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五岁那年,自走丢在陌生的四九城里,孤零零地,一个眼熟的影寻觅不到,那时候的绝望和害怕,她大概永远都不会忘。
真的一次都不想经历了。
“盛牧辞——”不顾公共场合,宋黎双手拢到唇边,放大喊。
最后一朵烟花落幕,游轮上的纯音乐也停了,深蓝的夜空与海,不见边际,整座岛屿都随之安静下来。
找不到,找不到他,去哪儿了……
宋黎在攒动的人群中奔走着,鼻泛酸,情绪不能自抑地失控。
就在那时,一支钢琴曲摇曳而起,从游轮的观景台传到岛岸。
听见熟悉的曲调,宋黎忽地驻足。
她轻轻喘着,细细去分辨调,确定是《whatfallglovefeelslike》,盛牧辞曾为她弹过的那首。
就是那个刹那间,宋黎头绪凌乱,心跳着,突然一走都难迈开。
“崽崽!”
苏棠年的音。
宋黎循,看见不远处的舷梯下,苏棠年站在那里朝她兴奋地挥手。
她呆呆地望着,还以为自出幻觉了。
直到有一“嫂快来”,看到许延和邹渡他们不知何时都簇拥在舷梯下,宋黎才慢慢反应到,真的是苏棠年。
宋黎后知后觉地预感到某种可能,心跳停了一秒,接着又突然跳得急了,她向游轮走过去。
苏棠年不和她叙旧,等宋黎走近了,兴高采烈地她往游轮上推,催着她快去。
宋黎半推半就着就到了舷梯上。
后是许延邹渡他们齐齐的欢呼喝彩,前方是那支悠扬温柔的钢琴曲。
宋黎怔了好一会儿,屏住呼吸,才一步一步地走上去,观景台的玻璃地铺着花瓣,那天她穿着一双白色的小高跟,踩在上轻轻响。
一登上游轮,钢琴后的人抬眸望过来,他难得一见地换了白色西装,领带系得式,坐姿挺拔,修长的指尖在琴键起落。
和她目光遥遥交汇的瞬间,笑了。
宋黎一丝心理准备都没有,她不可能想得到今晚这场盛会的主人公竟然是她自。
就是看到他坐在那儿弹琴了,那一刻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惊讶。
难怪来时他说……有点紧张。
刚刚因寻不见他而慌乱到鼻酸,这会儿诧异过后,宋黎又开始想哭了。
跟前有一大束玫瑰花摆在那儿,挡住去路,花间卡着一本棕皮商务笔记本。
宋黎在钢琴里弯下腰,拾起那本笔记。
翻开,居然是盛牧辞手写的日记。
或许说日记不太准确,因为它并不是那么规,前几页还是备忘录,笔锋遒劲地划着公司的各种数据,五页后画风突然变了,像是临时起意,随手写了些话,抒发情绪。
第六页写着:小阿黎想养猫。
后跟了个感叹号。
第七页:十四生病了,没有告诉她。
第八页:万幸十四没有大碍,不然她该哭了。
……
给小阿黎准备新年礼物。
给小阿黎准备情人节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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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过四个月,真特么慢。
操,调戏老人,狗玩意儿!
……
周年庆典上碰到了她前男友,靳什么来着?小阿黎以前什么眼光,怎么看上这东西,老这样的才叫初恋:)
……
昨天见了,瘦了点儿,想办喂胖她。
……
15点21分,刚开完会,小阿黎在睡觉,是没有梦到下回非得弄哭她!
……
说错话,她惹哭了……喝醉了不接电话,真的很怕她出事,以前她怎么说来着,关心则乱?
老得当哄她。
……
终于见到她了,只有两个小时,很好,这次没瘦,朋友就是好看(笑脸)。
……
纽约马上降温,给她定几套厚衣服。
……
怎么还有一年,老讨厌等待。
上一句用黑线划掉了,重新写着:还有一年,等等。
……
宋黎,很想你。
……
日记本很厚,但他也写到了底,到后发页数不够,又折回来写在前空白的地方,密密麻麻都是她在纽约那三年的点滴。
太多了,一时间根本看不完。
只是草草翻过几页,她在纽约和他分别的三年里,一幕幕画在脑海中放映而过。
那三年,他很少会表露真实情绪,怕影响她求学的心态,可真是,不止她,他们都在分离中过得很煎熬。
宋黎眼睛酸得厉害,被泪雾朦胧住了。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封情书。
「宋黎,这一生,只为你一个人写过情书,以后也不会有别人。
最开始,真没想到自会这么喜欢你,喜欢到离不开,从来不信爱这种东西,也不懂爱是什么,但在你上找到了答案。
你温柔,善良,心思敏感,偶尔生气却还是那么可爱,你有所没有的一切,爱上这么招人喜欢的宋医生,在想想,不奇怪。
曾经以为南宜二院是们最初识的地方,那里是故事的开始。
原谅那么晚才知道,原来和你的缘分是在百花胡同就定下了。
看到你挂在衣柜里的校服,那时就在想,当初怎么就没你带回家自养着呢。
怪,和你错过了,又来迟了。
那天你在车里问,下辈得多幸运,才能遇到一个盛牧辞。
但其实,真幸运的人是。
外界眼中离经叛道的盛牧辞,他在遇见你之前,一直觉得人活着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无所谓,没什么可留恋的。
他唯一难过的一回,是在南宜,担心你和他说分手。
宋黎,你是的初恋,想和你走下去,不是几天几月几年,是一辈。
这世上只有你可以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愿意,永远管着吗?」
视线落到最后一个字,宋黎眼里闪着细泪,想忍,可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啪嗒在“愿意”两个字上。
钢琴曲到了结尾,琴键在他指尖滑出一段丝绸般顺滑的尾音。
宋黎还濡湿着双目,沉浸在那封告白信里,盛牧辞经从钢琴后起,站到了她前。
宋黎抱着笔记本,眼前隔着雾气和他对望,还在压抑着抽泣,说不出话。
盛牧辞凝住她眼睛,呼吸着,半晌也没出。
围观的许延和邹渡那帮人都看得着急了,压着嗓门,音虚虚地叫着,三哥上啊三哥!
盛牧辞喉结滚动,舔了下唇,忽地笑了:“见谅,第一次求婚,很紧张。”
这情景,肯定能猜到他是求婚,可听他亲口说出那个词,宋黎依旧止不住内心的悸动,泪珠簌簌落下,脸颊被浸得透湿。
紧接着,盛牧辞手伸到裤袋里,摸出一只精致的戒指盒。
宋黎凝神屏气,眼睁睁见他曲腿低下,在她前,单膝跪到地。
“怕自乱了,所以想说的话都提前写到了信里。”盛牧辞当着她掀开盒盖,里躺着一只璀璨的皇冠钻戒。
“幸好写了。”他一笑,嘴角会有个小小的括弧,十分好看。
宋黎眼眶愈发地热起来。
“昨晚做了个梦,梦到们有一个儿,和你一样漂亮。”他说这话的时候,满眼柔情:“醒来后,迫不及待想娶你回家。”
盛牧辞顿了顿,又认真地望着她说:“当然,没有孩也没关系,比较心疼你。”
眼前盈满晶莹的泪水,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宋黎一只手捂住口鼻,努力眨眼,想说话,又怕一开口,破出喉咙的全是哭。
她不是没幻想过盛牧辞和她求婚。
但没想到他会这么郑重,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段肺腑之言。
“宋黎,爱你,是真的爱你。”
盛牧辞仰头深深凝视着她:“会一直听你的话,一直陪着你,直到的心跳停止。”
他深吸口气,抬高钻戒,目光深情而坚定:“你愿意嫁给,管一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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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番外我也爱你===
他仰头凝着她,
举钻戒,一身白色西装合衬熨帖,单膝跪在她面前。
背后是钢琴和玫瑰,
还有瑰丽耀眼的水晶灯,
再往后,
是升的月亮,
和深夜里风平浪静的海面。
眼前的水雾将他的面容虚化了,
还未散去,宋黎泪水涌上来,睫毛扑簌着,眼泪掉得更厉害。
——你愿意嫁给我,
管我一辈子吗?
盛牧辞终于问出这句话。
四周或围观或录像的那群人一瞬都安静了,
片刻后,
齐齐迸发出叫声,
呐喊着嫁给他。
那是宋黎在公共场合哭得最狼狈的一回,
捂着唇,一本笔记压在身前,眼泪流得不能自已。
她在情愫懵懂的年纪,放心里记了二十多年的人,
长大后又阴差阳错爱上的人,
那个理解她包容她、让她知道苦涩的日子里还有甜的人,此刻正跪在面前,
问她,
愿不愿意嫁给他。
那一刻,像是等来了她的救世主。
“刚才,你不见了……”宋黎压着哭腔努力出声,鼻音重得跟小孩子低呜似的:“我怎么都找不你……”
盛牧辞望着她湿漉漉的眼,
很想去找纸巾给她抹一抹眼泪,又怕这时候站不严肃。
跪着看她哭,在他一生中最紧张的时刻。
宋黎哽咽着往下说:“一个人的时候突然发现,你不在,我的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有你了。
他右手受伤那天,她也是这么说的。
宋黎眸中泪光闪动,见他屏着息,额头因紧张而沁出一层薄汗,她眼波动容,展颜笑开来。
“盛牧辞,我愿意的。”
左手伸他面前,吸吸鼻子,小声催他:“快点儿……”
盛牧辞看着眼前女孩子那只莹白的手,似乎以自还要再花些功夫,不敢信这么容易,愣了两秒,紧绷的心才慢慢落松。
他倏地笑来,再无迟疑地取出盒里的戒指,托住她手,戒指顺着她纤细的中指指尖,轻轻套进去。
戒指尺寸很合适,仿佛是她量身定做的。
倏地,四周迸发出雷鸣般的鼓掌和欢呼。
许延和邹渡的声音最响亮,叫唤三哥嫂子百年好合,他人闹着接早生贵子,中隐约还夹杂着苏棠年又哭又笑的声。
宋黎眼睫还是湿的,噙着笑意,在哄声里双颊发烫,带着点羞涩去拉他。
他身,站在跟前突然一声不响了。
她抬头去看,意外见他眼圈有丝红的迹象。
“盛牧辞……”宋黎怔怔地想,他该不会是要哭了。
盛牧辞却没什么都没说,双手捧住她脸,头低了下去,嘴唇碰她的,温柔而深刻地压实,在镜头前,落下一个很虔诚的吻。
见证这场求婚的有人一瞬间都激动疯了,一声声此彼伏地开始尖叫。
知道多人看着她会害羞,盛牧辞轻轻吮了下她唇,便松开,说话时双唇磨着她的,声低哑道:“换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