果浑浑噩噩错过了外祖家派人来看望的时机,现在想来全是林氏的设计。

    她从枕下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褐色药丸吞下。这是她昨日借口要些安神的丸药,让新来的小丫鬟茯苓从府外药铺买来的解毒丹。茯苓才十二岁,是家生子,父母都在庄子上做事,尚未被林氏收买。

    门外传来脚步声,姜婉宁迅速将药碗放回原位,装作刚喝完药的样子。

    小姐,蜜饯来了。春樱端着一个小碟进来,见药碗已空,脸上闪过一丝满意。

    姜婉宁捏了一颗蜜枣含在口中,状似无意地问道:我落水那日,都有谁在府里

    春樱手一抖,差点打翻碟子: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总觉得那日有人推我,却想不起来是谁。姜婉宁盯着春樱的眼睛,你可看见了什么

    没、没有啊!春樱眼神闪烁,小姐是自己失足落水的,当时湖边就您一个人。

    姜婉宁心中冷笑。前世她确实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直到死前才知道是姜婉柔买通小厮从背后推她。如今看来,春樱也是知情人。

    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姜婉宁打了个哈欠,我有些乏了,想睡会儿。你去告诉母亲,今日的请安我就不去了。

    春樱如蒙大赦,连忙退下。

    待脚步声远去,姜婉宁立刻从榻上起来,从衣柜深处摸出一个小木匣。这是她这几日暗中整理的线索——林氏克扣她月例的单据,姜婉柔偷用她首饰的证据,还有父亲近来与三皇子府来往密切的蛛丝马迹。

    三皇子...姜婉宁指尖轻叩匣子。前世她就是在春日宴上偶遇周景恒,被他温文尔雅的外表所迷惑,一步步落入陷阱。如今想来,父亲与三皇子早有勾结,而她这个嫡女不过是政治联姻的筹码。

    窗外忽然传来窸窣声,姜婉宁迅速将木匣藏好,轻手轻脚走到窗边。只见一个穿绿袄的小丫鬟正蹲在梅树下,假装在扫落叶,眼睛却不时瞟向她的窗户。

    翠儿...姜婉宁眯起眼。这是林氏院里的三等丫鬟,平日里负责打扫庭院,现在看来分明是在监视她。

    正思索对策,忽听院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姜婉宁透过窗缝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湖蓝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正大步走来,身后跟着诚惶诚恐的管家。

    三殿下亲自来探病,大小姐知道了必定欢喜!管家的声音谄媚得刺耳。

    姜婉宁浑身一僵。周景恒!他怎么来得这么早前世他是在春日宴上才第一次与她相见。

    来不及多想,她迅速躺回榻上,拉过薄被盖好,闭上眼睛。

    婉宁妹妹可好些了温润如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随即帘子被掀开,一股龙涎香的气息飘了进来。

    姜婉宁装作被惊醒的样子,茫然地睁开眼:你是...

    大胆!见了三皇子殿下还不快行礼!管家厉声喝道。

    姜婉宁故作惊慌,挣扎着要起身:臣女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不必多礼。周景恒连忙上前虚扶,听闻姜小姐落水受惊,本宫特来探望。

    姜婉宁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细声细气道:多谢殿下关心,臣女已无大碍。

    周景恒约二十出头,面如冠玉,举手投足间尽显天潢贵胄的气度。他关切地询问姜婉宁的病情,言语温柔似水,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一位体贴的翩翩君子。

    姜婉宁却注意到,每当她佯装头晕闭眼时,周景恒的目光就会变得审视而冷漠,在她房中四处打量。而当她睁眼时,他又立刻恢复那副温柔模样。

    听闻姜小姐琴艺超群,待身子好了,本宫在府中设宴,还请小姐赏光。周景恒微笑道。

    姜婉宁正要婉拒,忽听门外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三殿下怎么来了也不通知婉柔一声

    姜婉柔身着桃红色襦裙,妆容精致地走了进来,见到姜婉宁时眼中闪过一丝嫉恨,但转向周景恒时又变成甜笑。

    二小姐。周景恒颔首,态度明显冷淡许多。

    姜婉宁冷眼旁观两人互动,发现姜婉柔看周景恒的眼神满是倾慕,而周景恒虽然表面疏离,却在姜婉柔靠近时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似是贪恋她身上的香气。

    原来他们这时候就已经勾搭上了。姜婉宁心中冷笑。前世她竟没看出这两人之间的暧昧,真是瞎了眼。

    寒暄几句后,周景恒起身告辞。姜婉柔主动请缨相送,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姜婉宁立刻从榻上起来,轻手轻脚地跟到窗边。只见院门外,姜婉柔不小心绊了一下,周景恒顺势扶住她的腰,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分开,但姜婉柔袖中已多了一个小小的物件。

    传递消息姜婉宁眯起眼。看来这两人早有私情,前世追求她不过是看中了她嫡女的身份。

    正思索间,忽见翠儿鬼鬼祟祟地跟上了姜婉柔和周景恒。不多时,翠儿匆匆回来,直奔林氏的正院而去。

    一丘之貉。姜婉宁冷笑。她必须尽快建立自己的势力,否则在这深宅大院中寸步难行。

    忽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靖王周临渊。前世她曾在城外救过一个受伤的贵公子,后来才知道那是当朝靖王。只是当时她心系周景恒,对靖王的多次示好视而不见,直到家变后才听说靖王一直在暗中调查她的案子。

    若能得靖王相助...姜婉宁心跳加速。周临渊是皇上胞弟,手握重兵,连三皇子都要忌惮三分。若能得他庇护,复仇计划将事半功倍。

    她仔细回忆,前世救周临渊是在腊月初八,地点是城西的白马寺后山。如今才十一月,还有时间准备。

    茯苓。姜婉宁轻声唤道。

    一个圆脸小丫鬟应声而入:小姐有何吩咐

    你去打听打听,近来靖王府可有什么动静。姜婉宁递过一块碎银,小心些,别让人知道是我问的。

    茯苓乖巧地点头离去。这小丫头虽然年纪小,但胜在机灵忠心,是姜婉宁目前唯一敢用的人。

    傍晚时分,茯苓带回消息:靖王三日前奉旨出京巡查军务,预计十日后回京。

    十日后...姜婉宁算算日子,正是腊月初八前后。看来命运给了我同样的机会。

    次日清晨,姜婉宁刚用过早膳,翠儿就探头探脑地在门外张望。

    有事吗姜婉宁和颜悦色地问。

    翠儿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大、大小姐,夫人让奴婢来问问,您今日可好些了能否去正院一趟

    姜婉宁心中冷笑。林氏这是迫不及待要试探她的虚实了。

    我正好要去给母亲请安。她柔声道,突然话锋一转,对了,昨日我丢了一支银簪,你可看见了

    翠儿脸色骤变:没、没有啊!奴婢怎么会拿小姐的东西

    奇怪,我明明看见一个穿绿袄的丫鬟在我院里转悠。姜婉宁故作疑惑,不是你吗

    翠儿腿一软跪在地上:小姐明鉴!奴婢只是奉命来打扫院子,绝没有偷东西!

    姜婉宁叹了口气:我也没说是你偷的,怎么吓成这样除非...她眼神陡然锐利,你做贼心虚

    不是的!小姐冤枉啊!翠儿连连磕头,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下人围观。姜婉宁见火候差不多了,才缓缓道:既然你说没拿,那我让人搜一搜你的住处,可好

    翠儿脸色惨白,突然转身就要跑,被闻讯赶来的婆子一把抓住。

    不出姜婉宁所料,在翠儿的床底下搜出了她丢失的银簪,还有几件其他首饰,都是这些日子她故意放在显眼位置的。

    送去见夫人吧。姜婉宁淡淡道,就说这丫头手脚不干净,我不敢留了。

    翠儿被拖走时哭喊着要见林氏,更坐实了她是林氏眼线的事实。姜婉宁这一手不仅除掉了身边的钉子,还打了林氏一个耳光——你派来监视我的人偷东西,你这个主母是怎么当的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林氏就派嬷嬷来传话,说已经发落了翠儿,另拨了两个丫头来伺候大小姐。

    姜婉宁看着面前两个陌生丫鬟,一个眼神飘忽,一个低眉顺眼,心知肚明这又是一个眼线和一个真正的粗使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那个低眉顺眼的。

    回小姐,奴婢叫青杏,原是厨房烧火的。小丫头声音细若蚊蝇。

    以后你就在我屋里伺候吧。姜婉宁决定给这个看似老实的小丫头一个机会,至于另一个,她自有办法对付。

    午后,姜婉宁抱病去给林氏请安。林氏年近四十,风韵犹存,一袭绛紫色衣裙衬得她肤白如雪。见姜婉宁进来,她立刻堆起慈爱的笑容:宁儿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母亲关心,女儿好多了。姜婉宁福了福身,故意表现得有些迟钝。

    林氏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话里话外却都在试探她是否还记得落水时的情形。姜婉宁装作记忆模糊的样子,成功让林氏放松了警惕。

    昨日三殿下亲自来探望你,可见对你青眼有加。林氏意味深长地说,你父亲很是高兴呢。

    姜婉宁低头作羞涩状,心中却警铃大作。看来父亲已经决定站队三皇子,而她就是那个投诚的礼物。

    回到自己院子,姜婉宁立刻闭门不出,对外称要静养,实则开始研读兵书和朝堂势力分析。前世她沉迷诗词歌赋,对朝政一窍不通,这才被周景恒的花言巧语所骗。今生她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腊月初七这天,姜婉宁以去白马寺上香为由,终于获准出府。临行前,她特意带上了自制的伤药和解毒丹。

    周临渊,这次我不会再错过你了。马车驶向城外时,姜婉宁握紧了袖中的药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

    3

    命中相遇

    腊月初八,寒风凛冽。

    姜婉宁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披风,踩着厚厚的积雪向白马寺后山走去。茯苓挎着香烛篮子跟在后面,小脸冻得通红。

    小姐,咱们为什么非要来这么偏僻的地方上香啊茯苓呵着白气问道,白马寺前殿不是更有名吗

    姜婉宁目光扫过周围光秃秃的树林,轻声道:后山有座小观音庙,据说求签特别灵验。

    她当然不会告诉茯苓,前世今日,她因与姜婉柔争执赌气跑到后山散心,偶然在一处山涧边发现了受伤的靖王周临渊。当时她只当是个受伤的贵公子,简单包扎后便离开了,直到数月后的宫宴上才认出他的身份。

    这一世,她特意提前踩点,确认了那个山涧的位置。

    你在庙里等着,我去那边走走。姜婉宁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庙,随即转向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

    小姐,那边路不好走...茯苓担忧地喊道。

    无妨,我很快就回来。姜婉宁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姜婉宁循着记忆中的路线前行。转过一道山脊,前方传来细微的水声——就是那个被山岩环绕的小山涧。

    突然,她脚步一顿。

    雪地上有血迹。

    鲜红的血滴在洁白积雪上格外刺目,一路延伸向山涧方向。姜婉宁心跳加速,顺着血迹快步走去。

    山涧边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一个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仰面倒在岩石旁,胸前插着半截断箭,周围的积雪被染红了一大片。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显然箭上有毒。

    尽管时隔多年,姜婉宁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周临渊,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权倾朝野的靖王殿下。

    与前世不同,这次他的伤势严重得多。

    姜婉宁顾不得多想,快步上前蹲下身来。她先探了探周临渊的鼻息——微弱但还算平稳。接着检查伤口,箭矢插入左胸,距离心脏仅寸许,伤口周围已经发黑,毒素正在蔓延。

    不是普通的毒...姜婉宁皱眉。前世周临渊中的是常见迷药,这次却是见血封喉的剧毒。看来她的重生已经改变了某些事情。

    她从袖中取出准备好的解毒丹,捏开周临渊的牙关塞了进去。随后又从荷包里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许粉末洒在伤口周围。

    王爷,得罪了。姜婉宁深吸一口气,握住箭杆猛地拔出。

    周临渊的身体猛地一颤,却未醒来。鲜血立刻涌出,姜婉宁迅速用准备好的干净布巾按压止血,同时将另一种药粉撒在伤口上。

    做完这些,她已是满头大汗。山风刺骨,但周临渊的额头却滚烫——伤口开始发热了。

    姜婉宁咬了咬唇,解开他的衣襟,露出整个左胸。伤口狰狞,周围已经泛起不祥的黑紫色。她取出银针,在几处穴位上快速下针,阻止毒素继续扩散。

    没想到外祖父教的医术真能派上用场...姜婉宁喃喃自语。前世她在闺中无聊时曾跟随外祖父学过医术,只是从未想过会用来救人。

    约莫半个时辰后,周临渊的呼吸渐渐平稳,嘴唇的青色也褪去不少。姜婉宁收起银针,重新包扎好伤口,又给他喂了一粒补气的药丸。

    正当她准备起身去叫茯苓帮忙时,手腕突然被一把抓住!

    你是谁沙哑而冰冷的声音响起。

    姜婉宁低头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周临渊醒了,眼神锐利如刀,哪有半点昏迷初醒的迷茫

    救你的人。姜婉宁没有挣扎,平静地回答。

    周临渊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判断她话的真假。片刻后,他松开手,试图坐起来,却因牵动伤口而闷哼一声。

    别动,伤口会裂开。姜婉宁按住他的肩膀,箭上有毒,虽然我暂时控制住了,但还需要进一步解毒。

    周临渊眯起眼:你认得我

    靖王殿下威名远扬,谁人不识姜婉宁不动声色地回答。

    一个闺阁女子,独自来这荒山野岭,恰巧救了我周临渊声音冷峻,说吧,谁派你来的

    姜婉宁早料到他会起疑,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王爷可认得这个

    周临渊瞳孔微缩——那是他贴身佩戴的玉佩,上面刻着靖王府的徽记。

    我若有所图,大可趁王爷昏迷时取走此物,何必等您醒来姜婉宁将玉佩放回他手中,我确实是有意来此,因为昨日梦见此处有人遇险。我信佛,便来一探究竟。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她知道周临渊不会相信任何太过完美的说辞,反而会起疑。

    果然,周临渊冷笑一声:梦中指引姜大小姐当本王是三岁孩童

    姜婉宁心头一跳——他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王爷既知我是谁,就该明白我并无恶意。她镇定道,家父乃镇北侯姜宏,与王爷同朝为官...

    姜宏周临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他近来与三皇子走得很近。

    姜婉宁心中一凛,看来周临渊早就注意到镇北侯府的动向。她决定赌一把:家父糊涂,被三皇子一派蒙蔽。实则三皇子与北燕暗中往来,私运军械,意图不轨。

    周临渊神色骤变:你如何知道这些

    这是姜婉宁前世死后灵魂飘荡时得知的秘密,此刻却成了她取信于周临渊的筹码。

    闺阁女子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姜婉宁意味深长地说,比如,我知道王爷此次出京明为巡查军务,实则在查军械走私案。

    周临渊目光如电,似要看透她的灵魂:继续说。

    三皇子通过姜家名下的商队,将精铁兵器运往北境,再转手给北燕人。姜婉宁压低声音,下次交易在五日后,青峰峡。

    这些都是前世周临渊花了半年时间才查到的情报,如今她轻描淡写地说出来,果然看到周临渊眼中闪过震惊。

    姜小姐,你可知欺骗本王的后果周临渊声音低沉,带着威胁。

    姜婉宁直视他的眼睛:王爷回京后一查便知真假。若我所言有虚,甘愿领罪。

    两人对视片刻,周临渊忽然笑了:有意思。姜宏那个老狐狸,竟养出你这么个女儿。

    远处传来茯苓的呼唤声,姜婉宁起身道:我的丫鬟来找了,王爷需要我通知您的人吗

    周临渊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哨子吹响。哨音奇特,似鸟非鸟。不多时,两个黑衣人如鬼魅般从林中现身。

    送姜小姐回去。周临渊命令道,随后看向姜婉宁,五日后,若情报属实,本王自会登门道谢。

    姜婉宁福了福身:静候王爷佳音。说完,转身离去,心跳如擂鼓。

    她赌赢了!周临渊这条线,算是搭上了。

    回府的马车上,茯苓好奇地问:小姐,您求的什么签啊

    姜婉宁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雪景,轻声道:一支上上签。

    回到镇北侯府已是申时。姜婉宁刚下马车,就察觉府中气氛不对。门房眼神闪烁,管事嬷嬷神色慌张。

    大小姐回来了!一个婆子高声喊道,声音大得反常。

    姜婉宁心中一沉——这是报信!她立刻改变方向,不是走正路回自己院子,而是绕道后花园的小径。

    小姐,怎么了茯苓不解地问。

    别出声,跟我来。姜婉宁压低声音,快步穿过几道回廊,从后门悄悄接近自己的院落。

    果然,她院门外守着两个林氏的贴身嬷嬷,而屋内传出翻箱倒柜的声音。

    果然在搜我的屋子...姜婉宁冷笑。看来她今日出府引起了林氏的警觉。

    她示意茯苓躲好,自己则绕到院子另一侧,那里有棵老梅树,枝干恰好伸到她闺房的窗边。姜婉宁利落地攀上梅树,轻轻推开窗户——幸好她今早出门前留了心眼,没把窗栓死。

    悄无声息地翻进屋内,姜婉宁直奔床榻,从暗格中取出那个记录林氏罪证的小木匣,又迅速拿了几件重要物品,统统塞进袖中。

    正当她准备原路返回时,外间突然传来脚步声。姜婉宁灵机一动,躲进了床帐后面。

    都搜遍了吗是林氏的声音。

    回夫人,没有发现异常。一个嬷嬷回答,大小姐房里除了些寻常闺阁之物,就是些诗书琴谱。

    奇怪,那丫头近来变化不小,我还以为...林氏的声音透着疑惑,把东西都放回原位,别让她看出有人动过。

    待林氏一行人离开,姜婉宁又等了一会儿才从藏身处出来。她检查了一下房间,发现虽然物品大致归位,但顺序和角度都有细微差别——果然是老手所为。

    看来得换个地方藏东西了。姜婉宁暗想。

    晚饭后,姜婉宁正在灯下看书,忽听窗外传来石子敲击的声音。她推开窗,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院墙下——是府中庶子姜明远,年方十四,生母早逝,在林氏手下过得比下人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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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姐。姜明远怯生生地喊道。

    姜婉宁示意他进来。前世她对这庶弟不闻不问,直到自己被赶出府时,却是他偷偷塞了一包银子给她。后来听说他因顶撞林氏被活活打死。

    明远,有事吗姜婉宁柔声问道,让茯苓端来点心。

    姜明远狼吞虎咽地吃着点心,含糊道:我、我听说夫人今天搜了大姐姐的屋子...

    姜婉宁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花园假山后面睡觉,听见夫人和嬷嬷说话。姜明远压低声音,还说...还说大姐姐最近行为反常,要盯紧些。

    姜婉宁心中一动:明远,你平日都在府中哪些地方走动

    哪里都去。姜明远有些自豪,夫人不管我,下人们也当我不存在。

    这正是姜婉宁需要的——一个不被注意的眼线。她取出几块碎银放在姜明远手中:以后帮我留意夫人和二姐姐的动向,有什么异常就来告诉我,好吗每次都有赏钱。

    姜明远眼睛一亮,连连点头。

    送走姜明远后,姜婉宁取出那个小木匣,思索着更安全的藏匿地点。忽然,她想起府中祠堂的暗格——那里常年上锁,除了祭祖几乎无人进去,而钥匙就在她这个嫡长女手中。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姜婉宁露出一丝微笑。林氏再嚣张,也不敢随意搜查供奉祖先的祠堂。

    五日后,姜婉宁正在房中绣花,茯苓匆匆跑进来:小姐,靖王府来人了!送了好多礼物,说是感谢小姐前日在白马寺相助!

    姜婉宁手中的针一顿——周临渊果然查实了情报,这是来履行诺言了。

    她整理好衣裙来到前厅,只见林氏和姜婉柔已经在那里,面对一屋子贵重礼品,脸上写满了震惊与嫉妒。

    靖王府的管事恭敬地行礼:姜大小姐,我家王爷命小的送来这些谢礼,多谢您日前在白马寺援手之恩。王爷说,改日亲自登门道谢。

    林氏强撑笑容:宁儿,你何时结识了靖王殿下怎么从未提起

    姜婉宁浅笑:不过是偶然遇见殿下身体不适,帮了点小忙罢了。她看向管事,请转告王爷,小女子愧不敢当。

    管事走后,林氏立刻变了脸色: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姜婉宁故作无辜:母亲何出此言女儿不过是做了件善事。

    姜婉柔嫉妒得眼睛发红:你定是使了什么手段勾引靖王!

    二妹妹慎言。姜婉宁冷下脸,污蔑皇亲国戚可是大罪。

    林氏一把拉过姜婉柔,狠狠瞪了姜婉宁一眼:别得意,这事没完!

    当晚,姜宏罕见地来到姜婉宁院中,态度和蔼得反常:宁儿啊,听说靖王殿下对你颇为赏识

    姜婉宁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父亲言重了,殿下只是礼节性致谢。

    靖王手握重兵,在朝中举足轻重。姜宏意味深长地说,你既与他有缘,要多加往来才是。

    姜婉宁垂眸应是,心中明镜似的——父亲这是见风使舵,想通过她搭上靖王这条大船。

    回到房中,姜婉宁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靖王府管事悄悄塞给她的。拆开一看,只有寥寥数字:明日午时,醉仙楼天字阁。

    姜婉宁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棋局已开,该落子了。

    ---

    4

    宴上风云

    醉仙楼天字阁内,姜婉宁轻轻推开雕花木门,一股淡雅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

    周临渊临窗而立,一袭墨蓝色锦袍衬得他肩宽腰窄,听见开门声转过身来,锐利的目光在触及姜婉宁时略微柔和。

    姜小姐果然守时。他微微颔首。

    姜婉宁福了一礼,缓步入内:王爷相邀,岂敢怠慢。

    房门在身后关上,姜婉宁注意到角落里站着两个侍卫,目光如鹰般锐利。周临渊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轻轻摆手,侍卫立刻无声退到门外。

    青峰峡一事,多谢姜小姐情报。周临渊开门见山,本王已截获那批军械,证据确凿。

    姜婉宁唇角微扬:王爷言重了,为国除奸是臣女本分。

    周临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从案几上拿起一份文书递给她:看看这个。

    姜婉宁接过细看,是一份密报,记载了三皇子周景恒与北燕使节秘密会面的时间地点。她心头一跳——这正是前世导致靖王遇刺的关键情报,只是当时他没能及时获取。

    三日后,子时,城西废砖窑。姜婉宁轻声念出,随即抬头,王爷准备如何应对

    自然是当场擒获。周临渊冷笑,人赃并获,看他还如何狡辩。

    姜婉宁沉思片刻,摇头:不妥。

    哦周临渊挑眉。

    三皇子狡诈多端,此次会面很可能是陷阱。姜婉宁回忆着前世的细节,他若真要与北燕使节密谈,怎会选择如此明显的地点恐怕是故意引王爷入彀。

    周临渊眸光一凝:你的意思是...

    臣女建议王爷派人监视,但切勿打草惊蛇。姜婉宁指尖轻点桌面,三皇子近期必有大动作,不如放长线钓大鱼。

    周临渊凝视她片刻,忽然笑了:姜小姐对权谋之术倒是精通。

    姜婉宁心中一紧,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老练,忙掩饰道:臣女不过是读过几本史书,略知一二罢了。

    是吗周临渊不置可否,转而道,听闻令尊即将回府

    姜婉宁点头:父亲奉旨巡视北疆,明日归府。

    令尊与三皇子走得很近。周临渊意味深长地说,姜小姐夹在中间,恐怕为难。

    姜婉宁抬眸直视他:王爷放心,臣女虽为女子,也知忠奸善恶。

    两人对视片刻,周临渊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放在桌上:若有急事,持此物到靖王府别院,自有人接应。

    姜婉宁心头微震——这是周临渊给予的信任。她郑重接过:多谢王爷。

    离开醉仙楼时,姜婉宁袖中多了那块沉甸甸的令牌,还有一张周临渊亲笔所书的小笺,上面只有四个字:静候佳音。

    回到镇北侯府,姜婉宁刚踏入院门,茯苓就急匆匆迎上来:小姐,您可回来了!夫人在找您呢,说是要为侯爷接风准备宴席,让您也出席。

    姜婉宁眸光一闪:哦都有谁参加

    侯爷、夫人、二小姐,还有...三皇子殿下。茯苓压低声音,听说三皇子主动提出要来呢。

    姜婉宁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前世这场接风宴是她噩梦的开始——宴上她被设计当众出丑,三皇子恰好目睹她的狼狈,后来又假意安慰,一步步引她入彀。

    去告诉夫人,我一定准时出席。姜婉宁柔声道,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翌日傍晚,镇北侯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姜婉宁对镜理妆,特意选了一身素雅的淡青色衣裙,只在袖口和裙摆绣着精致的缠枝花纹,发间一支白玉簪,衬得她肤若凝脂,气质如兰。

    小姐,您怎么不穿那件大红洒金裙茯苓不解地问,二小姐可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呢。

    姜婉宁轻笑:今日主角是父亲,不是我们。她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吞下,去打听打听,宴席上都准备了什么酒水。

    茯苓很快回来禀报:有梨花白、青梅酿,还有西域进贡的葡萄酒。

    姜婉宁眼中精光一闪——果然与前世一样。她取出一只香囊系在腰间,里面装着特制的解酒药。

    走吧,别让父亲久等。

    前厅已摆开宴席,姜宏高坐上首,一身戎装未卸,显得威风凛凛。林氏和姜婉柔分坐两侧,三皇子周景恒则坐在客位,一袭月白色锦袍,风度翩翩。

    女儿见过父亲。姜婉宁盈盈下拜,恭贺父亲凯旋。

    姜宏捋须点头:起来吧。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

    不等姜婉宁回答,林氏就插话道:宁儿落水受了惊吓,多亏三殿下亲自探望,如今已大好了。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婉宁一眼。

    姜婉宁垂眸不语,安静入座,正好与周景恒对面。周景恒冲她温和一笑,举杯示意。

    酒过三巡,林氏忽然笑道:侯爷远行辛苦,不如让两个女儿献艺助兴柔儿的琴艺近来大有长进。

    姜宏欣然应允。姜婉柔得意地瞥了姜婉宁一眼,命人取来早已准备好的古琴。

    琴音响起,确实技艺纯熟,一曲《春江花月夜》弹得婉转动人。周景恒不时点头微笑,目光却总往姜婉宁这边瞟。

    姜婉宁安静聆听,手指在袖中轻轻摩挲着那块靖王令牌,心中安定如磐。

    琴声止,满堂喝彩。姜婉柔娇羞地福了一礼,正要回座,林氏又道:宁儿也来一曲吧你从前不是最爱弹《广陵散》吗

    姜婉宁心中冷笑。《广陵散》技法复杂,极易出错,前世她就是在弹奏时不慎断弦出丑。如今故技重施,真是毫无长进。

    女儿遵命。姜婉宁柔顺地应道,起身走向琴案。

    她轻抚琴弦,却不急着弹奏,而是转向姜宏:父亲征战沙场,女儿愿献上一曲《破阵乐》,以壮父亲威名。

    姜宏眼前一亮:好!为父多年未闻此曲了!

    林氏脸色微变,刚要开口,姜婉宁已抬手拨弦。铿锵有力的音符如金戈铁马般倾泻而出,竟比姜婉柔方才的柔美曲调更胜一筹,听得姜宏热血沸腾,忍不住以箸击节。

    曲至高潮,姜婉宁忽然变调,融入了一段北疆战歌。姜宏猛地坐直身子——这正是他在边关时常听的曲子!

    一曲终了,满堂寂静,随即姜宏拍案叫绝:好!不愧是我姜宏的女儿!

    林氏母女脸色难看,周景恒则目露惊讶,显然没想到姜婉宁有如此造诣。

    宁儿何时学的这曲子姜宏兴致勃勃地问。

    姜婉宁乖巧回答:女儿听闻父亲喜爱北疆战歌,特意寻了谱子来学。实际上,这是前世她在冷院中,从一个北疆来的老嬷嬷那里学来的。

    姜宏大悦,连饮三杯。林氏见势不妙,赶紧使眼色给姜婉柔。

    父亲,女儿敬您一杯。姜婉柔起身,端着酒杯走到姜宏面前,祝父亲福寿安康。

    姜宏笑着接过,一饮而尽。姜婉柔又转向周景恒:三殿下远道而来,婉柔也敬您一杯。

    周景恒优雅举杯,两人目光相接,暧昧流转。

    姜婉宁冷眼旁观,注意到姜婉柔袖中似有什么东西滑入周景恒杯中。她不动声色,静待好戏开场。

    酒过数巡,林氏忽然道:宁儿,你也敬三殿下一杯吧。

    姜婉宁顺从地起身,端着酒杯走向周景恒。就在她快要接近时,忽然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前扑去!

    啊!姜婉宁惊叫一声,酒杯脱手而出,正好泼在姜婉柔裙子上。

    姜婉柔尖叫跳起:我的裙子!这可是她为了今日特意新做的云锦裙!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姜婉宁的手指轻弹,一粒药丸落入周景恒的酒杯,遇酒即化。

    妹妹对不起!姜婉宁慌忙掏出手帕为姜婉柔擦拭,却被一把推开。

    你是故意的!姜婉柔气得满脸通红,完全忘了维持淑女形象。

    姜宏皱眉:柔儿!不过是一条裙子,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林氏赶紧打圆场:柔儿只是心疼新裙子,侯爷别生气。说着狠狠瞪了姜婉宁一眼。

    姜婉宁委屈地低头退回座位,余光却瞥见周景恒已经喝下了那杯加料的酒。

    宴席继续,不多时,周景恒忽然面色一变,额头冒出冷汗。他强撑着又坐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起身告罪:姜侯,本宫突感不适,恐怕要先告辞了。

    姜宏连忙起身相送。周景恒脚步虚浮地离开,临走时还奇怪地看了姜婉宁一眼。

    姜婉宁垂眸掩去眼中的冷笑——那药丸只会让人腹痛如绞,却无毒无害,明日便好。这是还给姜婉柔前世在春日宴上给她下药的回礼。

    宴席散后,姜宏难得地把姜婉宁叫到书房,询问她近来起居。正说话间,忽有仆从来报:侯爷,靖王府派人送来礼物,说是答谢大小姐前日的相助之恩。

    姜宏惊讶地看向姜婉宁:你与靖王也有交情

    姜婉宁谦虚道:只是偶然帮了点小忙。她接过礼单一看,竟是几匹珍贵的云锦和一套上等文房四宝,价值不菲。

    姜宏接过礼单细看,眼中闪过精光:靖王殿下倒是大方。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姜婉宁,为父离京多时,你倒是结识了不少贵人。

    女儿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姜婉宁柔声道。

    姜宏捋须沉思片刻,忽然道:为父记得你已到了议亲的年纪。

    姜婉宁心头一跳,不动声色道:全凭父亲做主。

    嗯。姜宏意味深长地说,靖王殿下尚未娶正妃...

    姜婉宁假装害羞低头,心中却冷笑连连。前世父亲迫不及待要把她塞给三皇子,如今见靖王势大,立刻改换门庭,真是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

    回到院中,姜婉宁刚卸下钗环,茯苓匆匆进来:小姐,三少爷求见。

    姜明远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姜婉宁披上外衣:让他进来。

    姜明远鬼鬼祟祟地溜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大姐姐,我刚才在花园假山后捡到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姜婉宁接过一看,信封上确实写着姜大小姐亲启,字迹隽秀。她拆开一看,竟是周景恒的亲笔信,内容大意是今日一见倾心,邀她三日后去城外梅林赏花。

    呵。姜婉宁冷笑。前世也是这样甜言蜜语引她入彀,如今竟一字不改。

    送信的人呢她问姜明远。

    是个小厮,丢下信就跑了。姜明远挠挠头,大姐姐,要告诉侯爷吗

    姜婉宁摇头:不必。她取出一块碎银给姜明远,这事别告诉任何人,知道吗

    姜明远连连点头,欢天喜地地走了。

    姜婉宁将信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她得尽快见到周临渊,将这事告诉他——周景恒突然对她示好,恐怕别有用心。

    三日后,姜婉宁以去寺庙还愿为由出府,直奔醉仙楼。

    周临渊已在雅间等候,听完她的叙述,眼中寒光闪烁:周景恒这是见拉拢姜宏不成,转而想从你这里下手。

    姜婉宁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王爷觉得我该如何应对

    周临渊沉思片刻:将计就计。

    两人低声商议良久,定下计策。末了,周临渊忽然问:姜小姐为何如此信任本王这些事若传出去,于你名声有损。

    姜婉宁抬眸看他,轻声道:因为王爷是唯一一个...认真听我说话的人。

    这句话半真半假。她信任周临渊,更多是因为前世灵魂所见,知道他是个重诺守信之人。但不可否认,这一世的接触中,周临渊对她的尊重与信任,确实让她心生暖意。

    周临渊目光微动,似要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点头:三日后梅林之约,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

    姜婉宁福了一礼:多谢王爷。

    离开醉仙楼时,姜婉宁心情复杂。她与周临渊本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不知何时起,竟生出几分真心相待的情谊。

    这很危险。前世她就是因为错付真心才万劫不复。这一世,她必须时刻牢记——感情是奢侈的,复仇才是首要。

    可是,当周临渊那双深邃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时,她为何还会心跳加速

    姜婉宁摇摇头,甩开这些杂念。眼下最重要的是应对周景恒的邀约,以及...

    她摸了摸袖中的小本子,上面记录着林氏克扣公中银两的证据。是时候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

    5

    狩猎风云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屋内,姜婉宁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描画眉梢。今日是父亲姜宏邀请靖王过府议事的日子,也是她正式接手部分管家权的第一日。

    小姐,今日梳什么发式茯苓捧着首饰盒问道。

    姜婉宁从盒中取出一支白玉簪:简单些就好。这支簪子是周临渊上次所赠,通体洁白,只在簪头雕着一朵小小的梅花,素雅中透着贵气。

    自那日醉仙楼商议后,姜婉宁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了周景恒的梅林之约。同时,周临渊派人送来密信,告知军械案有了新进展——姜宏名下的一支商队涉嫌走私精铁,已被官府盯上。

    这对姜婉宁而言既是危机也是机遇。若能助父亲脱困,必能赢得他的信任;若失败,整个姜家都可能万劫不复。

    小姐,侯爷让您去前厅。小丫鬟在门外禀报。

    姜婉宁整理好衣裙,缓步向前厅走去。一路上,下人们纷纷行礼,态度比往日恭敬许多——自从靖王府送来厚礼,她在府中的地位已悄然改变。

    前厅中,姜宏正与周临渊对坐饮茶。见姜婉宁进来,姜宏难得地面露笑容:宁儿来了,快给靖王殿下见礼。

    姜婉宁盈盈下拜:臣女见过王爷。

    周临渊虚扶一下:姜小姐不必多礼。他今日一身靛青色常服,少了些战场杀伐之气,多了几分儒雅,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

    宁儿近来帮着料理家务,颇有章法。姜宏夸赞道,语气中透着骄傲,到底是嫡女,见识不同。

    姜婉宁垂眸掩饰眼中的讥讽。前世直到死,父亲都未曾正眼看过她,如今只因她可能成为联姻靖王的棋子,态度便天差地别。

    父亲过奖了。她柔声道,女儿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姜宏捋须点头,转向周临渊:殿下,关于那批商队的事...

    周临渊放下茶盏:本王已查明,是商队管事私自夹带精铁,与姜侯无关。证据已呈递兵部,姜侯大可放心。

    姜宏长舒一口气,面露感激:多亏殿下明察秋毫,否则姜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姜婉宁适时递上一份文书:父亲,这是女儿整理的家仆名册,其中标红的是与那商队管事来往密切的,女儿觉得...还是调离要紧职位为好。

    姜宏接过一看,脸色渐沉。这些标红的名字,竟大半是林氏安排的人手!

    宁儿有心了。姜宏沉声道,随即转向周临渊,让殿下见笑了,家宅不宁啊。

    周临渊意味深长地看了姜婉宁一眼:姜小姐心思缜密,是姜侯的福气。

    议事毕,姜宏亲自送周临渊出府。姜婉宁回到自己院中,刚坐下歇息,茯苓就急匆匆跑来:小姐,不好了!夫人正在大发雷霆,说要重新查账呢!

    姜婉宁唇角微扬——果然,林氏察觉到自己的人被清退,坐不住了。

    慌什么,让她查。姜婉宁气定神闲地抿了口茶,对了,我让你收好的那几本账册呢

    茯苓从柜子深处取出一个布包:按小姐吩咐,都在这儿了。

    姜婉宁翻开账册,指尖划过那些被刻意修改的数字。这些都是林氏贪污公中银两的铁证,但她现在还不打算揭穿——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收好了,日后有大用。姜婉宁将账册交还给茯苓,又从枕下取出一张帖子,明日长公主设宴赏花,你去找件合适的衣裳来。

    茯苓瞪大眼睛:长公主小姐何时收到的帖子

    今早靖王府的人悄悄送来的。姜婉宁轻抚帖子上的金边,说是长公主邀请京中贵女同乐,特意点名要我出席。

    前世此时,她正沉迷于周景恒的甜言蜜语,对这类宴请毫无兴趣。如今想来,错过多少拓展人脉的机会。

    次日一早,姜婉宁精心打扮后去向姜宏请安。姜宏见她衣着得体,举止大方,满意地点头:去了长公主府上,谨言慎行,别丢了姜家的脸。

    女儿明白。

    林氏在一旁酸溜溜地道:宁儿近来交际广阔,可别忘了提携妹妹。

    姜婉宁故作惊讶:母亲没收到帖子吗女儿还以为长公主邀请了所有贵女呢。这话明摆着戳林氏痛处——姜婉柔虽是侯府小姐,但因是庶出,常被排除在高门聚会之外。

    林氏脸色铁青,姜婉柔更是气得绞紧了帕子。

    长公主府位于城东,占地广阔,亭台楼阁无不精致。姜婉宁递上帖子后,被侍女引至后花园。园中已聚集了十几位贵女,三三两两赏花谈笑。

    这位就是姜大小姐吧一位身着绛紫色衣裙的贵妇含笑走来,头戴金凤步摇,气度不凡。

    姜婉宁连忙行礼:臣女姜婉宁,拜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虚扶一下:不必多礼。临渊那孩子常提起你,说你棋艺精湛,今日定要讨教一番。

    姜婉宁心头一跳——周临渊在长公主面前提起她

    正说话间,园外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周临渊一身戎装,大步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位年轻将领。

    姑母。他向长公主行礼,目光却落在姜婉宁身上,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长公主笑道:你这孩子,不是说军务繁忙不来吗

    周临渊面不改色:刚办完差事,顺路来给姑母请安。

    众贵女见靖王驾到,纷纷整理衣裙发饰,希望能得他青睐。唯有姜婉宁安静立于长公主身侧,不争不抢。

    长公主看在眼里,暗暗点头:今日天气晴好,不如去猎场活动活动筋骨

    众人齐声应和。长公主府的猎场虽不比皇家猎苑,却也养了不少鹿兔,专供消遣。

    姜婉宁正欲跟随侍女去更衣,忽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姜婉柔竟也来了!她穿着过于艳丽的骑装,正努力往周临渊身边凑。

    妹妹怎么来了姜婉宁上前问道。

    姜婉柔得意地扬起下巴:三殿下特意带我来的,说是不忍见我独守空闺。她故意提高声音,三殿下待我真好呢。

    姜婉宁心中冷笑。周景恒这招一石二鸟——既能监视她与周临渊的互动,又能挑拨她们姐妹关系。

    那妹妹好好玩。姜婉宁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更衣室内,姜婉宁换上准备好的鹅黄色骑装,正对镜整理,忽听门外传来窸窣声。她警觉地回头,只见门缝下塞进一张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小心骑装。

    字迹苍劲有力,分明是周临渊的手笔!

    姜婉宁立刻检查自己的骑装,果然在马鞍接触的部位发现了细小的银针!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一旦骑马,这些针就会刺入马背,导致马匹受惊。

    姜婉柔...姜婉宁咬牙。前世她就曾因此坠马,摔断了手臂,错过了重要的春日宴。如今历史重演,只是手段更加隐蔽。

    她迅速拆开针线,将银针全部取出,又用随身携带的药粉处理了马鞍上的痕迹。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计谋,不将计就计岂不可惜

    猎场上,众人已准备就绪。长公主年长不参与,坐在高台上观战。周临渊与几位将领一组,贵女们则各自为战。

    姐姐可要小心啊,姜婉柔骑马靠近,假惺惺地说,听说最近常有马匹受惊呢。

    姜婉宁微笑:多谢妹妹关心,我骑术虽不佳,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号角响起,狩猎开始。姜婉宁策马进入树林,故意放慢速度。不出所料,姜婉柔很快跟了上来,身边还跟着两个面生的贵女,想必是被收买了。

    姐姐怎么不跑快些难道是害怕了姜婉柔讥讽道。

    姜婉宁故作紧张:我这马似乎有些不安...

    姜婉柔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突然扬鞭抽向姜婉宁的马臀!马儿吃痛,嘶鸣一声狂奔起来。

    啊!姜婉宁假装惊慌,实则牢牢控缰。她早将那些银针藏在了姜婉柔的马鞍下,算算时间也该发作了。

    果然,身后传来一声惊叫。姜婉宁回头一看,姜婉柔的马已经失控,疯狂地乱蹦乱跳,将她甩下马背!

    救命啊!姜婉柔摔在草地上,惊恐地看着自己的马向她踏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飞掠而过,一剑刺穿马颈!疯马轰然倒地,鲜血喷了姜婉柔一身。

    靖、靖王殿下...姜婉柔惊魂未定地看着救她的周临渊,刚要道谢,却见他已转身奔向姜婉宁的方向。

    原来姜婉宁的马也受惊了——这是她计划的一部分。她故意让马跑向一处小山坡,然后在适当的时机坠马。

    姜小姐!周临渊飞驰而至,在她即将落地时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接在怀中。

    两人四目相对,姜婉宁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担忧。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愧疚——他并不知道这是她设计的。

    我没事。她轻声道,却没有立刻挣脱他的怀抱。周临渊的手臂强壮有力,胸膛温暖宽厚,让她莫名安心。

    周临渊仔细打量她,确认无碍后才松手:怎么回事

    姜婉宁垂眸:可能是马受了惊...

    这时其他人也赶到了,长公主更是亲自过来查看。姜婉柔哭哭啼啼地诉说自己如何不幸,却被晾在一边——所有人都围着姜婉宁和周临渊。

    临渊,多亏你反应快。长公主拍拍周临渊的肩,又关切地问姜婉宁,没伤着吧

    姜婉宁摇头:多亏王爷相救。

    长公主看看侄儿,又看看姜婉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来人,备轿送姜小姐回府。临渊,你亲自护送。

    回府的马车上,周临渊与姜婉宁相对而坐。沉默片刻,周临渊突然开口:那银针,是你放的

    姜婉宁心头一跳,却见他眼中并无责备,只有欣赏。

    王爷明察。她轻声道,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周临渊低笑:姜小姐好手段。

    姜婉宁抬眸看他:王爷不觉得我心思歹毒

    以牙还牙,何毒之有周临渊目光灼灼,朝堂之上,比这狠辣的手段多的是。姜小姐若为男子,必是国之栋梁。

    这话若是从前世的周景恒口中说出,必定带着居高临下的施舍。但从周临渊口中说出,却是真诚的赞赏。

    姜婉宁心头微暖:王爷过奖了。

    马车停在镇北侯府门前,周临渊亲自扶她下车。这一幕恰好被出门的姜宏看见,顿时喜上眉梢。

    殿下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啊!姜宏热情相迎。

    周临渊简单说明了狩猎场上的意外,姜宏立刻表示要重谢。寒暄几句后,周临渊告辞离去。

    姜宏转向姜婉宁,难得地关切道:没伤着吧靖王殿下亲自送你回来,可见对你青睐有加啊!

    姜婉宁柔声道:女儿无碍,只是二妹妹受了惊吓...

    别提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姜宏脸色一沉,三皇子派人送她回来,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正说着,林氏急匆匆赶来,一见姜婉宁就尖声道:你对柔儿做了什么她回来就高烧不退!

    姜宏怒喝:住口!明明是柔儿自己惹祸,还差点连累宁儿!你这个做母亲的不好好管教,还有脸质问

    林氏被吼得一愣——姜宏何曾这样对她说过话

    姜婉宁冷眼旁观这对夫妻争执,心中毫无波澜。前世他们联手将她推入火坑,如今自食恶果,真是报应不爽。

    回到院中,姜婉宁刚换好衣裳,茯苓就捧着一个锦盒进来:小姐,靖王府送来的。

    打开一看,是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还有一张字条:三日后,老地方,有要事相商。

    姜婉宁将字条烧掉,心中已有计较。与周临渊的合作渐入佳境,是时候进行下一步计划了——彻底瓦解林氏与姜婉柔的势力,让她们为前世的罪行付出代价!

    ---

    6

    心墙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纱,在书房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姜婉宁伏案疾书,将前世记忆中的重要事件一一记录下来。这些情报对周临渊而言价值连城,对她自己则是保命的筹码。

    笔尖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姜婉宁蹙眉,眼前浮现出昨日周临渊送她回府时的情景——他扶她下马车时,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按,那触感至今残留,让她心尖发颤。

    荒谬。姜婉宁自嘲地摇摇头。重生以来,她步步为营,就是为了避免重蹈前世覆辙。感情是最奢侈的弱点,她负担不起。

    小姐。茯苓轻手轻脚地进来,三少爷来了。

    姜明远探头探脑地跟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大姐姐,我听到一个大消息!

    姜婉宁示意他坐下,又让茯苓去门外守着:慢慢说。

    夫人昨晚偷偷见了三皇子府上的人!姜明远压低声音,我躲在假山后面,听到他们说要在什么宫宴上对付你!

    姜婉宁眸光一凛。前世也有这么一场宫宴,正是在那之后,她的名声一落千丈,父亲对她彻底失望。

    具体说了什么

    姜明远挠挠头:听得不太清楚,就说什么侍卫私通之类的...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块碎布,那人走的时候掉了这个。

    姜婉宁接过一看,是一块上等丝绸的边角,上面绣着一个奇特的纹样——三瓣梅,正是三皇子府的标记。

    做得很好。姜婉宁取出一锭银子塞给姜明远,继续盯着,但别冒险。

    送走姜明远,姜婉宁立刻写了一封密信,让茯苓送去靖王府别院。周临渊必须知道三皇子的计划,而她也需要他的配合。

    次日清晨,姜婉宁收到回信,只有简单几个字:巳时,老地方见。

    醉仙楼天字阁,周临渊早已等候多时。不同于往日的戎装,今日他一袭月白色锦袍,少了几分肃杀之气,倒像个翩翩公子。见姜婉宁进来,他亲自为她斟了杯茶。

    姜小姐的信我收到了。周临渊开门见山,宫宴确实有蹊跷。三皇子向父皇提议邀请各家贵女,说是为了给北境将士祈福。

    姜婉宁冷笑:借祈福之名,行龌龊之事。

    宫宴在三日后。周临渊从袖中取出一张图纸铺在桌上,这是皇宫偏殿的布局。按照惯例,女眷中途会在此更衣休息。

    姜婉宁仔细查看图纸,忽然指着一处小门:这里通向哪里

    后花园,但平日上锁。周临渊赞赏地看她一眼,你的意思是...

    他们会在这里做文章。姜婉宁笃定道,前世...不,我猜测他们会买通侍卫,制造我与人有私情的假象。

    周临渊目光一沉:我会派人盯着这道门。他顿了顿,不过,最稳妥的办法是姜小姐称病不赴宴。

    姜婉宁摇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如将计就计,反将他们一军。

    周临渊凝视她片刻,忽然道:何必冒险我可以直接向父皇请旨,娶你过门。

    这句话如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姜婉宁手中的茶盏差点脱手,心跳如擂鼓:王、王爷说笑了...

    我从不说笑。周临渊目光灼灼,姜小姐聪慧果敢,正是靖王府所需的女主人。

    姜婉宁慌乱地移开视线。前世周景恒也说过类似的话,甜言蜜语背后全是算计。可周临渊的眼神如此真诚,让她不敢直视。

    王爷厚爱,臣女愧不敢当。她强自镇定,眼下还是先应对宫宴要紧。

    周临渊没有勉强,只是轻叹一声:也罢。不过这个你收下。他从怀中取出一支精致的银簪,簪中有机关,按下这里会弹出迷药,足以放倒一个壮汉。

    姜婉宁接过银簪,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手背,如触电般缩回。周临渊的手很暖,而她的指尖总是冰凉。

    多谢王爷。她低声道,将银簪小心插入发髻。

    两人又商议了些细节,周临渊忽然问:姜小姐似乎很了解三皇子的行事风格

    姜婉宁心头一跳。她表现得太过未卜先知,难免引人怀疑。女子闺中无聊,最爱琢磨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她勉强一笑。

    周临渊没有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说:姜小姐若为男子,必是朝中栋梁。

    离开醉仙楼时,姜婉宁心绪纷乱。周临渊的求婚是真心还是策略若是真心,她该如何回应若是策略,又为何眼中含情

    回到姜府,姜婉宁发现气氛不对。下人们噤若寒蝉,林氏的正院传来摔砸器物的声音。

    怎么回事她悄声问茯苓。

    侯爷发了好大的火!茯苓小声道,好像是发现了夫人挪用宫中银两的事!

    姜婉宁挑眉。她埋下的种子终于发芽了——那些账本证据,她通过姜明远之手,辗转送到了父亲案头。

    父亲现在何处

    书房。二小姐正在那儿哭求呢。

    姜婉宁整了整衣裙,向书房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姜婉柔带着哭腔的声音:父亲明鉴,母亲都是为了这个家啊!

    为了这个家姜宏怒喝,为了她自己还差不多!这些年克扣的银两,足够买下一座庄子了!

    姜婉宁适时敲门而入,假装惊讶地看着哭成泪人的姜婉柔:父亲,这是...

    宁儿来得正好。姜宏脸色稍霁,你看看这个。他推过一本账册。

    姜婉宁佯装仔细翻阅,实则早已了然于胸。账册上清楚记录着林氏这些年如何虚报开支,中饱私囊。

    父亲息怒。姜婉宁柔声道,母亲或许只是一时糊涂...

    糊涂这是欺瞒!姜宏拍案而起,我已命她闭门思过,府中事务暂由你打理。

    姜婉宁心中暗喜,面上却作惶恐状:女儿年轻,恐怕难以胜任...

    你近来处事颇有章法,为父信得过你。姜宏叹了口气,三日后宫宴,你代表姜家出席。至于柔儿...他冷冷扫了姜婉柔一眼,留在府中陪你母亲反省!

    姜婉柔如遭雷击,尖声道:父亲!宫宴是三殿下特意为我...

    闭嘴!姜宏厉声打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三皇子那些龌龊事!再敢多言,家法伺候!

    姜婉柔吓得噤声,却在转身时狠狠瞪了姜婉宁一眼,眼中满是怨毒。

    离开书房,姜婉宁刚转过回廊,姜婉柔就追了上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你满意了

    姜婉宁挣开她的手,冷冷道:妹妹此言差矣。母亲自作自受,与我何干

    少装蒜!姜婉柔咬牙切齿,别以为攀上靖王就高枕无忧了。宫宴上,有你好看的!

    姜婉宁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妹妹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说完拂袖而去。

    回到院中,姜婉宁立刻召来姜明远:这两日盯紧姜婉柔,看她与何人接触。

    姜明远领命而去。姜婉宁站在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心中盘算着宫宴上的对策。有了周临渊的协助,她应该能化险为夷。可不知为何,心头总有一丝不安挥之不去。

    是因为周临渊那句突如其来的求婚吗还是姜婉柔临走时那怨毒的眼神

    姜婉宁轻抚发间的银簪,触手冰凉。三日的时光转瞬即逝,宫宴之日很快到来。

    ---

    7

    宫宴惊变

    宫宴这日,姜婉宁天不亮就起身梳妆。

    她选了一身淡紫色宫装,端庄典雅却不显张扬。发髻上的银簪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是她今日的保命符。

    小姐,马车备好了。茯苓轻声禀报。

    姜婉宁最后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走吧。

    镇北侯府门前,姜宏已等候多时。见姜婉宁出来,他难得地露出满意之色:不错,这才像我们姜家的嫡女。

    马车缓缓驶向皇宫。姜宏在车上叮嘱道:今日宫宴,各家贵女都会出席。你虽代姜家出席,但切记谨言慎行,莫要...

    莫要丢了姜家的脸。姜婉宁轻声接话,女儿明白。

    姜宏略显尴尬地咳了一声:为父不是这个意思。你近来行事稳重,为父很放心。他顿了顿,靖王殿下今日也会出席。

    姜婉宁心头一跳,垂眸不语。

    皇宫巍峨,朱墙金瓦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姜婉宁跟在姜宏身后,穿过一道道宫门。侍卫查验请帖时,她注意到其中一个多看了她两眼,眼神闪烁。

    果然有诈。姜婉宁暗忖,记下了那侍卫的相貌。

    入宫后,男女分席。姜婉宁被宫女引至偏殿,那里已聚集了十几位贵女,三三两两说着话。见她进来,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近来靖王与姜家嫡女交好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

    这位就是姜大小姐吧一位着鹅黄色宫装的少女迎上来,我是安国公府的李玉瑶。

    姜婉宁福了一礼:李小姐有礼。

    李玉瑶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久闻姜姐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姜婉宁心中警觉。前世这位李小姐可是姜婉柔的闺中密友,没少帮着设计她。如今突然示好,必有蹊跷。

    正寒暄间,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跪迎。皇帝在众皇子大臣的簇拥下步入大殿。姜婉宁垂首跪着,却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是周临渊。还有另一道充满恶意的视线,不用猜也知道是周景恒。

    宴席开始,歌舞升平。姜婉宁小口啜饮着杯中果酒,时刻保持警惕。按照宫规,宴至中程,女眷可去偏殿更衣休息。那将是最危险的时刻。

    果然,酒过三巡,长公主起身道:诸位夫人小姐想必累了,偏殿已备好茶点,可稍事休息。

    女眷们陆续离席。姜婉宁刚要起身,李玉瑶就凑过来:姜姐姐,我们一起去吧

    姜婉宁佯装羞赧:我想先去更衣...

    我陪你。李玉瑶热情不减,正好我也想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偏殿。路过一处转角时,姜婉宁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跟在后面。她假装整理裙摆,余光瞥见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鬼鬼祟祟地尾随。

    李小姐先请,我随后就到。姜婉宁突然停下脚步。

    李玉瑶一愣:这怎么行...

    我有些私事。姜婉宁意有所指地摸了摸腹部。

    李玉瑶会意,勉强笑道:那姐姐快些来。说完快步离去。

    姜婉宁转身走向偏殿另一侧的小门——正是图纸上标注的那扇。不出所料,门锁已被撬开。她推门而入,里面是一间布置精美的休息室。

    刚踏入房间,姜婉宁就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她立刻屏住呼吸,同时按下银簪上的机关,一缕无色无味的药粉散入空气中,中和了迷香的效果。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姜婉宁迅速躲到屏风后,只见李玉瑶带着那个侍卫鬼鬼祟祟地进来。

    人呢侍卫低声问。

    明明看见她进来的...李玉瑶疑惑地四处张望。

    姜婉宁从屏风后转出:李小姐在找我

    两人吓了一跳。李玉瑶强笑道:姜姐姐怎么躲在这儿吓我一跳。

    是吗姜婉宁冷笑,那这位侍卫大哥又是谁

    侍卫脸色一变,突然扑上来就要抓她:小娘子别跑!

    姜婉宁早有准备,侧身避开,同时高喊:有刺客!

    侍卫大惊,一把捂住她的嘴:闭嘴!是三殿下让我...

    话音未落,房门被猛地踹开!周临渊手持长剑冲了进来,身后跟着一群侍卫。

    怎么回事周临渊厉声喝问,剑尖直指那侍卫咽喉。

    李玉瑶吓得瘫软在地:不关我的事!是三殿下...三殿下让我引姜小姐来此...

    侍卫见事情败露,突然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姜婉宁!周临渊眼疾手快,一剑劈开那物件——竟是一方绣着鸳鸯的帕子,落在地上分外刺眼。

    拿下!周临渊冷喝。

    混乱中,李玉瑶和侍卫被押了下去。姜婉宁整理好衣衫,随周临渊回到大殿。皇帝已听闻骚动,正沉着脸等他们解释。

    父皇!周景恒抢先一步出列,儿臣刚听闻有侍卫擅闯女眷休息处,还挟持了姜小姐!此事必须严查!

    好一招先发制人!姜婉宁心中冷笑。周景恒这是想把事情推到侍卫一人身上,自己撇清关系。

    陛下。姜婉宁盈盈下拜,臣女有下情禀告。

    皇帝抬手示意她继续。姜婉宁取出那支银簪:此物乃靖王殿下所赠,内有机关可防身。方才那侍卫意图不轨,被臣女用簪中迷药制服。审讯之下,他供出...她故意停顿,看向周景恒。

    周景恒脸色骤变:姜小姐受了惊吓,难免胡言乱语!

    朕让你说话了吗皇帝冷冷扫了周景恒一眼,转向姜婉宁,继续说。

    那侍卫供出,是三皇子指使他污蔑臣女与他有私情,还准备了证物。姜婉宁指向地上那方鸳鸯帕,臣女愿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

    大殿一片哗然。周景恒面如土色,厉声道:血口喷人!父皇明鉴,儿臣与姜小姐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分明是她与那侍卫有染,被撞破后反咬一口!

    三哥此言差矣。周临渊冷声开口,姜小姐簪中药粉是本王亲手所制,若非自卫,绝不会轻易使用。况且...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这是从那名侍卫住处搜出的,上面清楚写着三哥的命令。

    周景恒如遭雷击,显然没料到周临渊准备如此充分。皇帝接过信件一看,脸色越来越沉。

    逆子!皇帝怒喝,身为皇子,竟用如此下作手段陷害忠良之女!

    父皇!儿臣冤枉啊!周景恒跪地哭诉,这信定是伪造的!老七一直与我不和,必是他设计害我!

    皇帝冷笑:你的笔迹,朕会认错他转向姜婉宁,姜家丫头,受惊了。此事朕必给你一个交代。

    姜婉宁深深下拜:谢陛下隆恩。

    一场宫宴不欢而散。回府的马车上,姜宏对姜婉宁赞不绝口:宁儿今日处理得极好!既保全了名节,又让三皇子吃了大亏。靖王殿下对你真是青眼有加啊!

    姜婉宁勉强一笑。虽然今日险胜一局,但她知道周景恒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刚回府不久,宫中就传来消息:北境突发战事,靖王奉命即刻出征。而三皇子虽被申斥,却未被严惩。

    小姐,不好了!茯苓急匆匆跑来,夫人和二小姐正在侯爷面前搬弄是非,说今日之事是您设计陷害三皇子!侯爷...侯爷似乎有些动摇了...

    姜婉宁心中一沉。父亲向来风吹两边倒,若被林氏说动...

    还有更糟的,茯苓都快哭出来了,夫人提议送您去家庙清修,说是避避风头。侯爷...侯爷正在考虑!

    姜婉宁握紧了拳头。若被送走,她所有的计划都将付诸东流!必须想办法留下...

    夜深人静时,姜婉宁辗转难眠。忽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叩击声。

    她警觉地坐起,只见窗纸上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我。熟悉的声音低低传来。

    姜婉宁心头一跳,轻手轻脚地开窗。周临渊一身夜行衣,如鹰隼般轻巧地翻窗而入。

    王爷!姜婉宁又惊又喜,您不是明日就要出征了吗

    周临渊目光灼灼:正因如此,才必须来见你一面。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这是我的贴身令牌,凭此可调动我在京中的所有暗卫。

    姜婉宁没有接:王爷需要它...

    北境用不上这个。周临渊将令牌塞入她手中,我离京后,三皇子必会报复。你若遇险,持此物到靖王府别院,自有人护你周全。

    姜婉宁眼眶发热:王爷为何对我这般好

    周临渊深深看着她:因为我心悦你。他轻抚她的脸颊,等我回来,必向皇上请旨娶你为妃。

    姜婉宁心跳如鼓,前世今生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腾。她该相信他吗敢相信他吗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周临渊没有勉强,只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不急,等我回来再回答。

    这个拥抱短暂而克制,却让姜婉宁浑身颤抖。周临渊松开她,最后看了她一眼,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姜婉宁握着尚带余温的令牌,心乱如麻。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出两行无声的泪水。

    ---

    8

    绝地反击

    周临渊离京的第三天,姜宏将姜婉宁叫到了书房。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案上,映得姜宏的脸色愈发阴沉。他背着手在书房来回踱步,半晌才开口:宁儿,近来京中流言四起,对你和靖王的名声多有不利...

    姜婉宁垂眸不语,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的令牌。这几日她已收到消息,三皇子一党正四处散布谣言,说她与靖王早有私情,宫宴一事是两人联手陷害三皇子。

    父亲明鉴,女儿与靖王殿下清清白白。姜婉宁抬起脸,眼中含泪,倒是三殿下,屡次设计陷害女儿...

    姜宏烦躁地摆手:这些都不重要了。眼下靖王远征,三皇子势大,我们姜家得罪不起。他顿了顿,声音缓和下来,你母亲提议送你去家庙清修一段时日,避避风头...

    母亲姜婉宁冷笑,父亲指的是那个贪污公中银两,差点连累全家的林氏吗

    姜宏脸色一变:放肆!她终究是你母亲!

    她不是我母亲。姜婉宁声音平静得可怕,我母亲是沈氏,十年前病逝的那个。而林氏...她从袖中取出一本账册,这是她这些年来贪污的证据,共计白银三万七千两。其中五千两,流入了三皇子府。

    姜宏接过账册的手微微发抖。他快速翻阅,脸色越来越难看:这...这些可属实

    父亲若不信,可亲自查问府中管事。姜婉宁又取出一封信,这是三皇子写给林氏的密信,承诺若她帮忙除掉我,便娶姜婉柔为正妃。

    荒唐!姜宏拍案而起,额头青筋暴跳,她们竟敢...

    姜婉宁见火候已到,轻声道:父亲,女儿并非要为难您。只是眼下我们姜家已站在悬崖边上——三皇子结党营私,迟早败露。而靖王殿下...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他临行前告诉女儿,此次北征必胜,回来后将向皇上请旨彻查三皇子一党。

    姜宏跌坐在椅子上,冷汗涔涔。他明白女儿话中深意——姜家必须选对靠山。

    父亲不必立刻做决定。姜婉宁柔声道,只是女儿若此时离家,倒显得我们心虚了。不如等靖王凯旋,一切自有分晓。

    姜宏长叹一声:罢了,你且留在府中。至于林氏...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为父自有处置。

    离开书房,姜婉宁长舒一口气。第一关算是过了,但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周临渊留下的情报网传来消息,三皇子与北燕暗中往来,很可能通敌叛国。她必须找到确凿证据。

    小姐,三少爷来了。茯苓轻声禀报。

    姜明远匆匆进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大姐姐,我偷听到夫人和二姐姐的谈话!她们说...说三殿下要对付靖王殿下!

    姜婉宁心头一跳:具体说了什么

    好像是什么...北境军报...下毒...姜明远努力回忆,还说三殿下已经和北燕人谈好了,只要靖王...

    姜婉宁猛地站起身。前世周临渊正是在这次北征中遭人下毒,虽然生还却落下病根,最终英年早逝。难道历史要重演

    明远,你做得很好。姜婉宁强自镇定,取出一锭银子给他,继续盯着她们,但千万小心。

    送走姜明远,姜婉宁立刻写了一封密信,用周临渊教她的特殊方法封好,交给茯苓:送去靖王府别院,务必亲手交给李统领。

    夜深人静时,姜婉宁换上一身夜行衣,悄悄离开院子。有了周临渊的令牌,她轻易避开了巡夜的家丁,来到姜府最偏僻的西角——林氏的小佛堂。

    据姜明远说,林氏近来常深夜独自来此诵经,行为可疑。

    佛堂内漆黑一片,唯有供桌上的长明灯泛着微弱的光。姜婉宁轻手轻脚地搜查,终于在佛像后的暗格中找到一叠信件。

    借着微光,她匆匆浏览信件内容,越看越是心惊——这些竟是三皇子与北燕往来的密函副本!其中详细记载了他们如何计划在靖王军中下毒,再与北燕里应外合,一举歼灭周朝精锐。

    果然通敌...姜婉宁冷笑,正要收起信件,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将信件塞回原处,闪身躲到帷幔后。门被轻轻推开,林氏鬼鬼祟祟地进来,直奔佛像暗格。

    奇怪,明明放在这里的...林氏翻找片刻,突然厉喝,谁在那里!

    姜婉宁屏住呼吸,一动不动。林氏狐疑地环视四周,正要走向帷幔,外面突然传来姜婉柔的声音:母亲!不好了!侯爷派人来搜院子了!

    林氏一惊,顾不上再查,匆匆锁好暗格离去。

    待脚步声远去,姜婉宁才从藏身处出来。她必须尽快将此事告知周临渊,可北境遥远,寻常信使根本来不及...

    有了!姜婉宁忽然想起周临渊提过的飞鸽传书。靖王府别院养有专门的信鸽,可快速传递消息。

    次日一早,姜婉宁借口上香,直奔靖王府别院。李统领见到令牌,立刻恭敬相迎。

    王爷临行前交代,姜小姐但有吩咐,我等必当效命。

    姜婉宁取出连夜抄录的密信内容:速将此信飞鸽传书给王爷,事关重大,务必保密。

    李统领见信面色大变,立刻去安排。姜婉宁又详细交代了应对三皇子的策略,直到午后才回府。

    刚踏入院门,茯苓就慌张地迎上来:小姐,侯爷大发雷霆,把夫人和二小姐都关起来了!

    原来姜宏果然派人搜查了林氏的院子,虽然没有找到通敌证据,却发现了她私吞嫁妆、放印子钱的诸多罪证。

    父亲现在何处

    书房。他...他让小姐一回来就去见他。

    书房内,姜宏一脸疲惫,桌上堆满了账册和信件。见姜婉宁进来,他苦笑一声:宁儿,为父真是瞎了眼...

    姜婉宁沉默不语。姜宏长叹:林氏所作所为,足够休她十次了。只是...他犹豫道,柔儿毕竟是姜家血脉...

    父亲放心,女儿不会为难二妹妹。姜婉宁柔声道,心中却冷笑——姜婉柔自有她的报应。

    接下来的日子,姜府内外风云变幻。林氏被禁足,姜婉柔也失了自由。而朝堂上,三皇子一党加紧了对靖王的攻讦,甚至有人上奏说他拥兵自重,意图不轨。

    姜婉宁通过靖王府的情报网,时刻关注北境战况。终于,一个月后,捷报传来——靖王大破北燕,生擒北燕大皇子,并截获了他与三皇子往来的密信!

    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皇帝震怒,下令将三皇子软禁府中,等候彻查。

    小姐!小姐!茯苓欢天喜地地跑进来,靖王殿下凯旋了!已经到城门外了!

    姜婉宁手中的绣花针一抖,在指尖刺出一个小血珠。她将手指含在口中,心跳如擂鼓——他终于回来了。

    ---

    9

    锦绣良缘

    靖王凯旋的第三日,皇帝下旨彻查三皇子通敌一案。

    大理寺从三皇子府中搜出大量与北燕往来的密函,铁证如山。更令人震惊的是,搜查过程中还意外发现三皇子与姜婉柔的私情信笺,其中明确提到两人如何联手陷害姜婉宁。

    朝堂之上,皇帝怒不可遏,当廷废黜三皇子为庶人,流放岭南。牵连此案的官员多达二十余人,悉数下狱。

    而此时的镇北侯府,也是一片混乱。

    我不信!父亲不会这么对我的!姜婉柔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被两个婆子强行拖出正院。

    姜宏面色铁青地站在台阶上,手中拿着一纸休书:林氏,你教女无方,勾结外人陷害嫡女,今日我姜宏休你出门,从此恩断义绝!

    林氏瘫坐在地,钗环散乱,哪还有往日主母的威风她哭喊着抱住姜宏的腿:侯爷!妾身知错了!求您看在柔儿的份上...

    滚!姜宏一脚踢开她,若非靖王殿下求情,你们母女早就和三皇子一样流放岭南了!

    原来周临渊念在姜婉宁份上,未将林氏母女牵扯进通敌案中,只以家事论处。姜宏为表忠心,当即决定将林氏休弃,姜婉柔贬为庶人,送去乡下庄子。

    姜婉宁冷眼旁观这一切,心中无悲无喜。前世的仇,今世终于得报。可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想象中的快意,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空虚。

    宁儿...姜宏转向她,语气中带着讨好,为父已经处置了她们,你可满意

    姜婉宁淡淡一笑:父亲秉公处置便是,女儿不敢有异议。

    姜宏搓着手,欲言又止:那个...靖王殿下今日上朝,向皇上递了折子...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侯爷!圣旨到!

    全府上下慌忙摆香案接旨。宣旨太监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侯嫡女姜婉宁,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着即册封为安宁郡主,赐婚靖王周临渊,择吉日完婚。钦此!

    姜婉宁跪在地上,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姜宏推了她一下,才如梦初醒,叩首谢恩:臣女接旨,谢陛下隆恩!

    宣旨太监笑眯眯地递过圣旨:郡主大喜啊!靖王殿下可是当朝求娶,皇上龙颜大悦,当场就准了!

    姜宏喜形于色,连忙塞给太监一个大红包。送走宣旨队伍后,他搓着手对姜婉宁道:宁儿啊,为父早就看出你与靖王殿下是天作之合...

    姜婉宁懒得理会父亲的谄媚,借口准备婚事回了自己院子。刚进门,就看见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窗前——周临渊。

    王爷...姜婉宁声音微颤,您怎么...

    周临渊转身,一身朝服未换,更显英挺不凡。他大步上前,握住姜婉宁的手:圣旨收到了

    姜婉宁点头,脸颊微热:王爷何必当朝求娶...有损您名声...

    我周临渊行事,何曾在意他人眼光他轻笑,况且...他抬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我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求来的王妃。

    姜婉宁眼眶一热。前世她卑微地爱着周景恒,换来的是背叛与死亡。而今生,这个曾经遥不可及的男人,却将她捧在手心,珍而重之。

    我...我怕配不上王爷...她声音哽咽。

    周临渊将她拥入怀中:傻丫头,是我怕配不上你。他在她耳边轻声道,若非你及时传信,我早已中毒身亡。姜婉宁,是你救了我,救了北境数万将士。

    姜婉宁在他怀中放松下来,前世今生的种种在脑海中闪回。那些仇恨、痛苦、算计,在这一刻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唯有眼前这个温暖的怀抱,真实得让人想哭。

    大婚之日,整个京城张灯结彩。

    皇帝亲自主婚,长公主为女方家长,排场之大前所未有。姜婉宁身着大红嫁衣,头戴凤冠,在众人的祝福声中步入靖王府。

    洞房花烛夜,周临渊轻轻掀开她的盖头,眼中满是惊艳:王妃今日,美不胜收。

    姜婉宁羞赧低头,却被他抬起下巴。周临渊凝视她许久,郑重道:今日当着天地祖宗的面,我周临渊立誓:此生唯你一人,绝不负心。

    这句承诺,比任何甜言蜜语都珍贵。姜婉宁泪如雨下,主动吻上他的唇。

    红烛高烧,鸳鸯交颈,这一世的重生,终究没有辜负。

    婚后,姜婉宁与周临渊联手肃清朝堂,拔除三皇子余党。而她也未忘初心,设立女子学堂,教授医术、算账等实用技能,帮助更多女子掌握自己的命运。

    三年后的春日,姜婉宁站在靖王府的花园里,看着满园春色,恍如隔世。

    想什么呢周临渊从身后环住她,在她颈间落下一吻。

    姜婉宁靠在他怀中,轻抚微微隆起的小腹:想我们的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周临渊大手覆上她的腹部,眼中满是柔情:无论像谁,必定聪慧过人。

    王爷今日怎么嘴这么甜姜婉宁轻笑。

    叫夫君。周临渊惩罚性地咬了下她的耳垂,都成亲三年了,还这么生分

    姜婉宁红着脸唤了声夫君,换来一个缠绵的深吻。

    远处,几个小丫鬟偷偷看着这一幕,窃窃私语:王爷和王妃感情真好...

    那当然,咱们王爷可是承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春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姜婉宁望着满园春色,想起重生之初的满腔仇恨,恍如隔世。

    仇恨会腐蚀人心,而爱却能治愈一切。这一世,她不仅报了仇,更学会了爱与被爱。

    何其有幸,能重活一次。

    何其有幸,遇见了他。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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