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岑矜 本章:第35章

    酣睡一下午的岑矜自惭形秽,一路快走过去,卷起袖子想帮他下手:“弟弟啊,有需要我的地方吗?”

    “弟弟”的发音是二声,她第一次这样跟他讲话,有点嗲,又不乏俏皮。

    李雾肩背一绷,按刀背的手僵住,有些无所适从地回头,“你醒了啊。”

    “嗯,”岑矜恢复正常语调:“你呢,下午看剧了吗?”

    “看了。”

    “怎么样?”

    “好看,”李雾不想隐瞒真实感受:“但理解起来还是有难度。”“慢慢来。我这个水平看也未必能全懂,让你看,主要还是为了训练你对句子,词汇的敏感度。”

    “嗯,”李雾继续埋头切蒜泥,过了会,他想着还是得跟岑矜交代,又去看四处探头探脑试图加入年夜饭准备工作的女人:“我帮你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了。”

    岑矜豁然记起:“噢,对,我给忘了。”她两指轻揉太阳穴,作苦恼状:“最近日夜颠倒,记忆力骤降,谢谢你啦。”

    李雾说:“没事。”

    “你要做蒜泥大虾?”岑矜拨了拨一旁碗里已清洗处理过的基围虾,捡起一只翻转着细看。

    她发觉虾背已被剪过一道,内里黑筋清理得干干净净,刚要赞美,虾身忽得一痉挛,从她指间窜脱,滑向地面。岑矜吓得惊叫一声,接连退避两步,跌向李雾胳膊。

    李雾眼疾手快,咣得撂下刀,侧过身来稳住。

    女人的后背,径直撞进他胸腔,力道不重,可他心脏却要被颠出来,整个人当场石化。

    她柔软的发梢蹭着他颈部,回头一瞬,又撩过他喉结,奇痒难忍,李雾喉咙里一阵干涸与缺氧。

    下一刻,李雾的手,被火燎到般,从她肩头撤开,垂回身侧,紧握成拳。

    见他神色略隐忍,岑矜忙拉开二人间隙,关心:“撞疼你了吧?”

    “没。”李雾躬身去捡虾,并借机深呼吸几下,平复心率。天知道刚刚那一瞬间,他多想一把抱住她,幸好他能控制住自己,没那么鬼迷心窍,没那么丧心病狂。

    李雾起身,开水冲洗虾子,妄图搓去指腹遗留的触感。

    女人身上好香,像他下午晾过的那些衣服,而他满手蒜味。少年抽了下鼻子,脸红透了,完全不敢抬头,只能压低脑袋把虾丢回碗里,心不在焉将葱白切段,手肘摆放范围都尽可能缩小,怕不当心再跟岑矜有肢体接触,少晌,他才沉着声叫:“姐姐。”

    岑矜并无异样,聚精会神地择着一旁青绿新鲜的豌豆苗:“嗯?”

    “你肩膀上有没有蒜味?”一句话问得费劲心力:“我刚才好像碰到了。”

    岑矜耸肩侧头,嗅了嗅:“有。”

    “……”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讨厌大蒜。”

    “嗯。”

    ……

    今宵的年夜饭虽不如往年岑矜阖家团圆时那般丰盛,山珍海味,玉石珍馐,堪比满汉全席,但也精致多样:腊味拼盘,蒜泥大虾,炭烤小羊排,韭黄肉丝,豉汁蒸鱼,清炒豌豆苗,色香味俱佳。

    李雾在做饭方面简直天赋异禀,当中好几样菜他都是初次练手,口味却不输餐厅。岑矜大快朵颐,还喝了点红酒助兴。饭毕,她扶着饱透的胃跟李雾一起收拾残局,洗刷碗盘,忙得差不多了,她才回到客厅,打开电视,把春晚当背景音,给爸爸弹视频。

    那头接通很快,屏幕里的父亲笑出一脸褶子:“矜矜,看到你发来的年夜饭照片了,是你跟李雾做的?”

    岑矜失笑:“李雾做的,我就是个帮工,闲杂人等。”

    “把你妈都看愣了,说人家小孩才多大,就能烧这么一大桌子菜,比她还厉害,”岑父奇怪,偏眼找人:“诶?怎么就你一个,那孩子呢。”

    岑矜冲厨房侧去一眼,确认:“他还在厨房擦来擦去,可勤快了。”

    “你怎么光让人家干活,不该你这个年长的照顾他吗?”妈妈的脸也挤进同一张画面,伴随着一贯的呵责。

    岑矜辩解:“我刚帮人家洗过碗好吗,他要求高,非要一尘不染才舒服。”

    “好,爱干净好,”岑父笑意更深,“你把他叫过来,也来几个月了,我跟你妈还没看过呢。”

    “哦,”岑矜应了声,扯高喉咙:“李雾――”

    还在专心擦拭水池的少年回眸。

    “我爸妈想看看你,你想看他们吗?”岑矜手机背对他,晃了下:“你不好意思也没关心,不勉强,我们家很民主。”

    李雾陷入沉默。

    他眼如镜湖,安静无辜,岑矜感觉自己在逼良为娼。

    刚要替他婉拒,少年已经解掉围裙,大步走回客厅。

    “他来了,”岑矜情绪转高,振臂欣喜宣布:“你们做好准备,看你们帅气的好大孙。”

    李雾:“?”

    岑母跟自己丈夫骂骂咧咧:“你看你姑娘这张嘴净瞎说什么。”

    岑父仍是纵容,笑呵呵:“你随她了,童言无忌。”

    李雾接过手机,尴尬之余,又有种难以言述的微妙,百感交集,在心头激战。

    所以,等真正与岑矜父母对上目光时,他已经面红耳赤。

    二老似乎也有些怔然,不知是因为他相貌,还是其他。

    他坐回沙发,支支吾吾,浓睫半敛,又迫使自己正视,以显礼貌:“叔叔好,阿姨好。”

    岑母率先搭腔,眼弯弯:“哎!好,李雾你好呀。”

    岑父紧跟其后,夸:“哎呀这小孩跟我想象中不一样,长这么好看的嘛。”

    他们这样亲切,这样夸奖,李雾更是如坐针毡,羞愧难当。

    “还不是我养得好,”岑矜抢头等功,在镜头前挥手,强行刷存在:“而且他成绩也好得不得了,这学期期末班上排第一,你们想不到吧?这才来宜中多久。”

    “第一?看人家多争气,”岑母啐自家女儿:“比你那会好多了。”

    “你好烦啊妈,大过年的,别老拆我台行吗,我那时候也不差ok?”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都什么时候的事了,”岑父是永远的和事佬,又转回李雾身上,语重心长:“小雾啊,生活上学习上如果有难处一定不能瞒着,要跟你矜矜姐姐讲。她是我女儿,她脾气我知道,有时候可能讲话是不好听,但人绝对没半点坏心,能帮上忙的肯定都会帮,实在不行还有我们,叔叔阿姨也不是那种不讲理不好相处的人。你就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明年过年没疫情了,你就跟你矜矜姐姐来叔叔阿姨这里,大家热热闹闹,一家人一样,好不好啊。”

    李雾听着,鼻头微酸,重重点了下头。

    第39章

    第三十九次振翅

    元宵过后,各行各业仍因疫情停滞不前,假期开始无限延长,具体结束时间难以预估。

    岑矜就职的奥星自然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冲击,但万幸的是,她们公司合作的多为retainer客户,负面影响尚能接受。

    可campaign(短期项目)就有些让人心力交瘁了,原定春节期间的social投放都得更改或延期,拍摄计划也在推后,岑矜年前不分昼夜写的脚本跟做的deck基本前功尽弃。

    翻看完原真刚刚更新的brief,岑矜头都要炸了。同事们也不好过,在群里捶胸顿足。

    岑矜把笔记本撇到一旁,深呼吸一会,喝了口水,才点进刚开的部门视频会议。

    teddy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好脾气与乐天派:“我觉得大家心态还是得放好一点,起码客户没放弃大家是不是,只是换种合作形式。”

    副总监笑了声:“没放弃我们的合作形式就是一天一变?我打字的速度都赶不上他们要求修改方案的速度。”

    大家深以为然,都跟着笑。

    teddy安抚加动员:“这也没办法,客户难受,我们难受,大家都难受,只能相互体谅。但不是没有好消息,这两天bn直接给我们下了两个po(订单),都是过五十万的投放,需要往电商引流。说明人家还是信任我们能为他们创造价值的,越艰难,越要证明给他们看。”

    岑矜问:“三八节投放么?”

    “对,”teddy肯定道:“看,这就是我们creative的敏感。”

    路琪琪提议:“建议组个女子军团,没人比女人更懂女人。”

    teddy说:“还是需要点雄性激素的,毕竟数码产品。”

    “手机么?”

    “耳机,”teddy贴了张产品图到群里:“这款无线耳机,他们出了粉色。”

    路琪琪惊呼:“我靠,好可爱。”

    “但这次方向不同以往,要真诚,诚心正意,不可以蹭热点,不可以玩梗,不可以套路,不要娱乐化,还要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对我们创意来讲会难度升级,希望大家打起精神,不要因为在家办公就整天不动脑筋。”

    有人吐槽:“这款耳机的目标消费群体是党员吗?”

    “可以边跑步边听学习强国。”

    “哈哈哈哈。”

    大家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狙击蝴蝶

    第52节===

    ……

    结束会议,岑矜阖上笔电,身心俱疲地仰回靠枕,闭上眼睛。

    她无缘想起了一个人,吴复,她曾经的丈夫。

    工作这几年,她从未直面如此手忙脚乱的时刻,她与吴复的点子都是共享的,碰撞的,这种交互会让他们的灵感源源不断。她可以是那个引燃想法焰火的火折子,吴复也可以是那个思维殿堂的引路者,每次睡前的头脑风暴都让他俩变成斗诗的文人。

    但现在,她成为团队的脑核,不得不挑起大梁去探索,去整合,去捕捉那些灵光乍现的瞬间,去填充纸张的正反,为了使概念恰如其分。

    三个棘手项目相互绞压,岑矜脑子里嗡嗡哼哼,像碾米机里四处乱跳的谷粒,最后“嘀――”的一声,电源被切段,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岑矜猛叹一息,弹起身子,冲去阳台排遣。

    在书房上网课的李雾,就见一道米色身影从门框一闪而过,中途还伴随着拖鞋擦地的急促响动,而后越来越小。他朝窗外张望,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扶栏后女人的背影,她发丝散在风里,不时还抬手拍拍脸。

    李雾支起下巴,已听不进老师口中内容。

    好在上课已至尾声,老师布置完作业,关掉直播镜头。

    此时岑矜也走了进来,李雾摘掉耳机,刚想叫他,女人已经转过脸来,略显灰心丧气。

    她问:“网课上完了?”

    李雾:“嗯。”

    “李雾,”她语气忽然郑重,眼底溢出羡慕:“我们互换灵魂吧,我来上学,你去上班。”

    李雾:“……”他倒是想。

    不过岑矜如果真想上课,也不是不行。他旋即发出邀请:“下节是英语课,你要不要一起来听?”

    岑矜无言以对,笑容冷风飕飕:“我很忙,可能没这个时间呢~”

    李雾:“……哦。”

    岑矜飘回客厅,强逼自己面对。

    她重新打开笔电,在群里问:bn耳机的brief下了吗?

    这次给他们当“传话筒”的不再是原真,而是另一个叫益皓的男客户执行,他是原真带的实习生,据说对数码产品研究颇深。

    益皓回:我还在完善。

    岑矜问:你用过这款耳机吗?

    益皓:用过。

    岑矜问:优势在哪,使用感如何,可以描述一下么。

    益皓:不输beats,sony。

    岑矜:………………………………………………………………………………

    见他们的资深文案快拿省略号刷屏,益小阿康登时心如擂鼓:gin姐你直接说话吧,甩这么多点我害怕。

    岑矜艾特路琪琪:你用过bn吗?

    路琪琪:啊?我用过有线的。

    岑矜:说说感受?

    路琪琪:降噪效果特别好,戴久了也不会不舒服,感觉全世界就剩耳朵里的音乐。

    岑矜说:皓皓,这是一位设计的回答。

    益皓:……我错了。

    原真忙替自己徒弟救场:,你等等他brief写成啥样吧。

    半个小时后,岑矜拿到了一篇“本科毕业论文”,是的,论文,可以起名叫作《当前市场各大品牌蓝牙耳机优劣势分析》。

    她在群里艾特厉飞:皓皓可以去你们策略部,做ae可惜了。

    厉飞笑出泪花:我随时欢迎啊,本来就忙不过来。

    益皓直接回了个哭脸。

    岑矜退出群聊,开始翻看bn旗舰店的其他产品,不一会,右下角图标闪动。

    岑矜点进微信,是原真的消息。

    女人言语当中都是维护:矜矜,谁都是新人过来的,不算过年皓皓才来公司一个多月,你也给弟弟一点成长空间呀,别打击他积极性。

    岑矜叫屈:我哪里没给空间,我在教他。他这样不行。

    原真:你不是教,你在揠苗助长。

    见她维护成这样,岑矜一眼看透:益皓但凡长得稍微难看点,也不会有这通私聊。

    原真并不否认:对啊,我就好这口,谁让他到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长在我审美点上,我就喜欢笨逼小鲜肉,不然为啥让他对接女客户,女客户也喜欢。

    岑矜捏眉心:行,我也不替你当老师了,他那brief,你再给他说说吧,旗舰店的商品详情都写得比他好,我真没办法把一盘散沙给他弄成城堡。

    原真:知道了!你也别气!犯不着!

    ……

    益皓的brief被打回重写,指望不上这位靠脸挤进团队的小男孩儿,岑矜开始四处查找bn的产品资料与之前的广告物料,想从中汲取灵思。

    这一忙活便从下午坐到晚上,连饭都是李雾端来茶几给她吃的。

    李雾第一次见她忙成这样,聚精会神,眉头紧拧盯着显示屏,像在盯一位世仇,偶尔才揉揉眼,或抿口水。

    李雾不好打搅,写完作业又没事做,就开始拖地。

    疫情期间家政阿姨无法上门,他便主动揽下清洁工作。

    余光里老有个人影晃来晃去,左右前后没得消停,岑矜愈发心烦意乱,她啪得盖上笔电,夹到臂弯直奔卧室。

    房门一关,世界清净。

    李雾目视她这一连串赌气一样的行动,不解到极点。

    在客厅纠结了会,他重新清洗拖把,压干,提着往岑矜卧室走。

    稍作踌躇,他用手背叩两下房门。

    女人声音从内传出:“干嘛?”

    李雾问:“你房间需要拖吗?”

    “啊――”她猛一声尖叫,似濒临崩溃。

    李雾愈发不明所以,讪讪垂手,刚要离开原地,门被人从内打开,岑矜又抱着笔记本径直越过他,走回客厅。

    大佛重临沙发,还睇着他,颐指气使:“拖一下卫生间就行了,地毯记得用吸尘器。”

    李雾不言不语,只略一颔首,转头去阳台拿无线吸尘器。

    岑矜的卧室装饰得要比外面更为精致,更有格调,一些淡而不腻的香气混杂在一起,好像一间栽种着隐形花朵的园圃。

    李雾不好意思四处乱看,就专心打扫任务,直到地板与瓷砖干净一新,才退出来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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