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伶伶拿自己的月银买的燕窝,也没叫府里人知晓,只不过是小事罢了。
她叫丫鬟给放进了小仓库里,便是叮嘱:“这一批新鲜些。我之前没吃完的一半给送回我娘家,一半你自己拿着吃。”
平时丫鬟是吃她剩下的。如今她想换一家吃了,便赏了她。
丫鬟谢过夫人。随后马伶伶又状似想起什么道:“青森那里也辛苦,你吃的时候莫忘记给他送些去。”
丫鬟一下有点脸红,叫马伶伶震惊。
这小梅跟了她十来年,整日便是板着张脸的老成样,少有如此羞窘的。
她便心里有数,又说道:“青森也是年过三十有六了,岁数是大了些,你家大爷想给他挑个媳妇了,就在这府里选,日后生的孩子就是家生子,赐尚姓。”吃肉群⑦零⑤⑧⑧?⑤⑨〃零%
丫鬟在旁听得很认真。
“小梅,你若是有想法,不妨去接触一下青森,虽是年纪大了些,可他一个月银子是二十两,还不包括大爷打赏的呢!”
丫鬟瞬间愣住了,呆呆反问:“青森他有这么多的薪俸?!”
马伶伶见她上勾,更是压下心里的得意,知晓这丫鬟的性格。便又是勾引道:“你也知道大爷是个舍得的人。听说也是给赏了一座二进的宅子,就在我们马小府旁边不远。待他老了好颐养天年。”
小梅身子都抖了抖。
“而且,他日日出去的,有时候大爷每月给的赏银都有五六两,他自个儿又无父无母没个花处去……”
小梅眼睛瞳孔已经是放大了数次。
“也跟了这么多年了,怕是私房钱也攒了个几千两的罢……”
马伶伶好似终于是不想说了,嘴角挂着笑容的回了里屋,任丫鬟独自在那里细算青森十余年的家当究竟有多少——
待入了夜,丫鬟便真当是给送了燕窝去。
面对哑巴青森的惊讶,她也是略臭着脸说道:“青森,听说你想讨个媳妇了。这府里的丫鬟不少,可是咱俩的交情最深,不若你我凑合着,我努力一把看能不能明年给你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一下叫青森听得先是目瞪口呆,随后是面红耳赤!
一个大男人的一下就躲跑了。
丫鬟见此,恨恨咬牙道:“你这个哑巴,反正我既然瞧上了,你口袋里的银子就跑不掉了!”
果真是到了第二日,她便主动跑来找马伶伶,请主子给她和青森赐婚。
马伶伶假意询问:“青森同意了?!”
丫鬟面不改色回答:“他很欢喜!脸都红了的!”反正欺负他是个哑巴平时又沉默的。
马伶伶点头,“那成。我家小梅长得这般俊,瞧上他也是他的福气!等年后,就将你们婚事给提上日程早些办了。”
丫鬟悄悄地松了口气。
只要夫人给她作主了,青森就算再不愿意,日后他的月例也得全部是她的,包括那栋二进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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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过年,许徐的真实情况也传遍了府里。
主母尚氏骂了尚中丞一顿:“你若早知道了为什么不早些说明,倒叫我们白操心一番了!”
尚中丞答:“万一是长得相似之人冒充的,传出去了反倒叫人瞧了笑话!自然是要万无一失才能公开的!”
尚中丞这番话说明许徐确实是已经被证实了身份。
主母尚氏冷笑:“我到是可以瞧瞧,看你白月光的后代生得何等优秀了!”
尚中丞装作没听到这讽刺。
尚府亲自递了拜贴,邀许徐过年。也说了当日会亲自派马车来接的。
许徐面上感激,“我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叫叔父如此看重于我……实在是无以回报!”
石榴甜了(134-135)
石榴甜了(134-135)
许府时常入夜有人进出,不免也是引起了大公子的怀疑。
只是对方总蒙面又谨慎,一时叫人没查到身份。
大公子的探子禀报此事时,叫大公子疑,“她一个女子,如今可还有人来与她夜会是为何事?”
“属下暂未调查清楚。那人虽一身锦衣,却也生得高大威猛的……”探子犹豫了下回:“有次属下一路追随,发现他跑进了尚府。”
若说配得上高大威猛的,这府里,倒还是有好几个。
又是在尚府里……
大公子眼眸一闪,便是吩咐道:“此事你与顾护卫说说,叫他配合你查一下府里那些符合特征的人。”
“是。”
“切莫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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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徐第二次入尚府,那是由贵客身份而来,她虽被尚府礼待,可每当询问起自己身世时,他们便三缄其口,说是为她好,盼莫追究。
也说着她还有一位兄长,只是如今一直还未寻到踪迹,叫她好生等着,未来那日由她兄长告诉她真相。
许徐面上再三追究无果,心里却也是有些感触,只因尚家人对许徐的保护是出于由衷的疼惜。
倘若她真是许徐,得知自己父母兄弟全亡,而自己身为一个贵女却沦落风尘,怕是受不得打击无颜苟活于世上。
所以尚府人绝口不提,又礼待她。
许徐默默说了句,“积善之人必有余庆……”
尚府在京里的名声一直极好,从不仗势欺人,她近些日子也是亲眼目睹了。
三公子悄然走过来,看似随意遇上她:“近来往便不再去你府上了,我那大哥开始怀疑起派人在调查。到时候我若有事,会叫我那两个侍妾来传话儿。”
他言词间左右张望,看着是面色淡漠的。
许徐扭身仰头,美目一闪:“三公子可是怕了?就算被发现了,你自可以和他们解释是与我有情,我相信他们不会再有任何怀疑。”
三公子面色厌恶,“你少从儿女情事上来作怪,我那些家人巴不得再多弥补你。”
许徐打趣:“三公子如此嫌弃我做什么呢?我虽沦落风尘,可按出生也是门当户对的。”
她说着,便是故意伸手贴上他的胸膛,亲热挨过去时,倒叫三公子面上有惊色。
恰逢有下人提着食篮经过,瞧到了,也是把三公子心底的怒火给强行压了下去。
又刚要呵斥下人不得声张时,却是看到身后几位女眷过来,其中正好有王氏!
此时三公子动作大些,一举手拍开了许徐的芊芊玉手,可多少这暧昧举动已经是叫几个女眷看了去。
王氏笑脸一僵,三公子的尴尬仿佛就是做贼心虚,叫她看得好生刺眼!
许徐那是自幼在风尘里滚着的,哪里会没觉察出尚九惠与那王雪芙的猫腻,一下便记在了心里,暗想着这无风不起浪,叔嫂通奸一事应是真的了。
三公子看着人多,不敢立即过去与王氏解释,王氏便将此误会在了心里,面上笑吟吟着继续迎客,好似没将他二人的举动放在心上。
许徐虽受尚府人礼待,可旁人却不会如此,待一行人离开了那处,便也是说了闲话:“到底是风尘女子,纵然从了良身上那股风骚的味儿还是褪不去!”
王氏心不在焉的神色也是叫其它女眷心思各异地相互使眼色。
这尚府里有些事情它总会暴露出蛛丝马迹,只是聪明的从来不当面给揭露。
王氏与小叔乱伦一事,她自觉自己藏得好,可老三从不想藏着,所以一些至亲心里明镜时也传给了小辈。最终还是王氏不再多想,公公是不止一次叫惠哥儿多去照拂许徐,若是可以,娶了她也无妨。
她曾不止一次暗自生气,但老三都向她保证那断然不可能才阻止了她的胡思乱想。可今日无意亲眼瞧了,看到许徐那是有情在身的,老三真能一直不心动的?!
这又成了王氏的心病,为此年后一段时日总是郁郁寡欢的。
三公子心知王氏敏感而多虑,在人走后就有些绷不住脸色瞪着她:“谁给你的胆子往我身上扑来了?!”
许徐心里一颤,可想着她背后是整个尚府,她也强自镇定道:“哟,三公子可真开不得玩笑呢!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三公子被堵了余下的脾气。
又见有下人,知晓这里实在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便是憋了气甩袖离开了。
许徐也是生气,又美目暗自瞟到了有下人偷偷张望过来,只得强忍了心里的憋屈,暗暗咬碎了银牙道:“尚九惠,你这个小人想不到还是有真心之人,哼!我瞧那个王氏总得给你脸子一段时日!”
许徐是很厌恶三公子的。自这人某一天来临洲花楼里寻她时,开门见山的威逼利诱便叫她心生不喜,却又想逃离这样的生活,只得一忍再忍。
可是尚九惠从来不是尚九益那样尊重女人的狂妄自大之辈,对她这种风尘女子那是毫不掩饰地鄙夷不屑。
许徐也是个心气高的,也经常忍不了又强忍,心里自也是想着方法叫他吃些苦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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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庆的年后,大公子先是陪王氏回了娘家走亲,又隔日回来陪马伶伶走亲,可算是忙碌。
只是他与王氏是相敬如宾,与马氏那自然是心甘情愿。
车里二人便腻歪着,大公子眉眼早没了昔年的紧绷清冷,随着朝中局势明朗,太子殿下登基稳定后,他也是彻底舒朗了不少,颇有些沉浸于美人子嗣在怀的悠然来。
对此变化,马伶伶乐见其成。大公子已经是年过三十的人了,这年纪本就该放松享受余生了。
马伶伶躺在他怀里时便问:“你可与芙姐儿如此亲昵在车里的?”
大公子笑她:“你吃这醋有意思?”
马伶伶也是坦诚:“我有些闲着无聊。”
大公子道:“没几个月便有你忙的了。”
这夫妇二人也算是生活安稳了,时常畅聊余生种种。
“我生了这胎,赶在三十岁那年再生一胎,然后我就不生了。”
“你不用这般着急的,这胎生了,再过几年再生也无妨。”
“不行。一来爹娘不乐意,二来我年纪大了再怀也吃力。”
大公子免不得一阵短暂沉默后,将她搂得更紧了些:“都依你,却也是叫你受累了。”
“女儿心疼我,在我肚里就不怎么闹腾。如今六个月了,也还是安安静静的,不似从前怀的两个小子那般爱踢人。”
石榴甜了(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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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道:“是个姑娘,性子随你。”
马伶伶却笑:“我幼时很活泼的。依我瞧着,她性子随你才是!”
“像我不好,生得沉闷了些。”
“你也知道你沉闷呀?”
“可我待吉儿定是不沉闷的。”
此话一出,马伶伶便是羞。
马车经过热闹的市集时却是塞车了,前头人声鼎沸的吵吵闹闹的。
车停下来片刻后车夫便是回:“大公子,夫人,前头好似给堵住了,小的们打听一二。”
不多时便听到丫鬟探问的声音。
马伶伶与大公子打开车窗,外头是人挤人的。“可莫是撞车了,不然又有得等了。”
如今年后春日浪漫,街上行人出行是格外的多,踏青游玩的常把不宽的道路给堵上半时辰的很是常见。
不多时,丫鬟着急地回来,就挨着窗户前给主子交代:“说上盛品斋给衙役封了,他们家卖假货!”
此话一出,马伶伶心头一悸,大公子面色凝重:“再仔细去问清楚!此事非同小可不可以讹传讹。”
丫鬟再钻进了人潮里。
马伶伶抚摸着肚子,咬着唇瓣。
大公子此时问她:“我们府上吃的一直是他家的补品?”
马伶伶点头,“盛品斋是百年老字号了,他们不可能去卖假药才是!”
大公子面色凝重,“一切等消息属实了再议。”
丫鬟终于回来了,面色并无轻松:“官府贴了封条,也发了告示,便是说盛品斋将假药掺在真药里一起卖出去,时日长达四个月之久,便是有好几个孕妇吃流产了此事才给捅了出来!”
马伶伶当即吓得浑身一软,叫一旁的大公子将她搂抱住,吩咐车夫改道去医馆!
小梅安慰着马伶伶:“夫人,你已经有两个月没怎么吃过盛品斋的补品了,应该是没事儿的!”
大公子却是不知晓,他对女眷的内务事只知其一。
丫鬟便答:“夫人经常闹肚子疼的,我们也没多想,就是换了另一家的配着吃着。”
所以是一直没怀疑到盛品斋的补药是有问题的,只是单纯运气好的给躲了过去。吃<肉ˇ群⑦?零⑤⑧⑧⑤⑨<零﹕
马伶伶此时再回忆起几月前梦到临哥儿牵着的小姑娘,心里头更是紧张到不行追问:“确实证明有孕妇吃过药流产的?!”
“告示里有官府的盖章!还叫家中有产妇的一定要去看大夫仔细检查身子!”
待马车抵达药馆时,这里也是人潮涌动,门口停了无数的奢华马车。
大公子叫车夫赶紧去排队,他们豪贵自有单独的上宾待遇。
所幸此事刚张扬出来,又叫尚氏夫妇给赶个正着。专为上宾服务的大夫手上病人并不多。
自然很快接见了尚氏夫妇,替马伶伶仔细一番把脉,可谓是耗时了约有一柱香的功夫。
从平日的一日三餐,粪便尿液,再到眼球舌苔肌肤状态。
最后是道:“夫人应该是幸运的,吃的恐怕是真货为多。又这两月余没再吃他家的补药,方才脉相仍稳。”
正待尚氏夫妇二人要松口气时,那大夫却也是道:“只是,这肚里胎儿脉相虽稳却也不强,可见还是有受到影响的!”
马伶伶心脏一揪,又听得大夫坦言:“按照这脉相,早产迹象是正常的,倘若出生后孩子体弱多病算是危害小,要是……”
石榴甜了(137-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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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伶伶的手指已经揪紧了大公子的衣裳,大公子又是说道:“请大夫但说无妨。”
大夫点头:“若是因吃药而中毒的孩子,也有引发畸形的可能性是非常高的。”
马伶伶一下便震惊得脸色苍白,大公子身子也是紧绷了些,“可能从脉象查探得出来?!”
“即使是宫里的大夫都无法,只能推断出胎儿是否康健地活着。”
“但也有可能不是畸形罢……”马伶伶声音哆嗦面上流露出一丝侥幸,“我此前两个孩子都是康健无损的!”
“这确实不好下定结论。且幼儿出生后能不能活下来也是说不准的……”
回去的路上,夫妇俩心事重重。
马伶伶泪湿衣襟,懊恼不已:“我当时就该引起注意的啊——呜呜……”
大公子搂她在怀一刻也未放开,到底是男人心态更稳,哄着她孩子定不会出事的。那盛品斋就算是卖假的,也断然卖不到中丞府上来的,除非是不要命了。
此话一出,倒也是叫马伶伶没再那样焦虑。
大公子又哄着她:“我们府里的大夫也是医术精湛的,他时时替你把脉,日日照料你这身子,已经是将危害降至最弱。”
马伶伶可算是得了安抚,想着自己也是一直小心谨慎的,吃食上是再三小心,一有个不舒服便去瞧大夫,没那样倒霉才是……
她抱着侥幸放宽了心。
回了府上后,府里女眷已经是接到了风声,听说了盛品斋的事情,如今是把那些鱼翅燕窝海参的全给堆在一处叫大夫仔细辨认清楚。
一见马氏回来全围了上来,七嘴八舌里本也是关心她肚子的,可本才安抚好的心一下子重新紧张了起来,也就片刻马氏便天旋地转地晕厥在了大公子怀里。
大公子当场气得震怒,呵斥她们少添乱子,把人抱起来赶去了石榴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