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好歹。
同一间酒吧里，江浔悄然把手机放在另一侧。
他偏过视线，见到裴鹿一动没动。
江浔不动声色：“裴…”
这句话没说完，他就见裴鹿抬起头看他：“江浔！”
她的眸子亮晶晶的。
不是遗憾或者难受，反而是…兴奋？
江浔顿了下。
裴鹿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我之前许的愿居然成真了？！”
“他居然也有今天！”
两个月前，她对沈瑜水说：
“他要是喜欢我多好啊。”
“他要是喜欢我，他才会明白我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裴鹿自幼娇生惯养，这是她第一次初恋失败。
也是她头一次有这种难受的，却无法说出口的心情。
她的眸底像是有一簇生机勃勃明亮的焰火，灼人又温暖。
江浔深深地看着她，然后才轻声开口：
“是啊，他现在明白了。”
第36章
??男菩萨
裴鹿没在意江浔说什么。
她盯着那条私信看了一会儿，眼眶却有些发热。
是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滋味。
高兴是高兴的。
但是更多的是复杂难言的心绪。
怀疑，震惊，还有…
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江执怎么会突然说自己后悔了呢？
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他拒绝的那么干脆。
裴鹿没有回复他，反而把手机收起来：
“沈瑜水怎么还没有回来…发消息也没有回我，我过去找找她。”
她嘀嘀咕咕，努力隐藏着自己的情绪。
江浔看着她，还想说什么，就见裴鹿从他身边直接跑开了。
裴鹿一直跑到外面，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就是不想让江浔看到自己的失态。
“……”
可能还是要脸吧。
酒吧外夜风很凉，裴鹿站了一会儿，觉得人清醒不少。
她现在有点想笑，又有一点想哭。
更害怕这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其实江执根本没后悔。
裴鹿晃了晃脑袋，决定明天再好好想想。
她明智的觉得就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估计也想不出什么理智的思考了。
“沈瑜水跑哪里去了…”
裴鹿又给沈瑜水打了个电话，那边不仅没接，反而一下子掐断了。
裴鹿一下子就担心了起来。
她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沈瑜水的身影，最后想了想，才跑到她停车的地方。
她想看看她停的车还在不在。
这个点停车场没多少人，裴鹿才走近，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莫图南，”沈瑜水的声音像是含着冰，“你是不是有病？！”
裴鹿愣了一下。
她的脚步不自觉的慢下来，目光也落在那边跑车前的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她闺蜜，踩着细高跟，妩媚动人。
另一个人穿着白衬衣和牛仔裤，看起来干干净净，一副好学生模样。
但是两个人面对站着，反而是沈瑜水的气场被压住了。
那个男生笑了声，语气温和：
“姐姐既然在和我谈恋爱，为什么还来这种地方？”
沈瑜水用指腹擦掉没剩多少的口红，轻描淡写：
“因为我不缺男朋友，但是缺闺蜜。你不知道坏女人都是很薄情寡性的吗？”
想到那通没接到的电话，沈瑜水拧起眉头：
“男朋友就要有男朋友的自觉，我和你谈的时候说的很清楚了。”
不许影响她工作，不许影响她的人际交往。
沈瑜水有点后悔。
当初就不该在裴鹿的学校前看这个男生干干净净，对他起了心思。
谁知道谈的不是小奶狗，而是狼崽子。
斯文俊秀的男生摘下眼镜，慢条斯理的轻笑：
“既然知道我是这种性子，姐姐也没有和我分手，不还是证明我比服务生有吸引力么？”
他笑起来的模样温和俊雅，很难想象会吐露出这样露骨的词汇。
沈瑜水冷笑了声：“也没看出来有些人这么不要脸啊。”
“……”
裴鹿小小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知道沈瑜水在停车场是和男朋友见面，不然她就不来找了。
现在出去也未免太像是个大号电灯泡了。
她正偷偷摸摸的想走，冷不防背后出现个人影，裴鹿差点惊叫出声。
“！！！”
身后的人眼疾手快的拉她到一旁的车后。
有另外的车行驶进来，压住她那声惊叫，也让她看清了后面的人。
江浔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腕。
他的体温偏低，她的偏热。
接触间他似乎不动声色的停顿了下。
年轻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对她比了噤声的手势。
神色间漫不经心又从容。
偏深的瞳眸就这样安静无声的倒映着微光。
昏暗的灯光下，裴鹿一时间看的有些愣神。
裴鹿还在醉意上头状态，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的，没有反抗就被他拉着往外走。
一直走出停车场，她才敢呼出一口气，甩开他的手：
“你跟在我身后做什么！”
一副恶人先告状的架势。
也是虚张声势，她下意识想甩开刚才那种说不出的暧昧气氛。
可爱。
江浔的目光从她手腕挪开：“怕你被人拐卖了。”
“要不是我说那些话，你也不会跑出来。”
他们此刻站在酒吧门口。
来往也有一些人，不过大多都摇摇晃晃，行色匆匆。
裴鹿也有点犯迷糊，还是坚持道：
“不用你过来跟着。我自己知道路，我自己能回去！我回去等我闺蜜来…”
她好像在一瞬间突然就意识到，江浔真的很帅。
她也是真的和他不熟。
裴鹿心情乱糟糟的，说话也难免不择言：
“虽然刚才的事情是应该谢谢你，但是我现在不想考虑那么多。我是来寻欢作乐的…”
寻、欢、作、乐。
年轻男人低头看她强词夺理，突然笑了声。
“寻什么欢？”他轻声问她，“你指的是去拍服务生的腹肌照片吗？”
就一句话，裴鹿从耳根烧红到脸颊。
发朋友圈的时候是一条好汉，口嗨也是最强王者，被人当面问就不一样了。
这也太社死了！
这个人怎么能理直气壮的问女孩子这个！
裴鹿梗着脖子，不服气：“怎么了？我就拍，你也觉得没人喜欢我吗？”
江浔顿了下。
他正想说什么，却见到面前的女孩眼圈有些发红，像是兔子。
江浔想说的话，一下子就堵住了。
“别哭啊。”
可能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这句话有多不像他惯常的语气。
裴鹿并没有注意到他突然软下来的态度。
“你是不是也觉得，江执他会说后悔，是因为直播间失去了老板？”
裴鹿自暴自弃：“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他都没见过我，他凭什么喜欢我。”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江浔皱了皱眉，他试图讲道理：“你没见过他，你也还是对他表白了。”
“那不一样。”
裴鹿坚持又认真的说：“那不一样。”
“我当了他四年管理，我付出多少，他对我有什么意义你想都想不到。”
“我想得到。”
裴鹿狠狠地瞪他：“你就是想不到！”
像是一头自以为很凶的小鹿，正生气的龇着牙，想凶退所有敌人。
江浔：“…你说得对，我想不到。”
他已经意识到了，裴鹿这样生气的表象下，是无法言说的难过心情。
被拒绝的干脆利落，又挑不出任何毛病。
哪怕是她自己，也不再去相信江执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所以江浔什么都没有说。
见自己终于占了一次上风，裴鹿才稍微满意了点。
“网恋不会有好结果的，他也不认识我。”
“我除了有点钱以外，什么都没有。”
她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富婆。
像是她这样的富婆，江执还会碰见很多个。
说不定他到现在都还以为她今年五十岁离异带娃，没什么优点。
江浔：“……”
江浔真心实意的说：“还好你没有在同事面前说这句话。”
平日里在公司都是滴水不漏的圆滑性子，也很懂得不得罪人。
可能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说点真心话。
见他识相，裴鹿才嘟囔着去摸口袋：
“反正我是对谈恋爱不抱希望了，这还不如金钱关系来的可靠…”
看她去翻口袋，江浔突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你在找什么？”
“找到了！”
裴鹿扬起笑，得意的冲他晃了晃手里的小纸条。
“服务生小哥给我的！”
她也是有大把人塞纸条的！
有钱什么买不到，她才不稀罕根本都没见过的主播！
裴鹿还在得意洋洋的炫耀，手头就一空。
“你…”
她眼见着江浔抢走了她的纸条，心头一急：“你还给我！”
只是这次，江浔没再像刚才那么“识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