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直都很恩爱甜蜜。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幸福不过如是。
傅寒灼先于顾倾城离世。
傅寒灼离世的第二天，顾倾城也到了弥留之际。
她要快一点，才能赶上傅寒灼。
这个男人那么任性霸道，她如果不快点过去的话，他一定会一直等一直等，
等到天荒地老也不放弃……
意识逐渐混沌的时候，顾倾城却蓦地发现自己从耄老之年，重新变回年轻之姿。
“倾城，好久不见。”云暮笑着打招呼道。
盛炎和风枭也都淡淡地笑着，看着她。
顾倾城有些愕然，继而心脏莫名地，剧烈地疼痛起来。
尘封的记忆，被她刻意忽略和遗忘的梦魇再度摧枯拉朽般袭来。
盛炎语气中隐着不忍：“倾城，到了梦醒的时候了……”
第106章
死亡之吻
顾倾城环顾四周，没有傅寒灼。
倘若那漫漫一生只是黄粱一梦，那么为何傅寒灼不在她的身旁？
她记得他为了保护自己，而被子弹打中……
但……普通的子弹，又怎么可能上得了他？
“傅寒灼呢？”她紧张地看向眼前的三个人。
虽然不清楚盛炎，云暮和风枭的底细，但她知道，他们和傅寒灼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们一定知道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他……还活着，对吗？”
三人脸上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
他们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道：“倾城，你跟我们来。”
顾倾城随着盛炎和云暮，风枭三人沿着潮湿布满青苔的石阶盘旋而上，汩汩的水声自地下一个恢弘的大殿传来。
顾倾城转头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处泉眼，温暖的阳光自入口处洒进来，镀在雪玉般晶莹剔透的泉水上。
等上到地面，她才确定，自己所处的位置，的确是章山学园。
而刚刚的那处泉眼，便是治愈泉。
只不过，展现在自己面前的章山学园早已没有了原本的样子，所有的建筑都坍塌，树木野草在泉水的滋润下蓬勃生长。
在废墟之中，有用石头胡乱垒起来的堡垒，一些面黄肌瘦，灰头土脸的人绝望地躲在堡垒之中。
顾倾城的第一反应是末世降临了。
但是……怎么会？
她明明记得，在失去意识，堕入那个幸福梦境中之前，自己是在德斯堡参加皇室宴会才对，那时的人类世界，还一片繁华和平的盛景。
怎么一场梦的时间，世界就变成了一片废墟了？
这时，堡垒的一处突然传来骚动。
“不好了！丧尸群来了！”
随着惨呼，堡垒中的青壮年们登时全都一跃而起，纷纷手持着冲锋枪等武器朝着战壕外跌跌撞撞，黑压压袭来的丧尸群射击。
一时间枪声四起。
但这一次的丧尸攻势显然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很快石头垒砌的战壕的一角坍塌，丧尸们迎着枪弹冲了进来，他们见人就咬，绝望的惨呼声响彻天地。
因为有治愈泉的庇护，这里是残存的人类最大的，也是最后的几个据点之一了。
倘若连这里都被丧尸攻占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人类将彻底消亡。
顾倾城望着眼前血肉横飞的人间地狱，眉峰一蹙，指间霎时间幻化出火焰灼烧的法阵。
“火！”她轻斥道。
霎时间，正在攻击着人类的那些丧尸们被红色火焰所吞噬，化为了灰烬。
然而更多的丧尸却依然凭借着本能涌入石墙的缺口，无论怎么用自己的异能灼烧，也烧之不尽……
不一会儿工夫，顾倾城额上便渗出汗水来，连喘息也急促了起来。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明明她必须要立刻去找到傅寒灼的，明明……想要立刻见到他……
但是……潜意识里，她又仿佛拖延着去见他的时间……
此刻的她，对于上一世的末世里，和末世大Boss同归于尽时的记忆，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此刻已经清晰地记起，那个银灰色头发的末世大Boss，和傅寒灼长得一模一样！
这也可以解释，为何大Boss沉睡的石棺会是空的。
因为他早已苏醒，并且以傅寒灼的身份，待在她的身旁！
所以，倘若末世丧尸是因傅寒灼而起的话，是否意味着……
她必须要再杀他一次？
想到这种可能性，顾倾城心脏顿时如万箭穿心般痛到了极点。
不……她宁愿自己死，都不愿意傅寒灼死……
如果末世大Boss是故意提前苏醒，然后潜伏在她的身旁，让她爱上他之后，在引发末世的话，
那么……他赢了。
这一次，无论如何，她都下不去手杀他了……
但是……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为何那时在城堡，他又要替她挡子弹……
火焰如同绚烂的火凤凰，在丧尸群中摧枯拉朽般地掠过。
但更多的丧尸依然源源不断地袭来……
盛炎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倾城，停下来吧。没有用的……”
顾倾城倏忽转身，冷冷地瞪着盛炎，质问道：“你们和傅寒灼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些丧尸也好，末世也好，是不是都是傅寒灼引起的？他就是掌控末世的大Boss，对不对？”
质问到了后面，绝望痛苦的颤音便愈加明显……
即便如此，还是想要见到他……
“傅寒灼……现在究竟在哪里？”
云暮望着顾倾城，眼底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倾城，你应该知道他在哪里……”
无论过去多少年，沧海桑田，他都一直在那里等着你……
这句话云暮并没有说出来。
顾倾城牙齿狠狠地咬住下唇，她又看了一眼依然被源源不断的丧尸围猎的章山学园以及最后的几拨幸存的人类一眼，突然跳上一辆破旧的摩托车，朝着德斯堡疾驰而去。
是的，她心里知道，倘若傅寒灼真的是末世大Boss的话，那么他一定是在那里的。
德斯堡和章山学园一样，也已经坍塌成了废墟，甚至那些断垣残壁用手一碰，就化为了粉末。
明明之前，这里还灯火辉煌，世界名流汇集，此刻……却已经只余下死寂……
而且，即便是末世降临，这样的坍塌毁朽程度，也不可能是短短几年几十年所能形成的……
通往地下的石阶依然残存，顾倾城再度站在了石棺之前。
这一次，她如愿见到了棺中躺着的男人。
他银灰色的头发如同水银花瓣般在身旁摊开，容颜依然如天神般俊美而冷漠，苍白的脸颊以及近乎透明的薄唇。
傅寒灼。
一只斑斓的蝴蝶翩跹而至，不经意间落在了他的唇上。
然而下一秒，蝴蝶的翅膀霎时间停止扑闪，接着身体僵硬地自他的唇侧滑落，在还未落下之间，便化作了湮尘，随风而逝。
顾倾城的心蓦地往下沉。
她蓦地发现，此刻的傅寒灼周身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否则为何连一只不经意落在他身上的蝴蝶都会瞬间死去？
“傅寒灼……”她忍不住颤声呼唤道。
然而傅寒灼依然静静地躺着，眼眸紧闭，毫无反应。
她忍不住抬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颊，确认他的呼吸，却被风枭拦住了。
“别碰他，你现在的力量还太弱，会被伤到的。”风枭静静地说道。
顾倾城倏忽抬头，看向三人，咬牙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不醒来！他不是末世大Boss么！为什么他还不醒来！难道他……真的……”
……死了么?
这句话无论如何无法问出口来，仿佛一旦问出口，就会一语成谶，覆水难收。
云暮又似嘲讽又似怜悯地笑了笑，道：“死？你有听过死神会死的么？”
“呵呵，云暮，‘死神’这个称呼未免太小家子气了吧，确切地说，应该说是死亡才对吧……”盛炎笑着纠正道。
风枭嘴角同样擒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继续说道：“你看生命生时繁华灿烂，绚烂夺目，但那也不过一瞬，一瞬即逝。唯有死亡，才是永生。”
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会死，哪怕是神祗也不例外，唯有死亡永生。
顾倾城愕然地看向三人。
什么……死亡？
盛炎不等她询问，反而开口问道：“倾城，还记得你之前的问题么？末世为何会降临？为了亡者不死，反而变成丧尸？这一切……是否和傅寒灼有关？”
顾倾城望着他，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