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娶你
傅九离任由自已被她怼在了石壁上,两人之间距离极近,独属于她的馨香被他尽数裹在了怀中。
他强忍住抬手拥她入怀的妄念,低头看向她,眸底幽暗聚成了一片浓郁的墨色。
“若是你想,我可以帮你救下他。”
沈南星气笑了:“然后呢?”
男人沉默不语。
沈南星自嘲的笑了一声,往后退开半步,与他拉开了距离:“然后我再度嫁给他?”
她眸底的温度骤然冷了下来:“傅九离,我是什么可以交易的物品吗?任你挥之即来招之即去?”
“你若是不想娶我可以直说,大可不必来这一套!”
她说完扭头就要走,在转身的刹那,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傅九离,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南星!”傅九离在她转身的刹那,动作比脑子更快了一步,一把将她拉回,紧紧拥入了怀里。
“你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南星的脸埋在男人的胸膛,听着他胸腔内的剧烈跳动,眼泪决堤而下。
感受到胸膛处传来的湿热,傅九离更慌了。
他胡乱轻拍着她的背:“我没有不想娶你,我、我很想娶你......”
“你也不是物品,我是怕你......”
沈南星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瞪着一双泪眼看他:“怕我什么?”
傅九离从怀中掏出帕子为她轻轻拭去泪水,声音极轻极温柔:“我是怕你后悔......”
“你堂堂九千岁,位高权重,又貌比潘安,怎么这般不自信?”沈南星哭笑不得,想起了什么:“谢廷煜流放那日,你是不是也在?”
“嗯。”
“你单单听到了他是被下了蛊,可有听到后面我说了什么?”
傅九离一愣:“我......”
“你定是听到一半就跑了!”沈南星甩开他为她拭泪的手:“若是听全了,今日又怎会来与我说这些胡话?”
傅九离眸子骤然亮了些许:“你......说了什么?”
“不告诉你!”沈南星又瞪了他一眼,抢过他手里的帕子,自已擦眼泪。
又在他面前哭了,怪难为情的。
擦着擦着想到什么,她举起帕子,皱眉:“你个大男人,怎会随身携带着女子用的手帕?”
“还不是因为你爱哭。”傅九离脑中揣测着她那日到底说了什么,这会乍然听她问起,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了。
一句话落,两个人都怔住了。
沈南星脸蛋蓦然红了。她将帕子揉成一团,胡乱往他怀里一塞:“你才爱哭!”扭头就走。
走出两步,又回过头来,小跑回去踮起脚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亲完后刚要退开,就被男人的大手扣住了腰身,加深了这个吻。缠绵悱恻许久,两人才分开。
沈南星脸颊红红的,没好气道:“日后莫要再乱想了,还不赶紧回去准备聘礼去!”
“好。”男人眸光深邃,声音低沉又悦耳。
......
沈冥与沈南星兄妹日夜兼程,终于在五日后的傍晚,抵达了寒山寺。
沈南星心情极好,夸奖道:“哥,你驾车技术很不错嘛,本该七日的行程,咱们只用了五日就到了!”
沈冥凉凉道:“这不是怕跑慢了,万一有人赶不上某人下聘了,哭鼻子吗?”
沈南星:......
这天,没法聊了!
兄妹俩进了寺里,向主持说明了来由后,由主持带路,顺利见到了两人的祖母,贺老太太。
他们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祖母,约莫在他们三四岁的时候,祖母就以京城的气候不适宜养病为由,搬来了寒山寺静养,走的时候还带上了府里的庶长子,沈琰。
至今已有十多年,祖母和沈琰从未回过京城,也不许侯府的人来寺里探亲。
但两人见到她的那一刻,还是立刻就认出了眼前的老太太正是他们的祖母。原因无它,爹的容貌,与祖母足有七分相似。
贺老太太一头白发霜雪一般,已看不到一丝黑色,用一根素色木簪一丝不苟的盘在脑后,面上有许多皱纹,面容颇显严厉,看着倒比她本来的年龄还要老迈许多。
她看到兄妹俩的到来,没有一丝惊讶,似乎他们的到来早在她的意料之中。
贺老太太只叹息了一声:“这一天,还是来了。”
“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琰儿,给你弟弟妹妹上茶。记住了,茶要煮得久一些。”
她身旁立着的一个青年男子点了点头,出去了。
屋内便只剩下了贺老太太与沈冥沈南星兄妹二人。
沈冥看着老太太,径直问道:“祖母,我爹是否有孪生兄弟?”
贺老太太一双浑浊的老眼盯住了桌面,不动了。
兄妹俩也不催,耐心等待着。
过了许久,贺老太太干涩的声音缓缓响起,说起了当年的一桩辛秘故事。
原来,当年贺老太太还在孕期,就被大夫诊出了双胎,且极有可能是双生子。
当时的沈老侯爷另有心悦之人,与贺老太太成亲完全是因为违背不了父母之命,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才成了这门亲事。
这也是为何她躲在寒山寺多年,沈老侯爷从未试图接她回去的缘由了。本就没有感情,恐怕她不在府里,他还更加舒心些......
洞房花烛夜那晚,在长辈的强制要求下,沈老侯爷统共与她圆了那么一次房。
她也是运气好,就这么一次,便怀上了。
为了能够在侯府站稳脚跟,哪怕被诊出双胎视为不祥,她还是决定把孩子留下。
因为她心里清楚,沈老侯爷绝对不会再碰她,这是她今生唯一一次生下孩子的机会了。
她在赌,万一是龙凤胎呢?若是龙凤胎,她这一生有一双子女傍身,也可以安稳一世了。
若是运气不好,真是双生子,她就再想办法......
为了保险起见,她买通了大夫,告诉所有人她只怀了一个......
到了生产那日,得知生出双生子的那一刹那,她的心腹丫鬟立刻偷偷带着其中一个孩子从早就准备好的密道离开。
所以,即使沈老侯爷就守在外面,他也不知那日,她其实生了两个儿子。
第298章
他还有个名字,叫沈厌
“养在府里的那个孩子,就是你们爹,沈渊。”
“养在外面的那个孩子......”贺老太太眼眶濡湿了:“他叫沈牧。”
“两个都是好孩子。”
贺老太太骤然哽咽了,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沈南星递上了帕子:“祖母,您别急,慢慢说。”
贺老太太接过帕子,用帕子捂着眼睛,无声的哭了起来。
因着这压抑的哭声,整个禅房的气氛低沉极了。
沈南星一颗心也沉了下来,她不由问道:“祖母,后来呢?”
贺老太太终是止住了哭声,慢慢说了下去。
沈渊被养在沈老侯爷和贺老太太膝下,又多有名师悉心教诲,除了实在资质平庸外,自是什么都好。
沈牧却被养在郊外的一座庄子里,因着相貌与沈渊一模一样,为了他的安危着想,平日里是不许出门的。
贺老太太一找着机会就会去庄子里看他。
但她毕竟是侯府的当家主母,也不可能偷偷离开的太频繁,约莫一年里只能去个四五回,便已经算多的了。
好在沈牧乖巧听话,且天资聪颖,无论是读书还是习武,都胜过沈渊许多,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每次她去了庄子上,小沈牧都会在她跟前背书、写字、打拳......不遗余力的展现给她看,这段时日里他又学会了什么,有了怎样的进步......
贺老太太心里十分欣慰,每每都会给庄子上的夫子、仆人大量的赏赐,感谢他们把孩子照顾得那样好......
“那孩子那么乖,那么优秀,每次我去看他,他都特别开心,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
“他从来没问过我,为什么他不能与爹娘住在一起,为什么他只能一个人生活在庄子上,还从不被允许出门......”
老太太说着说着老泪纵横,大口喘息着。
平息了好一阵子,才又接着道:“若是我当初能再细心些,能早些发现庄子里的刁奴一直在虐待他,后来也不会......”
“......不会叫他犯下如此滔天大错......”
贺老太太嚎啕大哭:“他那时候还那么小,那么一丁点大......那么多大人欺负他一个,他该有多害怕啊......”
沈冥面色黑沉,一双眼直直盯着老太太:“他犯了什么大错?”
贺老太太哭声一滞,脸色迅速灰败了下去。
她擦干眼泪,看向兄妹二人:“他自小所受待遇不公,纵然他做错了什么,那也是我的错......”
“你们能不能,留他一命?”贺老太太眼中是深深的祈求,一双浑浊的老眼中泪光闪烁。
见兄妹二人一时没说话,竟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身子一屈就要跪下去。
沈冥和沈南星急忙上前扶住了老太太。
沈冥艰难道:“祖母,您这是何苦呢?”72|
贺老太太被兄妹俩搀着,跪不下去,眼泪不停地流,大口喘息着:“算祖母求你们了......行吗?”
可沈冥与沈南星谁也没再说话。
贺老太太将拐杖在地上狠狠跺了几下:“若是你们执意要杀他,就先杀了我!”
沈冥与沈南星脸色都很是难看,两人对视了一眼。
沈南星道:“好,我们不会取他性命。”
但若是沈牧真的杀了爹,她与兄长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他生不如死!
只是这话,兄妹俩并未说出来。
听得沈南星如此说,贺老太太神色稍稍缓和下来,身体也骤然软了下去,任由兄妹俩扶着她坐回了椅子上。
她闭了闭眼,缓缓道:“祖母知道这个要求让你们为难了,可他这般做也绝非自愿......”
接下来,老太太讲述了一件极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沈渊与许氏大婚后,夫妇俩琴瑟和鸣,成亲后不久许氏还有了身孕,整个侯府更是喜气洋洋。
可有一天,沈渊忽然被发现偷养外室,还与外室育有一子。为此事,许氏大闹了一通,镇国公府的人还找上了门来......
后来不知夫妇俩如何商议的,两人竟和好如初了。
那时贺老太太就觉得不对劲,自已的儿子一向老实,怎会做出养外室这种事......
她找儿子谈过,儿子也只说是一时糊涂,日后保证不会再与那外室来往,定会与许氏好好过日子。
她便没有多想。
可后来没过几年,老镇国公去世后,儿子竟又将那外室堂而皇之带回了府里,与许氏的感情眼见也是生分了许多。
贺老太太再次生出了疑虑。
儿子有多喜欢许氏她是知道的,当初为了求娶到许氏吃了那么多苦,甚至还为许氏挡了一剑险些丧命......
如何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那几年儿子娶媳妇,紧接着侯府又添了一双孙子孙女,贺老太太忙着操持府里的事,除了定期派人给庄子上送钱财和物品外,已经许久没去过庄子上了。
那日她去寺里上香,为孙子孙女祈福,正巧路途要经过庄子,她便悄悄去了一趟。
竟发现庄子附近田地荒芜,杂草丛生,庄子里空无一人,桌椅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屋里结满了蛛网......
沈牧不见了。
贺老太太闭了闭眼,声音很低很沉:“再结合渊儿那几年忽然的变化,我当时就怀疑了......”
后来她派人暗中多方探查,以及对沈渊有意无意的试探,最后将真相拼凑了出来。
“牧儿的情况,用方土的话来说,叫一体双魂。”
“方土说,这种情况出现的因由,是孩童年幼时因承受不住巨大的痛苦,身体为了自我保护,就生出了第二个意识,替他承受这一切......”
“牧儿便是自小被庄子里的刁奴虐待,在巨大的痛苦下,生出了第二个意识......”
“这道意识有独立的想法,就如同另一个人,他还有个名字,叫沈厌。”
第299章
抹杀沈厌
贺老太太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给自已起这个名字,是觉得自已是遭人厌恶的,是他对自已的否认......”
沈冥掩住眸底的震惊:“所以现在府里的爹,其实是沈厌。他杀了庄子里的所有人,是吗?”
“是。”贺老太太叹息了一声:“沈厌与牧儿不一样,他嫉恶如仇,有仇必报,他对庄子上那些人怀恨已久......”
“所以他一直在暗暗蓄力,待自已足够强大又有了合适的契机,他就杀了庄子上所有人。”
贺老太太一双老眼中闪过嫉恨:“但他们本就该死!他们收了我那么多银钱,竟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趁我不在欺辱我的牧儿......”
“若不是他们,我的牧儿又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南星的眼圈儿蓦然红了:“他还杀了我爹......是吗?他在我娘孕期时就已经杀了我爹取而代之了,是不是?”说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纵然年幼时她与兄长得到过爹的疼爱,但那时候她就总觉得爹不如娘对他们好,哪怕爹对他们笑的时候,她也总觉得有种距离感,觉得爹的笑不那么真心实意......
那时候还当是错觉,原来她的感觉根本没错,那人就是虚情假意,那人根本不是她爹!
若是她亲爹......会如何?
沈南星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她想象不出来。
她不曾见过亲爹一面,还认贼作父,喊了旁人十八年的爹......
“是。”贺老太太沉默了片刻后,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沈南星眸中泪水簌簌落下:“我爹虽然资质平庸,但他为人善良谦逊,忠厚老实,孝顺父母,对我娘也是真心的好......”
她嘶吼出声:“您就知道心疼沈牧,觉得沈牧可怜,不许我和兄长找他报仇......可我爹又做错了什么?”
“他不是您的孩子吗?他就活该被沈牧杀掉吗?”
“是沈厌杀的!”贺老太太忽然激动起来:“是沈厌杀了你爹,与牧儿有什么关系?”
说起沈牧,她的目光又柔和了下来:“我的牧儿最是乖巧,他聪明,懂事,又孝顺......”
沈南星哭着哭着就笑了:“这就是您离开侯府,来到寒山寺十几年不敢回京的原因吧,因为您不敢面对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