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青梅竹马之谊,到并肩不离不弃。
她期盼的,即将实现了。
玉妆的袖口,却滑出了那根簪子,满是裂纹的簪子,对着那俊美的帝王笑了笑,示意道:“让臣妾为您绾一次发吧!”
褚镜玄没有拒绝。他今日心情极佳,即便是让他为了他的皇后跪下,他都是愿意的。
青丝在手中,滑得抓不住,急急梳了几下,便用簪子固定。镜玄想要回头,玉妆却不让,她沉默着,一步步地后退。
待褚镜玄察觉出异样的时候,她的背已经抵住了栏杆。
风卷起她的发,擦过唇边,笑意缥缈,好像随时都会散去。
“玉妆!”褚镜玄喊道。
紧绷到了极点,他反倒寒声威胁:
“你若敢跳,朕便让鸾明宫上下,为你陪葬!”
她脚尖悬空,摇摇欲坠,无声地摇了摇头,扬起嘴角。
忽地,簪子跌落在地,他拔足狂奔,手中滑过一片袖角,却抓不住她。
他抓不住她,眼前,只残留着她决绝的微笑。
“再见了,镜玄。”
第十二章
褚镜玄飞身而去,脑子里一片空白,就要随着她一跃而下,有人死死抱住了他,“陛下,不可,不可啊!”
褚镜玄一掌打在他身上,探出手,嘶声喊道:“玉妆!”
那人被击打得口吐鲜血,却依旧死死抓住皇帝的袖子,更多人涌上,将褚镜玄拖着,不让他从城楼上坠下。
褚镜玄喉咙涌上腥甜,慢慢地滑在地上,他应该早一点察觉,她有了死意……
他以为,来得及弥补,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错了,大错特错!
他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同她说。
褚镜玄不知自己是怎么来到玉妆身边的。
一身凤袍鲜血染红,她面上带着解脱的微笑,眼睛却是直直地望着天空。
她多想离开他,多想摆脱他。
宁愿去死,也不要与他在一起。
她永远地丢下他了。
原来,一直在骗他的,是她啊!一直被骗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宫人忽地听见,一声极为嘶哑的笑,裹着无限的苍凉与悲哀。那是那个男人发出的。
那笑声,起初很小,而后逐渐放大,古怪难听得让人毛骨悚然,好像是坏了嗓子一般。
他笑着笑着,咳了起来,他的嘴角不断涌出血,滴落在龙袍上。
“陛下!”
“滚,别碰朕!”他踉跄着上前,蹲下身,轻轻抱住玉妆。
瞳孔一缩,他抱紧怀中躯体,伸手在她裙下一探,一片濡湿,刺目鲜红。
御医诊断后,惶然道:“娘娘这是,服用了过量藏红花,导致滑胎!”
“她有身孕,为何瞒而不报?”
御医道;“是娘娘不让微臣……”
褚镜玄死咬着牙,眼底压不住的暴戾,一看褚镜玄的脸色,御医就知道他说错了话,连忙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褚镜玄闭了闭眼,侍卫立刻就明白了,挥手将人拖下去,杖毙。
众人死寂,谁也不知,屠刀下一个挥向的,是不是自己。
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恐怕非同一般,这时,探子匆匆上前,没敢看他抱着的那具尸体。
“陛下,属下查明,当年玉妆公主曾经化名阮锦,去过寒玉山……”
一滩鲜红,迸溅在地面,褚镜玄咚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众人蜂拥而上,
“陛下!”
——
自那次封后大典过后,皇宫内外就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晋滁侯爷被调离帝都,驻守边疆。
据说,那一晚,他在御书房与陛下起了争执,出来时,额头破了好大一块伤口,似是被锐物所伤。
市井中也传出流言,只道,这晋滁是与皇后有过一段,这才惹得陛下大怒,不惜自断臂膀,果然,自古红颜多祸水,若是皇后还活着,说不准便是什么乱国妖后。
幸好,皇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