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姜妍。

    他的人生也没了任何意义。

    第二十章

    李承宴没有带姜妍回实验室。

    车子一路向南，穿过城市，驶向郊外的海岸线。

    姜妍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沉默不语。

    “数据没问题。”李承宴单手扶着方向盘，声音平静，“但你看起来需要透口气。”

    姜妍指尖微微蜷缩。

    ——他看出来了。

    她确实需要逃离，逃离那个站在雪地里装深情的男人，逃离那些纠缠不休的过去。

    海浪的声音渐渐清晰，李承宴将车停在一处僻静的海湾。

    夕阳西沉，海面碎金浮动。

    李承宴跟在她身后，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足够近以示陪伴，又足够远给她空间。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街边。”

    姜妍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海浪吞没。

    李承宴脚步一顿。

    “他穿着单薄的衣服，脸颊冻得通红，一双手也冻得裂开了血。”

    “我观察他好久，直到他的摊子被人撞了，司机骂骂咧咧。他却一言不发，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人好可怜，我要帮帮他。”

    “我一口气买了11条围巾，其中一条给了他。”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仿佛还能看见当年那条围巾的柔软，“他抬头说谢谢的时候，眼睛里像有星星。”

    海风拂过她的长发，露出颈侧一道淡疤——那是实验室爆炸时留下的。

    李承宴的视线在那道疤上停留片刻，喉结微动，但最终什么也没问。

    “后来呢？”

    “后来？”姜妍扯了扯嘴角，“后来他追了我整整两年，在火场里救过我，在毕业典礼上当众求婚，所有人都说我们是神仙眷侣。”

    “当时，他差一点都快死了，可上天眷顾他，他活了下来，只是额头上多了一道疤痕。”

    “他说，这是爱姜妍的证明。”

    姜妍低头，自嘲一笑。

    李承宴很想抱住她，安慰她。

    姜妍的声音重新响起。

    “我母亲早死，父亲将全部家业交给他打理”

    “我以为，我们会永远恩爱下去。”

    “即使没有孩子，他也说不在乎，他只想和我在一起。”

    她的声音渐渐发颤。

    “结婚第三年，我发现他衬衫领口有口红印。他说是应酬时不小心蹭的。”

    一只海鸥掠过水面，尖鸣刺破寂静。

    “我信了。”

    李承宴看见她攥紧的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的软肉。

    “直到我在手机里看到，他和别的女人的亲密照。”

    海浪突然变得汹涌，拍打在礁石上，溅起惨白的泡沫。

    姜妍仰起头，夕阳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最可笑的是什么？是车祸那天，我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她的声音终于彻底破碎。

    “而他选择用身体去护另一个女人。”

    李承宴猛地闭上眼睛。

    他想象过姜妍的伤痕，却没想到深可见骨。

    许久，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披在姜妍肩上。

    “风大了，回去吧。”

    李承宴没有说“都过去了”，也没有说“你会遇到更好的”。

    他只是站在她身侧，像一座沉默的山，隔开了所有呼啸而来的寒风。

    姜妍攥紧外套边缘，突然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