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看菜单的徐途分出眼角的余光一瞥他,"你是——"像是这个时候才认出他一样,"哦,斯炀啊。我这没注意到是你,还以为又是他哪个带出来玩的弟弟呢。"
邵斯炀抿咬的嘴角抖了两下才没有往下撇去,"你跟我哥的关系原来这么好啊。"
"嗯,挺熟的。"
邵斯炀对徐途不熟,除了年龄,一时半会找不到地方攻讦他,徐途却没有放过他,"我看你家最近闹了挺多动静,你爸妈是有得操心了。"
毫无准备的邵斯炀被捏着七寸打的偃旗息鼓。
……
"你别管我现在在哪,我知道是我爸妈让你来问的。"
和邵斯炀前后脚来洗手间的江尹一,听着隔间里传来的邵斯炀恼烦的声音,知道他在打电话就先回了包间。
徐途刚吃完饭,背靠着椅背坐在那里,见江尹一进来,他才将背脊坐直。
"我康复,不送点什么为我庆祝?"也是见邵斯炀没跟着过来,徐途看江尹一的目光直勾勾的,已经不加掩饰了。
"你想要什么?"
徐途上下扫掠了江尹一一遍,最终玩笑一样的指了他的项链,江尹一取下来给他了,徐途将项链挂在虎口端详了一会儿,而后看向江尹一,"今天本来就是你请我吃饭,再要你条项链多不好意思。"他伸手进口袋,拿了条项链出来。
他虽然蛮随意就拿出来了,但项链确实做的很有意思,一颗红宝石,下面的银托做成了玫瑰根茎状。徐途将项链牵放在手上,"就当跟你换的。"
看出他在撩自己的江尹一嗤笑了一声,倒不是动容,是觉得徐途这人胆子比他以为的还要大的多,"你是真敢送啊。"
"戴的时候——"徐途拉了拉自己的领口,做出藏在里面的动作,"不然我也挺怕被小屈给弄死的。"
"真怕假怕啊。"
坐在座位上的徐途起身,捉着江尹一的手腕往上吻了一下的唇,"真怕。"他压低的声音和他身上那种香水尾调已经似有若无的香混在一起,"怕得要死。"又是一吻。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你身上有钱吗?"
"住江尹一那,你还打算一直花他的?你爸妈可没那么容易松口。"
虽然挂了权律电话,脑子里却已经在思索他这几句话的邵斯炀,在回到包间看到徐途捉着江尹一的手腕,暧昧不清的紧贴着他的那一幕,脑子涌上来一团血气,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进来推开了徐途——
"你干什么!"
后退几步带的椅子位移发出异响的徐途站稳后并没有看冲过来推他的邵斯炀,反而越过他继续看向江尹一,"我们关系应该没坏吧,之后我想约你话能约得动吗?"
邵斯炀看他那股旁若无人的劲就受不了,偏偏江尹一还真的回了他,"有空可以。"
"哥——"
徐途怕小屈,可不怕毛都没长齐的邵斯炀,"你护再紧,他也不是你的。"
"我也算你长辈了,动手动脚的。"
邵斯炀这个年纪经不起激,"我他妈看你年纪叫你声叔,你还真给我摆长辈的谱?"
邵斯炀这属于是有点儿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徐途看他就跟看个不懂事的小孩儿没差,"这种话以后有本事了再说,别想要什么你爸妈不答应,就只会从家里跑出来这一套。"
这话戳到邵斯炀肺管子了,他扑上去揪住徐途的领口。徐途往后侧了下头,佯笑的看他咬牙切齿的样,"你哥都觉得无聊要走了。"
邵斯炀回头看了眼,果然见到江尹一离开的背影,他想追出去,又不肯那么轻易的放过徐途。徐途就拿手覆在他揪着自己领口的手背上,"你说他要是喜欢我或者喜欢你,他现在会走吗?"
邵斯炀知道江尹一顶多是对他有好感,还是他撒娇卖乖得来的好感,他只要露出本性,他哥就对他不耐烦了。
感觉到他手掌放松,徐途将他的手拽开了,整了整领口后道,"对我撒气没用,你家里那一关都没过呢。"说完这一句,徐途跻身从他身侧走了过去。
差辈分的人玩不到一块儿的原因就在这,邵斯炀如今还全都仰赖家里,父母不认可就只有拿自己当筹码威胁这一条路,徐途却早就在商场上征伐多年,不说他经济自由,就是如今的徐家也归他做主。真交锋起来,邵斯炀哪儿是他的一合之将。
……
270度的环景窗外,就是墨尔本的海岸线,林立的大厦沉浸在天亮前的深邃蓝里。闵舒行背靠着沙发,托着下巴有些走神的样子。
跟他打视频的权律在室内,国内现在是深夜,室内开着的灯让他的一侧脸颊有些模糊。
"你这次跟戚景一起回国吗?"
听到权律的声音,闵舒行托在下巴上的手动了动,"应该不回吧。"
"你打算完成了学业才回来吗?"
闵舒行双手盖住脸颊,头往沙发后仰去,"不知道,再说吧。"异国读书,哪怕没有语言障碍他也常感怅茫。
权律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一下,他看到是之前挂了他电话的邵斯炀给他回过来的一条消息,找他借钱,借两百万,附送了一个地址给他,后面叮嘱不要告诉他父母。
权律看着这条消息心情也蛮微妙的,他一开始联系邵斯炀的确是受他父母委托,他父母其实没非要他问出邵斯炀现今在哪,他们更担心那天跳车后邵斯炀的伤势,他刚才非要问地址是出于一点私心——他想见江尹一。
这个像飓风一样突然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又在某一天消失无踪的男人。因为他出现的时机太好了,那段时间的开心惬意,总是叫现在慢慢跌进成长迷茫里去的他忍不住反复回想。
沉默了许久的闵舒行开口道,"有点累了,今天不聊了。"说完这一句他就伸手挂断了视频。
他们现状其实差不多,已经成年了,家里的重担开始慢慢的往他们肩膀上倾轧,闵舒行就跟权律说过,他爸想他一毕业就开始接受家里的继承人培训,同是独生子的戚景也差不多。他们最快乐最无忧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明天给你送。
编辑完这句话之后,感觉今晚自己好像已经睡不着的权律又一个字一个字的把那句话删了,"我现在过来。"
发完消息,他起身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披上就匆匆出门了,等他开车到了邵斯炀给的地址后,他下车站在路灯下给他去了条到了的消息。
邵斯炀很快出现,因为只看到他没看到江尹一,权律心里略略有些失望,他没表现出来,把卡递给了他,"卡里有一百万,限额了今天,剩下的明天转给你。"
"谢谢。"
权律看到了伸出来接的手上有擦伤,猜是那天跳车留下的——说来也是真不可思议,在认识江尹一时候他根本没想到他们中会有人为他着迷到这种地步。
看着邵斯炀的背影,靠在车门上的权律准备回家了。
"哥——"
他突然听到邵斯炀这么叫了一声,回过头见站在黑暗里的邵斯炀仰着脸,他循着邵斯炀的视线看过去,夜幕深邃,一扇透着光亮的窗框里一个男人支倚着双臂站在那,他好像已经在那看了蛮久,邵斯炀叫的那一声让他探身往外倾了倾,支倚的一条手臂也从这么从阳台上垂了下来,"还以为你爸妈来接你了。"
权律看着他,他一直知道江尹一长的英俊,仅靠那张脸喜欢他的女人就不会少。但经由美术馆里他和邵斯炀那一吻,他记忆里在逼仄的车里抚摸江尹一汗涔涔身体的记忆才被唤醒过来。
"你还真有点招男人。"当时他带着戏谑说出这句话,手掌一直紧贴在江尹一被掀起衣服的腰腹上。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戴着Serpenti
Viper戒指的手扶在已经起了一层雾气的杯壁上,已经略有些融化的冰球在杯中缓缓旋转,在蓝色的顶灯下,如一轮浸在海中的明月。
"要是等的人没来,我坐下陪你喝一杯?"
听到身旁传来的声音,一直望着门口的汪梦醒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穿着条纹织针裙的女孩,露出修长的手足,娉娉婷婷的站在他的面前。
也是他转过脸,女孩更觉自己眼光不错,居然搜寻到了这么一个坐在角落的帅哥。
也是听了傅乘光的话满怀期许今晚能在这见到江尹一,即使已经枯等了四五个小时汪梦醒心情仍旧还算不错,他仰起那张因为五官柔和而极富少年气的脸,"不用了。"
被这么不留余地的拒绝,女孩咬了下唇走开了。
汪梦醒靠回阴影里继续等待着。杯子里的冰球从一整颗化到只剩下指甲盖大小的冰棱,身旁熙熙攘攘的人群也在逐渐变少,从没花费这么久的时间等待一个人的汪梦醒终于感到了一丝不耐。
难道傅乘光在骗他?
夜场里人越来越少,有工作人员出来开始处理醉倒在沙发上的客人,汪梦醒按放着桌上的酒杯站起身来,他正要打傅乘光的电话去质问,一只手从背后轻触他肩,"不好意思,今天的营业时间结束了。"
汪梦醒侧了下头,在看清对方的脸后,他脸上的郁气一下子散开了。他在江尹一的身边见过这个男人。
正准备结束营业后回去休息的夏挚,因为在看正常灯光照显下的满地狼藉,没有注意到汪梦醒神色的变化,等他目光落回到汪梦醒脸上时,汪梦醒笑露出一排洁净的牙齿,"好,那我晚上再来玩。"
夏挚看他一下有种熟悉感,但因为每天见得人太多,他压根记不起具体。汪梦醒看着他,将还未拨通的电话挂断脚步轻盈的走了。
……
裹着浴巾的景烁站在镜子前,在逼仄的单人牢房关了三个月,他外表颓丧了不少,精神却意外的没有消沉,扶着盥洗台一面刷牙一面哼歌。
闻听他回来的消息赶回来的女人,推门便冲进来用包砸他,"你疯了!你竟然敢卖今创!"
漱口将牙膏的白沫吐出来的景烁并没有理会发疯的女人,仍旧对着镜子打理自己的仪容。
"你去把今创要回来!听到没有!去把今创从傅家要回来,不然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也是傅家势力滔天,这段时间她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眼睁睁的就看着今创易手了。
剃干净了胡茬的景烁,即使脸颊瘦削了许多看着仍旧是英俊非凡,他无视背脊传来的一下一下撞感,抽出抽屉选了瓶香水喷涂在颈项上。第一次受他这种无视的女人再也忍受不了,丢掉提包伸手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拽向自己。
"没有今创,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被扯着头发将头拗下来的景烁,斜着眼珠很平静的看着女人。在妈妈面前他从来没这么平静过,一潭死水一般。
被他拿那种示好,讨好的眼神看惯了的女人此刻被他这样注视,抓着他头发的手都抖了一下。
"所有的交接变更都办好了,要不回来了。"说完这句话后,景烁站直身体走了出去,女人叫他刚才那个眼神钉在原地很久,等她终于恢复追进房间里时,看到的就是景烁将个人证件和签证收进怀里的一幕。
"你要去哪?"也是这个时候女人才意识到这个从小到大一直被她掌握在手里的儿子要离开她了,"你不许走!"
被绊住脚步的景烁没用多少力就将女人推开了,轻易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年幼时母亲抱着他要他听话的手,力气大到他以为这辈子都无法挣脱了。他看自己张开的宽手掌和有力的手臂,兀自歪头笑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从这里离开了。他已经订好了去上海的机票。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被千斤顶顶起来的车,车门已经被拆卸掉了,穿着蓝色工作装的男人站在被顶起来的车下,举着工具正在忙碌着什么。跟着江尹一进来的邵斯,被厂房里的机油味冲的捂了下鼻。
也是听到脚步声,车底忙碌的男人回了下头,在看到江尹一后他放下工具迎了上来,"江哥,你那辆机车改的话还缺点零件没发过来,再等个两天。"
江尹一也没废话,丢了个纸袋给他,男人张开纸袋看到里面一匝匝的钞票怔住了。
"你妈心脏不好要做手术,这十万你先拿着用。"
也是实在缺钱,男人提着纸袋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只他满是修车留下污垢的脸上露出点动容的神色,"谢谢江哥。"他真要哭了,"我给你打欠条。"他边说边去桌子那边摸笔,最后工工整整写了张欠条递给江尹一。
江尹一伸手接了下来,塞进了口袋里,"那我先走了,车改好了给我打电话。"
"没问题。"
"不用送了。"往外走的江尹一看他跟在后面,这么说了一声,男人就站定下来,看着他跟邵斯炀上了车。
看着觑自己的邵斯炀,江尹一道,"说了不要跟着了,不是来玩的。"
邵斯炀看着他的侧脸,特天真的说了句,"哥,你朋友真的好多啊。"江尹一这两天没去夜场在忙他自己的事,邵斯炀跟在他身边,发现他圈子比自己想的大多了,三教九流无所不有。邵斯炀本身也不是受什么安分守己的教育,玩的转这么多圈子在他价值观里就是一种极大的本事和魅力。
江尹一一哂。他这个人一向看得清,分的出朋友中哪些是只能一起吃喝玩乐,哪些是值得一交。邵斯炀早已脱离了他酒肉朋友的范畴,即便邵斯炀挺喜欢那里,在他狐朋狗友几次拿他做由头,对邵斯炀言语蹿掇,诱其为他们的消费买单之后,他也不大爱带邵斯炀去了。
江尹一接了个电话后对邵斯炀道,"再去趟徐汇,然后带你去游泳。"
游泳是邵斯炀为数不多喜欢的运动之一,他不喜欢流汗,但想到前几天叫高嘉宇压着打的事,他心里不痛快极了,"哥,去拳击馆吧,你教我练练拳——我一直觉得你打架可厉害了。"越喜欢江尹一,他越不想在他身边显得弱势。
江尹一确实觉得邵斯炀挺羸弱的,练练拳不打架强身健体也蛮好,就答应了。
只等他到了徐汇区,那个为感谢上回建材厂他帮忙非要请他吃顿饭不可的人,酒足饭饱后又邀他去夜场玩,还说已经跟夏主管打过招呼,卡座酒水什么都安排好了。盛情难却,邵斯炀也主动开口让江尹一答应了。
……
背靠着墙的高嘉宇将烟头丢在了地上,目光越过重重人影盯着前排的卡座。
夏挚亲自接待,在迷幻的灯光里扶着江尹一的肩膀微微倾下身,和他以及他两人的共同好友们说着话。
高嘉宇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和江尹一坐在一起的邵斯炀身上。果盘以及酒水折射出的蓝粉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愈发显得他看江尹一的眼神有种不清白的味儿。
江尹一今晚心情不错,邵斯炀偶尔倾靠过去很是亲密的和他说几句话,他也垂着眼睛认真的听。
高嘉宇垂在身侧的手收了又紧。
他心里很不舒服,就像那天听到邵斯炀说的让他买套一样的不舒服。只那个时候他可以骑在邵斯炀身上狠狠地揍他几拳发泄,现在却只能这样远观着他和他哥的亲密。
"高主管?"被他拦下的员工看到他阴郁的目光吓了一跳。
"我出去两个小时,你们看着点。"高嘉宇交代完就往外面走去。他被妒忌已经折磨的有点受不了了。
走出去的高嘉宇在门口差点撞到一个人,对方避让了他一下,高嘉宇抬眼看去,是个穿着黑色圆领T的男孩,他眼睛圆钝,下巴又短,看起来是刚成年不久的样子。借着光影,他衣服胸口印的那只趴在方格里窥看的黑猫也显现出来,更为他增添几分少年的幼态感。
两人就这么在匆匆一瞥后擦肩而过。
……
汪梦醒今晚来的有些晚了,他连续来了四天,每晚过来都是熬一个通宵。他身体有点毛病,今天起来后就在流鼻血,他止了血后才过来。
也因为来晚了一点,他坐了四天的那个卡座上也有了人,汪梦醒不敢去吧台这样光亮盛的地方,怕江尹一看到他,怕江尹一不想见他,在他四下找位置的时候,就跟冥冥中有股力量牵引似的,他往人群最中间,光亮最盛处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众人簇拥下的江尹一。
在看到他的那一眼,一波一波扑袭而来的声潮乐浪仿佛突然被按了静音,在十几秒的空白后才又终于慢慢恢复。
江尹一背靠在卡座上,唇畔噙了抹漫不经心的笑,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弯下腰,手按着他的肩膀轻轻晃动。
汪梦醒推开面前的人,下意识的要往他身边走,但他马上又清醒过来站在了原地。
两只酒杯在江尹一的脸前碰了碰,香烟喷吐出的烟雾,靡靡从他身侧吹来。身旁有人按着他的肩,攀他似的仰起脸笑,汪梦醒压根儿看不清这些人的面孔,他好像从看到江尹一的那一刻就只能看清他的脸了。
找到了。
玻璃罐里的珍珠和蛇
纯白的木绣球,自枝头一簇簇盛放,坐在由垂叶榕做墙隔开外部喧嚣的花园里的景烁,托着下颌百无聊赖的放空着视线。他来上海已经一周了,不再需要管理公司又找不到江尹一,大把大把的空闲时间让他变的极度无聊。
佐茶的现烤甜点送了上来,坐在长椅上的景烁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请慢用。"倒完茶后将茶杯盖上的服务员退离了花园。
木绣球的雪白花瓣,经风一吹飘飘荡荡的落了下来,景烁在将花瓣从脸上摘下来时,放在身侧的手机震响了一下,他歪头一觑,见是在他卖掉今创出狱后第一个主动打来电话的熟人——
"喂。"
姚诗承的声音自电话那头传来,"你在圈子里托人打通上海那边的关系,是准备转去上海发展了?"
景烁没有否认,他在上海毫无根基,但手上的这笔资金足够他能够快速的起家,他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领他进沪圈的人。
他的默认,让姚诗承嗤笑了一声,"为了江尹一,你让傅家现在在武汉更是只手遮天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是来嘲笑我的。"说来也很现实,在卖掉今创后从前在圈子里人人奉承的景总现在托人办事都难了不少。
"我们朋友一场,落井下石这种事我可做不出来。"姚诗承这话说的蛮虚伪,他们从前一起玩确实有过友谊,只这友谊因为一些事已经分崩离析,再加上景烁卖了今创,更等于退出了他们这个圈子,他之所以现在打电话过来,无非是发现了吞并了今创的傅家更不可撼动了,而离开了武汉的景烁反而是唯一一个能和傅乘光相抗的人了。
景烁知道姚诗承精狡的秉性,对于他的话并不动容,"那你今天打电话是专程和我寒暄吗?"
"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也是在江尹一身上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哪怕前有傅乘光,后有把他送进去的小屈,姚诗承仍没有放弃的打算。
"什么消息?"
"傅乘光来找过汪梦醒,他们两个人现在都不在武汉了。"
景烁一下从长椅上坐直了身体。
姚诗承只说到这里,他早在意识到傅乘光将他们都当做走狗之后就和傅乘光不对付了,现在傅乘光明显是要有动作了,他怎么会愿意让他得逞呢——上海可不是傅乘光的地盘,那里的麻烦可不少,只要傅乘光计划不成,这潭水被搅浑就是迟早的事。
……
平板微微闪烁着,正在接听工作电话的傅乘光,手指点着显示着文件的屏幕往下滑看。
"虽然裁了一半以上的管理层,但生产线没什么影响。"
"之前和今创合作的公司,有几家终止了合作,要寻找新的合作方。"
在文件上用触屏笔签上自己名字的傅乘光忽然开口,"我不是什么事无巨细的老板,这种事就不要禀报给我了。"
"……是。"被傅乘光从今创留下来的男人,显然对新老板的管理方式有些不太适应。
傅乘光挂了电话。他是真的没有太多时间处理今创,傅家产业太多了,现在落在他手上即便他能力非凡,太过细致的处理也会叫他觉得疲惫。
签完最后一页文件,傅乘光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息了一会。
他将江尹一的下落告诉了汪梦醒,在那找到江尹一就是迟早的事。说实话,他并不担心汪梦醒会做出什么,毕竟他不像姚诗承那几个那么有城府,那么不择手段,他没那个能力对江尹一做什么。找到江尹一后,他不论是暗中窥伺也好,还是出现在江尹一面前也好,都只是自己一枚试探水下的棋子而已。
……
汪梦醒在上海入住在宝格丽的景观套房里,景烁找过来的时候,来开门的他下巴上还沾着绯红的水迹。
跟他一起玩了这么久,知道他有流鼻血这个毛病的景烁见怪不怪。
汪梦醒往后退了一步,放他进入了房间。
能俯瞰江景的景观窗,被汪梦醒随手拉上纱帘遮挡起来,房间里堆着几个名牌的纸袋,只穿过一次的衣服丢到到处都是。
进入房间的景烁开口,"傅乘光告诉了你他的下落,你已经见到他了是吧。"在他从姚诗承那里知道那个消息之后,猜到汪梦醒可能被傅乘光带来上海的景烁马上给汪梦醒打了电话,他花了一些功夫从汪梦醒口中得知了傅乘光告诉了他江尹一下落的事,只这个下落他在电话里一直问不出,才退而求其次的找到了汪梦醒入住的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