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说过，你若要报仇，大可取我一半魂魄任意处置。韩云溪与我有仇，我却不欠太子长琴什么。”

    “只是害我族人的，并非琴川欧阳少恭，却是太子长琴的另一半。”

    欧阳少恭侧脸看他，眸光微闪，“少侠之意，定要不死不休了？”

    “我对先生，不单是恨。”

    “这几千年来所识之人，或厌或惧，对我也不全是恨。这一世我杀尽你族人，以焦冥祸害无辜，还妄想重建蓬莱，在你眼中，自然是不止可恨，更是疯癫入骨、不如妖魔。”

    “先生与我互为半身。”

    “……”

    “我知道先生是想有人陪伴，不离不弃。”

    “……”

    “便如先生所言，我半为韩云溪，半为太子长琴，血海深仇、恨之入骨是真，但仍对先生有回护之意、不能自抑也是真。”

    “……”

    “先生与我都已死了。”

    “……死后尚且魂魄分离。”

    “先生与我皆无来世，为何还执着于魂魄？”

    “……少侠自言虽恨我，却仍有回护之意，便该知道魂魄天生相引，怎能不执着？”

    他的话仍旧冥顽不灵，声调却很柔软，百里屠苏还弄不懂他的意思，忽然觉得嘴角被什么柔软微凉的东西碰了碰。

    他们在冷雨里交换了一个轻轻的亲吻。

    时至如今，或许不执着魂魄合为一体，却不能不执着于――我的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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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其八，衣食住行是大问题之行

    ...

    不知是不是烧过的琴弦不如往常结实，不过半月，七弦琴便断了五弦，更苦于此处除了桃树和一只灰鼠之外并无他物，没东西可以拿来代替琴弦。

    欧阳少恭意兴阑珊，将九霄环佩抛在一旁：“待离开此地，取悭臾的龙筋作弦。”

    “先生，悭臾是你我故友，还请手下留情。”

    “那日在蓬莱故国，他载你和晴雪姑娘离去，却将我抛在火中，可念过故友之情？再者说，千年来你被封在焚寂之中，我却不曾躲藏，他为何也不来寻找？这也算是故友之情？”

    “先生身无长琴命魂，只怕无从找起。”

    “既然他找的是命魂不是长琴，欧阳少恭更与他无干，何来故人之情。”

    “……命魂不会弹琴。”

    “原来他要的是琴曲。我将他的筋做成琴弦之后，他得以日日聆听我弹奏长琴旧曲，岂不两全其美？”

    “……先生，悭臾此时只怕已化为尘土，不然也该腐烂半数。”

    “……那算了。”

    最后百里屠苏拿头发注灵，给欧阳少恭做了琴弦。意味倒很是缠绵，但前三界第一琴师的12显然不满意：“音色不佳，连马尾毛尚且不如。”

    “……”

    “少侠，蹲地画圈不忙，还是想想如何为我这琴续弦。”

    “等晴雪打死一只马妖时，先生的琴弦便有了。”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不如外出自行寻找。”

    “先生知道脱离玉横之法？”

    “也不算得知道。将魂魄拿来炼丹布阵，在下倒是精通的。另有一驱逐无用魂魄之法，从前不曾用过，也不知有效与否。”

    “不可！太过冒险！”

    “无妨，这几日灵气源源涌入，便是施法不当，至多是不能离开玉横，不至魂飞魄散。”

    眼见一团清光将欧阳少恭笼罩在内，百里屠苏心里焦急，上前一步，却只来得及扯住他的袖子。

    睁眼时已在外界，不知是在何处的山岭上，云雾缭绕，颇有仙境之感。风晴雪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不远处一群妖怪逐渐逼近过来，长脸长尾，正是马妖。

    “先生，好多琴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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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其九，百里少侠~求合体~

    ...

    欧阳少恭施施然立在山道之旁，山风从深谷里吹拂上来，将他杏色广袖吹得不住飘舞，颇有仙风道骨之态，便听得他一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先生可是要飞升？”

    “……百里少侠，在下记得飞升是你昆仑一脉的特殊爱好。”

    “我派曾有一位前辈，欲飞升之前口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尊谆谆教导引以为戒，屠苏牢记此事，因此才询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