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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诺丢开手机，眼睛里的猩红依旧。
此时倒计时已经过去三十分钟，所有协会成员都出去寻找不断分裂的异怪。
司砚担心他会失控，用了很多办法稳定情绪，最有效果的是接吻。
“好点了吗。”
听见司砚的声音，江诺缓慢点头，嗓音喑哑，“嗯。”
他突然抬手，触碰司砚的脸颊，瞳孔微弱震颤几下。
“你没有想要问我的吗。”
“没有。”
司砚再次轻吻他的唇瓣，嗓音低哑，“我不问，只要诺诺相信，这个世界是真实的，我也是。”
他不问，江诺却是第一次想要说些什么，以梳理脑中混乱。
“地狱级六星，是我最后一次进入的副本，死了很多遍……”
他一字一句说着，似乎是在回忆又像是确认。
需要一些足以让自己相信，已经脱离副本回来的记忆。
可是越回想，怎么会越模糊。
江诺已经不太记得，最后是用什么办法逃离副本，也不太记得那个副本最后有没有被毁灭。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越发难以分清。
这真的是现实吗。
司砚一句句听着，听江诺每一次死亡后发现又是幻想，听江诺回忆他的每一次死法。
他只觉心如刀绞。
“好了，诺诺……诺诺。”
司砚紧紧抱着江诺，喉结滚动哽咽，“不要说了。”
江诺微怔，突然抬头看他。
“你在哭吗。”
猩红的眸子终于浮现除了迷茫之外的情绪，他有些无措，“我不说了，你哭什么啊。”
或许是心疼吧，司砚经常说会心疼他。
莫名的，江诺开始有了实感，不断的死亡记忆被和司砚鲜活的相处取代。
他站起身，透过窗户看了眼还在不断滚动的倒计时。
35:29:15……
“今天正好查到好运会，异怪就迫不及待出现。”
江诺的语气逐渐恢复冷静，司砚却能察觉他并没完全恢复，整个人像是紧绷的利刃，亟待出鞘。
“林有栖是故意想惹怒我，煽动网友的负面情绪，无疑也和气运相关。”
司砚站在他身后，听懂江诺话里的意思，“不想让我们进入好运会。”
江诺点头，“先杀怪。”
另一边，被江诺回应气到的林有栖，倒显得比江诺还要紧张。
“大人，江诺的回应看起来完全不像是生气慌乱的样子，我们真的能够成功吗？”
空旷的地下室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邪灵镜。
信徒们跪坐在被镜子包裹的空地处，额头贴地毕恭毕敬，尽显诡谲。
那位大人坐在帷幕后面，只有若隐若现的身影。
“那可是江诺，怎么会被轻易糊弄。”
他的声音亦男亦女，像是被割破过嗓子，听起来非常刺耳。
帷幕后，宽大袖口内枯瘦的手指捻着一颗干瘪的圆柱子。
“这个副本，我一定会赢。”他喃喃自语，注视帷幕的黑色眼珠占满了整个眼眶。
地下室的角落，被捆着强行要求祷告的两个警察和周灵互相对视，见祷告仪式渐入佳境，准备掩护在暗处的無丑离开报信。
周灵一直在通过令牌和無丑暗中联系，只有她是坐着花轿进来的，更熟悉这里的路线。
好在进来的时候，那个所谓的大人以为她只是个普通人。
魔力割破绳索，低垂着的白瞳闪烁，红唇念念有词。
距离最近的信徒突然眼神呆滞，缓慢往前爬着挪动，正好挡住周灵的身体。
周灵立刻拿出星盘，将协会令牌放置在上面，咬破中指以血引就。
倏然，几米高的恶魔虚影从星盘里浮现，极具压迫感。
“不好！”林有栖惊呼，“她是道玄协会的人！”
大人冷哼，
“制服她！正好用来献祭！”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周灵吸引。
無丑趁乱逃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火葬场。
35:19:10……
异怪蔓延的速度很快，全城遍布。
而被协会成员苦苦寻找的最初形态无影无踪，好在经过不断试探，被分裂的异怪无法进行二次分裂，至少数量并不是不可控的。
有了江诺和司砚的加入，
异怪的数量也开始急剧减少。
但危险永远不会因为得到制止，就不复存在。
第313章
和江诺来自同一个地方
無丑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协会。
在路上，他当然也遇到了异怪，而且不止一只。
但当务之急，是要告诉江诺火葬场地下室的事情。
在协会门卫的指引下，無丑找到了已经开始斩杀异怪的江诺和司砚。
“倒计时……”
無丑跑得疲累，说话时也大喘气，已经来不及过多寒暄。
“倒计时结束，全城献祭。”
正在抓着异怪尸体晃悠的江诺茫然啊了声，“这么刺激。”
怀疑这里是副本的理由又加一！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去了白门后面。”司砚问。
無丑重重点头，继续道：“地下室是独立存在的空间，里面有很多参加献祭仪式的邪灵信徒，还有被他们称做大人的……巫师。”
事实上，無丑并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词语，才足以形容那个很奇怪的人。
“他和林有栖是一伙的，吸收好运来维持献祭阵法，那些死去的人也是故意毁尸灭迹。”
“不过他对江诺很关注……周灵务必让我转告，他可能和江诺来自同一个地方。”
虽然無丑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却能看见司砚骤然看向江诺的错愕神情，还有江诺的顿悟，“原来如此。”
他点了点左眼，“看来分不清副本和现实的人，是他，不是我。”
“我只是个被拖下水的倒霉蛋。”
司砚问：“对你的杀心这么重，诺诺知道是谁吗？”
江诺耸肩，“副本里想要杀我的人，那可太多了，不记得是哪位仁兄。”
司砚：“……”
这些内容倒是和他们猜测得大差不差，只不过没有想到邪灵镜竟然也是个幌子。
無丑：“根据我们的观察，他们在火葬场地下进行祷告仪式，恐惧、愤怒和负面情绪都可以化作养料，这对我们是目前最不利的。”
异怪蔓延城市，居民的性命受到威胁，还有林有栖在网上煽风点火的言论。
这些事都足以让负面情绪爆棚，他们必须尽快找到解决办法。
“这个交给我们。”
司砚看了眼协会倒计时同步到手表的时间。
32:59:18
“时间充足，先杀异怪。”
“無丑，你回一趟协会，召回在鹰国执行任务的泥铃。”
“好的少主。”
無丑大概知晓司砚想要做什么，没有任何拖沓。
0732播报异怪所在的地方越来越多，江诺和司砚不得不分头行动。
司砚吻了吻江诺的额头，眼神满是担忧，他知道江诺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恢复稳定。
“诺诺，不要冲动，就当是为了我，好不好。”
“要注意安全。”
江诺点头的时候颇为乖巧，猩红瞳孔内波光流转，“好。”
他举起四根手指，“我保证，情绪不会失控。”
司砚这才稍微放心，长腿迈向街边另一侧。
江诺温顺的表情瞬间消失。
他静静站了一会，黑色衬衫被狂风吹起，脸色冷厉得让人心惊，却又时刻噙着一抹诡谲至极的笑。
又过了一会，江诺终于行动，踩着异怪的尸体踏过去，前往下一个有异怪的地方。
——
32:53:18
市中心某处居民楼。
余本把家里的房门全乎紧闭，最近的外接信号源似乎已经异怪毁灭，手机突然间就没有任何信号了。
看不到网上时时刻刻的消息，就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结束这个比噩梦还要吓人的警戒令。
哐啷啷！！
余本被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到，身体抖了好几下，下意识藏到沙发后面。
但仔细听，这才发现是对面的。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半蹲起来，从茶几上摸到黑框眼镜，透过猫眼的洞去看对面住户。
他只是僵硬站着，不敢靠着墙，满墙的海报靠着肯定会发出不小动静。‘’
那家有个小姑娘，余本一直知道，十几岁的样子还在上初中很可爱。
余本和她的关系还不错，但永远想不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看到最后一眼。
“啊啊啊啊！！”
小姑娘发出凄厉惨叫，半边左腿被异怪吃掉。
凄厉声响彻整层楼，好在异怪吃掉腿后就消失不见，或许是认定小姑娘活不长，去找一个目标。
就像是，异怪目的是杀人，而并非吃人。
小姑娘的求生意志很强烈，残缺的身体不断往余本家里爬，娇俏的脸蛋上面是恐惧。
“救救我，救救我……”
第314章
救救我……
“不……”余本内心天人交战，良知、道德和恐惧在不断冲击他的意识。
异怪已经走了……现在去救人应该没有关系。
但…万一呢，万一异怪就躲在某个角落，要是出去了自己也沦为食物又该怎么办。
他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就在已经决定好开门的那秒钟，透过监控看见很不寻常的一点。
小姑娘的嗓音凄厉，动作也颤巍巍，但……眼睛，完全没有人类的情绪，像是纸人或者木偶。
这太诡异了……
余本又咽了口唾沫，缓缓放下了手，却在收手时蹭到墙上的海报，立刻发出划拉的声音。
小姑娘凄惨的叫声更大了，已经料定里面有人，“救救我……求求你了！”
她求救一声，就砸一下门。
并不算厚的木板门被砸得哐框作响。
莫说是断腿的人，就算是没受伤也不一定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余本现在觉得这人哪里都透着诡异，像极了他偶像江诺直播综艺里的怪物。
想到偶像，余本立马转过身，对着满墙江诺的海报开始拜。
外头又是一声动静。
余本一惊，赶紧继续看门上的监控。
不好！
他呼吸一乱，是这层的另一个住户，老好人花臂大哥！
余本哆嗦着手机给花臂大哥发消息，都看见他口袋里手机响动了，但就是不看。
也是，忙着救人的人，哪里会有时间看手机呢。
余本想要再打电话，花臂大哥却已经举着高尔夫球杆来到他门前，把小姑娘扶起来。
“别怕，我先带你回去止血。”
别啊！！
余本在心里呐喊，当下也顾不得会不会有危险了，拉开门就冲。
没冲成功。
余本呆愣站在门框边上，看见从楼道口窗户外跳进来的偶像，那张俊脸简直让人永世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