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瞧,应是一种飞鸟,模样倒是精巧,只是少见得很。”红姑斟酌了一番用词,才道,“一般绣鸟,多为喜鹊、燕子,亦或是黄鹂、鹧鸪,这飞鸟双爪锋利、眼眸尖锐,姑娘家用,未免过于凶悍了些。”
“那倘若用在男子身上呢?”
红姑一听,便知大少爷是个十足的外行人了:“本朝男子衣衫,绣样是鸟兽类,多是很考究的,便是勋贵朝臣,轻易不会绣这些,多为祥云瑞竹,既有寓意,也显得端庄得体。”
黎望一听,倒也恍然,毕竟这些鸟兽虫鱼更多的是绣在官袍上的,平常人只要带了脑子,都不敢往常服上绣。
“不过这鸟绣得这般栩栩如生,绣这帕子的姑娘必定是用了心意的,上次大少爷您带来的红丝花,我便猜是少女怀春所制,兴许这鸟是她心仪公子的化身,以作相思寄托之情。”
红姑说完,就告退了。
白玉堂等人带上门离开,才忙不迭地开口:“黎知常,你倒是说话呀,这红花出自小红之手,而且你看她的尸身不翼而飞,说不定就是她假死,然后等到义庄,趁人不注意自己跑了,对不对?”
“我觉得没跑了,那老鸨显然是个面甜心苦的,她当红花杀手受制于人,所以这番假死脱身,是去投奔情郎了!”白玉堂越分析,越觉得自己是个平平无奇的推理小天才,“所以,咱们只要找到她这情郎,就能破案了!”
……居然逻辑还挺顺畅。
于是黎望就问:“那五爷觉得,小红的情郎是谁?”
白玉堂闻言,还真努力分析起来:“这小红是惜春院老鸨的养女,不接客只做些边角工作,丁继武说过,城西李大少爷曾经看中过她,这就说明在这之前,老鸨并未限制她的人身自由,她的情郎可能来自院外。”
“分析得不错,继续。”
“但是如果来自院外,那么范围可就太大了。”五爷愁眉苦脸了一番,又道,“不过这小红可是古长玉培养的红花杀手,便该身俱不低的武功,所以寻常男子是入不了她的眼的,而她绣的帕子上有鸟,鸟指代男性,多为‘鹏’,我们可以试着找去过惜春院名字里还带鹏字的青年男子。”
黎望忍不住鼓起了掌,这当真是士别三日啊:“合情合理,不过五爷,你觉得会有多少人逛青楼用真名?如今惜春院已经关张,想要找一个不知面容不知姓名的人,这难度跟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了。”
“不过,你可以去找白如梦问问,小红是否有亲近的男性友人。”黎望在案卷上看到过,小红在惜春院最好的朋友就是白如梦,如果连白如梦都不知道,那么这位情郎或许并不来自院外。
毕竟飞鸟,重点可以落在后面,当然也可以落在前面,比如惜春院就有一位叫小飞的男子。
“行,五爷去去就回。”
白玉堂刚要走,黎望就叫住了他:“你问完消息,直接去开封府就行,小红到底会不会武,咱们都没见过,但展昭必定见过。”
展昭确实见过小红,甚至不只一面,他看小飞看走了眼,那是因为小飞装疯卖傻,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观察小飞的言行举止上,因为白如梦的存在,他先入为主觉得小飞就是个痴儿,再加上小飞刻意练了掩藏内力的功法,这才没有看穿。
但小红不同,她是古长玉的养女,且与白如梦关系亲近,他重点观察过,展昭可以非常确定他见到的小红绝对不可能是红花杀手。
“你当真确定?”
展昭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我非常确定,小红曾经给我倒过酒,她的手可不像一个武人的手,不论是虎口还是指腹,都没有老茧,红花杀手不论是杀高侍郎还是铁捕头,用的都是剑,她不用剑,怎么杀人?”
那看来五爷要失望了,这并不是一个女杀手金盆洗手、和情郎归隐田园的故事。
相反,这或许是个痴心女子错付真心、含冤而死的故事。小红给情郎做红花,情郎却拿着她做的红花,沾染杀人的血。
黎望虽不懂感情,却也知道一个女子绝不会拿寄托感情的红花做连环杀人现场的证据,就像真正爱剑的人,绝不会让手中的剑沾染污血一般。
“我相信你,但凶案现场的红丝花出自她手,这说明她和红花杀手关系匪浅。”
展昭闻言,也是满眼惊诧:“什么?红花是她做的?”
什么关系,能让小红制作红花还为其保密身份呢?展昭只觉得眼前的迷雾散去了大半,他甚至已经猜到了真正的红花杀手是谁,但还是没有证据。
正是此时,五爷打外面回来,见两人齐齐看向他,他当即道:“你们怎么在审讯室,不在牢里?”
黎望避而不答,只问:“五爷可有收获?”
白玉堂接过展昭递过来的水,满饮后才道:“没有,那白如梦跟惊弓之鸟似的,我说我是展昭的友人,来问问小红的情况,她就只会摇头。我忍不住拔了刀,她才开口说人话。”
不愧是你,五爷。
“我问她小红是不是有心仪的男子,她说没有,我又问她有没有走得近的男子,她说也没有,还说小红是个很安分的姑娘,寻常日子只会待在房间里绣花,什么都绣,只有古长玉叫她出来,她才会出来。”白玉堂说完,见两人还盯着他看,便又道,“不过,她最后说,如果一定要说小红有个亲近的男子,那应该是那傻子小飞。”
果然,黎望和展昭交换了一个眼神,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喂,你们不会觉得小红的情郎,是小飞吧?”白玉堂惊了,这年头,连傻子都有姑娘喜欢了?
“为什么不呢?”
黎望开始列举:“一,小飞会武,却装疯卖傻掩藏武功,还和白如梦谎称姐弟;二,他与小红关系匪浅,小红为他做红花,能为他保守秘密;三,小红绣的飞鸟,为什么不能说是‘小飞’呢?”
……五爷只觉得三观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不错,黎兄所言甚是,这几日我在牢中多番试探小飞,他嘴巴很牢,但他依旧在恐惧,如果他问心无愧,三个月的劳役罢了,对于江湖人而言实在无足重轻,但打从白如梦来过之后,他每日看似平静,但愈发焦躁。”
然而五爷还在感情频道没有跳出来:“如果真是那傻子小飞,他一个江湖人,反抗古长玉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为什么要杀了心上人小红嫁祸展昭?”
“那只能说明一点。”
“什么?”
“小红喜欢小飞,但小飞并不喜欢她。”
白玉堂恍然,露出一个略微疲惫的表情:“听上去,似乎是个很悲伤的故事,所以小红的尸体是小飞盗的,因为他心有愧疚?”
“或许吧。”
展昭却在此时忽然开口:“今日,本该是升堂审案的日子,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五爷闻言,也是一脸疑惑。
黎望见两人表情,非常体贴地开口:“这当然要归功于咱们五爷了,论查案暗访,五爷的能力当是一绝,包公正是有了五爷找到的线索,才能让官家法外开恩,又给了三日查案的时间。”
五爷:“我怎么不知道?”
“没事,这不重要。”黎望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凑过来,“重要的是,咱们已经知道了小飞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他在咱们手里,古长玉的手就算再长,也伸不进开封府来,自然不知道小飞交代了什么。”
白玉堂听罢,就很直白道:“说吧,你要憋什么坏水,五爷帮你搞定。”
黎望的法子很简单,用四个字概括,那就是钓鱼执法。
红花杀手这个案子,很明显对方就是要打开封府一个措手不及,古长玉很明白,时间拖得越长,暴露的东西就越多,所以她不惜拦乐平公主的轿子,希望公主对包拯施压处决展昭。
但很显然,事实并没有如她的意愿发展,甚至越拖越长。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冒充古长玉派来的人暗杀小飞,黎望觉得小飞即便不开口,也会在离开开封府衙去刑部服役时,疯狂联系古长玉。
到那时候,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汪汪吱吱喵喵:磨刀霍霍向小飞.jpg
第110章
攻防
既已定计,那么问题来了,谁来假扮杀手去暗杀小飞呢?
“展昭你肯定不行,五爷我嘛原本可以,但前两日已经在小飞面前过了明路,他恐怕对我的武功路数会有所提防。”白玉堂说完,便跟展昭一同看向了黎知常。
黎望见两人齐齐看向自己,忍不住无了个大语:“你俩不会觉得,小生能胜任此事吧?”
“不是吗?”
黎望一摊手,只道:“先不说我这判官笔的好认程度,就说这小飞是怎么被逮到开封府衙的,五爷不会选择性遗忘了吧?”
……嘿,还真是。
五爷难得躲开了黎知常的视线,好一会儿才道:“你不说我差点儿都忘了,那你说,谁来做这桩任务最合适?”
开封府的衙差肯定不行,张龙赵虎去了凌水打听白家姐弟的过往,而王朝马汉武艺虽是不错,但以对方的心思缜密,恐怕已经了解过两人的武功招式。
就在这时,展昭忽然开口:“我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谁?”
“知常你可还记得,当初陈世美一案,他曾派一杀手星夜追杀秦香莲母子三人至城外山神庙,若非你及时赶到将他打败,后果不堪设想。”
黎望经提醒,当即想了起来:“韩琪?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吧?”
“不错,当日衙差拿他回开封府,他在得知陈世美的所作所为后,便据实坦白了所知的一切,甚至愿意指认陈世美雇他杀人。包大人念他杀人未遂,又受人蒙蔽,且有秦香莲母子替他求情,便只判了他三年苦役,此时他应在这个地址。”
展昭在纸上写下地址,吹干墨迹后,才交到五爷手上:“我在牢中试过小飞的武功,称不上江湖一流,但也相去不远,在计划周密的情况下,韩琪的武功完全可以胜任。”
五爷一听,当即接过地址:“行,五爷便走一趟。”
黎望听罢,也道:“那展兄你先回牢中,我去说服包公和公孙先生,若是不行,便再做定夺。”
于是三人各自分开,展昭又在审讯室滞留了一段时间,才施施然回到牢房。
今日是升堂审案的日子,小飞已经从那封信中得知。方才他看到展昭被人带出去,还以为古老板的计谋成功,此人必得被铡,他甚至已经想到了自己出狱后与古老板一同庆功的场面。
然而就在他畅想未来之际,展昭……居然又被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
小飞开始害怕,特别是在对上展昭镇定自若的眼睛之后,他就更害怕了。
正所谓做贼心虚,小飞心里很清楚,自己才是那个杀了高侍郎和铁振飞的红花杀手,而小红也并非命丧展昭之手,一切的一切都是古老板的算计,为的就是陷害展昭,剪除包拯的左膀右臂,好叫开封府大失战力。
这计划本该天衣无缝,以小飞的脑子,他根本无法理解展昭为什么还能被放回来,难道……真是大名鼎鼎的包青天徇私了?
展昭见小飞这般表情,当即露出了一个笑容:“你是不是很惊讶,我还能活着回来?”
小飞当即矢口否认:“我没有。”
“小飞,你不装疯的时候,实在不是一个难懂的人,你想说什么,都写在脸上了,又何必否认呢?”展昭笑着席地而坐,颇有一副这监牢乃我家的既视感。
当然了,展护卫在开封府当差多年,这监牢确实也跟他家没两样,至少小飞每天只能啃生硬馒头,但展护卫一天三顿菜色都不重样,甚至还有荤有素,馋得犯人们口水比眼泪还要多。
小飞听了这话,便带着十足的恶意开腔:“是啊,我很惊讶,你几次三番上惜春院骚扰我姐姐,甚至还趁醉酒杀死了小红,你这样的人还没被判刑,简直是老天不公!”
“我看呐,这包青天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一旦沾亲带故,就犹犹豫豫,你能回来,怕不是还直接徇私枉法,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展昭忍不住为小飞的这番智障发言鼓起了掌。
“我有说错什么吗?”
展昭当即点头:“你说的,当然都是错的,对与不对,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见小飞一脸悲愤模样,展昭十分好心地告知:“我能回来,倘若是包大人徇私,外头自有言官会参包大人,我能逃一时,逃不了一世。我如此这般轻松,自然只有一个原因。”
小飞闻言,心脏瞬间就被人捏紧了一般,他只觉得呼吸困难,连脸色都涨红了一个度。
“小飞,你当真以为你们的算计,天衣无缝吗?”
在今天之前,小飞是非常确信的,但现在,他开始惊慌了,因为展昭的态度,根本不像是在设计骗他,开封府既能查到公主府,说不定当真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
“不,你骗我!倘若你真的找到了脱罪的证据,你怎么可能还会回到这里?”小飞惊慌之际,突生急智,当即欣喜道。
展昭闻言,当即不慌不忙道:“虽未脱罪,却也有其他疑证,比如那朵从我袖中落下的红花,竟是出自死者小红之手。”
“高侍郎死于三月一日,铁捕头死于三月七日,而我认识小红,是在救下白如梦之后,也就是三月十日的晚上,在这之前,我与小红并无任何交集,甚至都从未听过惜春院的大名。”展昭见小飞脸色煞白煞白,便继续道,“试问,三月一日并不认识小红的我,是如何杀死高侍郎,留下那朵杀人红花的?”
这段分析,还是刚才知常告诉他的,虽不能洗清他杀死小红的罪名,但红花杀手的名头,已经可以去掉了。
“不,这世上的红花怎么可能还有区别!”小飞简直惊了,早知道开封府能辨认红花的来源,他死也不会用小红送给他的红花当标志。
展昭耸了耸肩,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这世上都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红花当然也有各自的特征,你不懂分辨,并不代表别人不能。包大人已经将两个案子分开审理,小红的案子推后三天再审,而红花杀手的案子,因红花出自惜春院死者小红之手,红花杀手必与小红有所联系。”
“开封府查证过小红的人际关系,除了你,她再也不认识第二个会武的江湖人,所以小飞,你现在恐怕不能送审刑部衙门上诉了。”
展昭的声音分明醇厚宽广,然而听在小飞耳边,却如同那罗刹的低吟一般。
糟了,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小飞当即心神张惶起来,如果这事真的传到古老板耳中,恐怕这狠心的女人会直接放弃救他,更或者……除掉他。
不行,他要自救,跟开封府坦白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需要古老板救他。
小飞一激动,就喜欢啃手指甲,此时他再也听不进展昭说的话,因为死亡的恐惧开始笼罩在他心头,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就要去死。
然而展昭可不管小飞在想什么,自顾自说着:“小飞,你只是古长玉的一柄刀,如果你坦白从宽,说不定包大人念在你受人指使的份上,会网开一面。”假的,包大人只会上狗头铡。
“那小红对你也算是情深义重,她送你红花表明心意,你却拿她的心意当杀人标志,她如今已经殒命,你若还有半分良知,便该指认古长玉,为她报仇。”
小飞:……屁,老子的命最重要!
这实在是一个再自私不过的人了,展昭看着小飞,眼里不带一丝温度,此等江湖败类,那小红的真心,到底是错付了。
就在展昭对小飞施压之时,黎望也已经说服了包公和公孙先生,事实上,他此计也算不得“完全钓鱼”,毕竟这鱼饵是真的,按照展昭的时间线,他必不可能是红花杀手,这个消息只要对外公布,古长玉必定要急。
她肯定会想方设法联系牢中的小飞,恐怕还会带着白如梦来探监,不过牵扯到朝廷要员的案子,开封府有权拒绝探监。
“此计甚妙,就是不知那韩琪,是否愿意配合?”
韩琪当然愿意,他上次听信陈世美的一面之词差点酿成大祸,现在能有机会帮开封府做事,自然是求之不得,听完白玉堂的请求,当即就跟着过来了。
朝廷苦役,对江湖人的约束本就不大,韩琪本身就能走,只是他这人执拗,所以才自愿服役。
他到开封府见过包大人之后,开封府的部署就开始了。
不到半日,外头就传遍了展昭并非红花杀手的消息,一则是开封府张贴了告示,着重说明了红花的由来,二则是五爷找了人,助推了这一消息的传播。
等古长玉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当即就摔了一套瓷器。
“小飞!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白如梦吓得躲在一旁,连个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古长玉的脸色稍稍转好,她才忍不住动了一下,然后她就对上了古长玉几欲吃人的眼神,她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夫人,您……有何吩咐?”
古长玉凝着声音道:“如梦,去收拾一下,咱们去开封府探监。”
作者有话要说: 黎爹爹:老夫掐指一算,又要准备新藤条了。
第111章
假戏
古长玉很明白,小飞是绝计不能再留了。
即便她愿意放小飞一条生路,主人也不会让他活下去,可现在难就难在,小飞已经被控制在开封府,她的手即便再长,也长不到包拯的眼皮子底下。
都怪那个该死的衙差,原本小飞装傻假作白如梦的亲弟弟,任凭谁都不会怀疑一个傻子会有杀人越货的本事,即便开封府查出红花的来历,也锁定不了小飞。
但现在,小飞的武功已经暴露,开封府必定已经派人前往凌水打探白如梦的过往,古长玉并不确定凌水那番简陋的布置会不会被人识破,她唯有再出手,才能稳住形势,将舆论的污水引向开封府。
“如梦,小飞是靠不住了,你可要想好了,兰兰的命可就握在你的手中呢。”
白如梦只知懦弱点头,因为除此之外,她并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那就出发吧,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古长玉料到开封府不会让她们轻易见小飞,但却没想到这两衙差的态度如此坚决,任凭她们说破了嘴皮子,耍痴闹事,不让见就是不让见。
古长玉是个很豁得出去的女人,当即就在开封府门口哭闹了起来:“天杀的开封府,我苦命的如梦啊,她就这么一个亲弟弟,现在关在牢里生死未卜,你们怎么忍心这么对她!”
白如梦适时地垂泪,她一向很明白,自己哭起来比笑的时候更动人,男人见了她的眼泪,任凭再如何心硬,都会起怜惜之情。
人嘛,都有同情弱小的倾向,围观的百姓登时就有不少替白如梦说话,什么血脉相连见一面也无妨,她一个弱女子又不能做什么。
便是两个衙差,都有些顶不住两个女人的哭闹。
这会儿黎望和五爷都在开封府衙,倒是包公又进宫面圣去了,眼看着开封府门前又要唱大戏,黎某人当即对五爷耳语几句,五爷越听眼睛越亮,没一会儿就从院墙翻了出去。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开封府门前的大戏“演员”就又多了两家人。
黎望的法子很简单,这年头干嘴仗谁还自己亲自上阵啊,当然是用魔法打败魔法了。几日前,高铁两家苦主在开封府门前大摆龙门阵,现在又有了新的嫌疑人,嫌疑人的姐姐居然还有这个大脸在开封府门前闹事,两家人一听这茬,当即就撸着袖子过来了。
好家伙,铁捕头的夫人本就会武,高侍郎的夫人虽然弱不禁风,但她带了两个健壮仆妇,这年头的女人,本就仇视烟花女子,这番一上手,挠脸扯头发,那叫一个别开生面。
“好你个小娘皮子,成天妖里妖气的,还敢上衙门来做妖,我家夫人说了,你那弟弟要真是红花杀手,便连你也不放过!”
仆妇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所倚仗,高夫人出身世家,拿捏一个烟花女子,实在算不得一件难事。
白如梦当即就害怕了,事实上她现在的模样,简直狼狈至极。
精心梳洗的云鬓已经凌乱,珠钗也散了一地,脸上也是红一道灰一道,她拼命躲,也躲不开这两老妇的大手。
当然,古长玉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虽有一点武功傍身,但这可是开封府门前,她哪里敢用,这铁夫人又号称铁娘子,任凭她怎么躲,招式还是落在她身上。
这形势完全是一面倒的状态,好在开封府衙差及时出手制止,不过仆妇是没再动手,但人动嘴了呀。
“大家都来看看这小娘皮子,真是好生不要脸,我家老爷多好的一个人,竟被这等腌臜……”
古长玉是能撒泼耍痴,但那是对着男人的,她惯会应付男人的技巧,但面对膀大腰圆的仆妇,当真是什么力都使不上来。
她也想卖惨,但高家是苦主,就算她当场自戕,估计也落不到任何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