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悔。”闻齐妟轻声着?,随后将脸埋下?,道:“后悔走的时候没有杀了你,然后将你带在身边。”
“那你便杀了我罢。”江桃里垂着?眸,缓缓地着?。
她已经逃离很多次了,最长却也不过才逃离几个月,到头来还是落在了他的手中?。
他现在许是真的恨她,恨不得杀了她吧。
他抬起?冰冷的脸,抬手紧捏住她的后颈,看见她脸上的平静,蓦然将她按在榻上,眼底似流转着?暗蕴,语气似还有恨意?。
“你就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吗?”
“是。”江桃里被撞得头晕眼花,毫不犹豫回应着?。
她不知道他何来的执着?,偏生?要逮着?她不放。
闻齐妟被这斩钉截铁的话,还有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刺到了,凶光一显,有瞬间他真的想要直接掐死?她了事儿。
犹如困兽般粗喘几声,他猛地松开手,脚下?踉跄倒退几步,复杂地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等了半晌,江桃里才缓缓地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脸色依旧苍白。
眼中?第?一次有对?他的执着?茫然无措。
闻齐妟黑着?脸从房中?出?来,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脚步,伸手按在手臂上,甲胄中?的血渍已经渗透了出?来。
刚才她应该没有看见血,所以表情才会这样?冷静。
他现在要去将伤口处理了,再来见她。
冷声吩咐人将房门把守好才转身离去。
江桃里在里面没有坐多久,脚刚落地,之前服侍过她的十三?便推门而入。
“姑娘,主子让奴婢前来伺候你。”十三?受了吩咐,见她似乎是要下?床,赶紧上前扶着?。
看见十三?,江桃里垂下?眼睑,“你出?去罢,此处不需要你伺候。”
十三?不言,扶着?江桃里往一旁走去,然后取来药膏,抹在手上,想要清理她身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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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桃里见状手一缩。
十三?道:“姑娘不必担忧,只是药膏而已,主子找到姑娘时浑身是伤,您这几日身上的伤口,都是奴婢亲自为您抹的。”
听见闻齐妟,她神情微怔,回神后缓缓将手伸出?去。
十三?照顾人向来是没有任何可挑剔之处,江桃里任由着?十三?给自己抹药,坐在春凳上,挑目望着?窗外。
抹药其间十三?悄然地抬眸,眼前的人哪怕是静静地坐在此处,秀眉轻颦如薄雾笼山,面如捧心的西子仙,惹人怜又美得惊心动魄。
难怪主子这般执着?,非要强求,可偏生?讲话做事又不讨女子欢喜。
十三?心中?微叹,要是主子但凡嘴上会些女子爱听的情话,也不至于现在两人都还是这般僵硬的关系。
“姑娘这段时间身上留下?了不少的伤。”十三?一边抹着?,一边小声地道:“特别是后背的伤,奴婢都没敢和主子讲。”
有些可惜,如玉洁白般的后背留下?了一道浅粉的肉疤。
若是再早些,不定还能用些药物将疤去掉,现在已经过了这般久恐难以祛除。
江桃里没有讲话,神情恹恹的。
不知为何又想起?刚才那双,凶狠又含泪委屈的眼。
十三?见状也没有再讲过多的话了,仔细将伤口擦拭完后,端着?托盘出?去。
夜间笼罩,冻霜渐渐浮上窗牖上,如同密密麻麻的蛛网。
闻齐妟整装梳洗走进来,四目遥看,屋内只燃了一盏灯,似乎随时都要熄jsg灭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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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种身在梦中?的错觉,快步上前,撩开珠帘,待到看见床榻上鼓起?的弧度,紧绷的嘴角依旧没有松懈下?来。
大手一掀,被子就被打开了,床上的人触及寒冷顿时清醒,睁眼便看见立在床头如鬼魅的人。
江桃里饭前服了药,此刻正是迷迷糊糊之际,被冷不丁地掀被灌了凉风,以为回到了在太子府的时候,那时候她还没有假死?离去。
忍不住出?口嚷嚷着?不满,“齐妟,你又要干嘛!”
饶是泥捏的菩萨也得有几分脾性。
闻齐妟一眼不眨地看着?床上的人,双颊睡得泛粉,面上带着?羞愤恼怒的人,如绽放的春花。
“江桃里。”他开口唤道。
江桃里勉强睁着?泛着?水雾的眼,冻清醒了,以为他现在是来兴师问罪。
同他讲话的兴趣并不大,被衾被抢了,她也不去抢回来,抱着?自四肢瑟瑟发抖地闭上眼。
“江桃里。”他还在唤。
她不应答,他便立在床头一遍遍地唤着?,也不旁的话,一声比一声轻。
最后江桃里不得已从床上坐起?来,语气虽不耐,但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埋怨,“齐妟,你疯了吗?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
话还没有完,立在床头的黑影轻压了过来,整个倒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齐妟!”她蹙眉推着?他,鼻翼间已经嗅到了浓郁的酒气。
“喝多了去好生?休息,别闹我了。”
他也不知听懂没有,长臂一收将人罩在怀中?,脸埋在她的脖颈,近乎贪婪地呼吸着?。
“这儿就是我的屋子,我哪儿也不去,我要把你藏起?来,除了我谁也不可以见到,只是我一个人的江桃里。”
江桃里闻言趁着?他酒醉不知神的模样?,小声不满道:“谁是你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凭什么是你的。”
谁知他竟不怒反笑,伏在身躯上的身子一癫一癫地震动,呼出?来的热气具在耳畔,带起?酥麻的痒意?。
他往旁边一躺,大掌一捞,将她整个趴在身上。
进来时他已经将外裳丢在了软簟上,此刻动弹间衣襟半敞开,眼睑低垂,眉眼似才染上几分溃散的醉意?。
“吾无颜尔乃吾何?”轻佻又无赖。
江桃里还当?真耐他不动,兀自抿唇生?闷气。
忽然下?颌被抬起?,他将目光望进了她的眼底。
许是带了醉态,醉眸微醺,眼尾绮丽泛红似是蒙上了一层雾气,少几分平日的乖戾凶狠,反倒有几分少年无辜的意?气。
“是真的江桃里吗?”他轻声问着?。
今日他格外执着?问她谁。
江桃里瞥看他一眼,“不是。”
“不是?”他眨了眨眼,泛起?迷茫,疑惑地跟着?呢喃。
江桃里无精力和他再闹了,不知白日吃的药究竟加了些什么,现已经困到了极致。
“对?,不是,江桃里死?了,早就被烧死?了。”她半睁着?雾眼,半呢喃着?。
眼看着?就要睡过去了,身下?的人忽地翻起?,瞬间捉住她的双手压在榻上。
江桃里倏的睁眼,用力挣扎着?:“干甚!放开我,让我睡。”
她真的快困昏厥了。
这点?力道自是无法撼动成?年男子丝毫,他半跪在两侧,一手抓着?她纤细的手腕,一手撑在耳畔,眸中?的醉意?是消散了,雾霭沉沉。
“你是哪里来的鬼魅?”喉结滚动,腔调缓缓,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在得知江桃里死?后,他一面信,一面又不信,陷入反复纠结中?。
睡至半夜时常会梦到之前,她如花藤攀在身上,扯着?他的发,动作时而急促时而缓慢,亢奋得发出?了野兽般的吟叫,最后却在快意?中?醒来。
他每次睁开眼,面对?的都是一室的阒静,堆满的华裙朱钗,孤零零又冰凉地摆在身旁,似在嘲笑他。
一切皆在向他诉着?一个信息。
——江桃里不见了,不见之前还为野男人挡了一刀。
想起?那些,闻齐妟眼底爬上了妒恨,气喘吁吁地看着?身下?的人。
云鬟雾鬓,螓首蛾眉,哪怕颦眉不悦,依旧娇得似一朵娇艳欲滴的春花。
梦中?吗?
他停顿地看着?,俄而低头衔住她的唇,胡乱搅合着?,吮吸出?湿软的舌,发出?响亮的渍声。
从未在梦中?体验过这般真实的感?受,单是简单的交吻,就教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甘心沉溺在其中?,永远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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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犹觉得?不够,
恨不得?浑身上下皆生了?唇,或是化作吞噬兽将她整个含在唇中,要她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
哪儿也不能去。
“我今日?便收了?魅惑人心,
满口胡言乱语的妖魅。”他昳丽的轻敛眉眼,
轻声说着,
手却顺着肩膀攀附其下。
察觉到带着热气的大手,正?急促地扯着裙摆,江桃里的瞌睡都被吓醒了。
清醒后便见眼前的男人绯红着脸,赤红着眸,
似是陷入了?魔怔中,
有癫狂,有痴迷。
她慌乱又急忙地想要开?口,却被吻得?只?能?发出不明的呜咽声。
这般细小柔软的声音,
越发激得?人孟浪心四起。
他丝毫不怜惜地单膝挤开?无力的双膝,埋头含弄着唇,迷离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似乎尤觉得?亲吻不够,蓦然将人提起来,
然后又转去了?其他地方。
“齐妟……”如小兽般地攥着他的发,发上的金冠被拽掉,咕噜地滚下榻。
他丝毫不觉疼,不停地吞着她,
吻着她,
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串串绯红的梅。
江桃里颤着眼睫,浑身本就无力酥软,
如今他尽挑拣一些敏感地去碰,便更加受不住了?。
她浑身泛力,
整个人就趴在他的身上,起起伏伏,飘无定所。
“别?……”她眼眶微红地偏过头,终于将唇从他的口中解救出来,但旁的却异常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被整个吞没。
他听见细微的抗拒,勉强找回一丝理智,任然有醉意,“别?什么?”
“你又不是真的江桃里。”他扯着嘴角似在郁闷地笑着,又似在怅然,手中越发使力。
“梦中的江桃里,我做什么都可以。”他偏头无辜地看着,眼底浮着迷离的醉意:“我要,将她,留在腹中,藏在心中。”
“唔。”江桃里骤然闷哼,脸上浮上胭脂,低垂下眼眸。
从上往下瞧次第积雪如峰,冷白?覆盖其上,任其变成任何的形状。
她看了?一眼,眼微热,忍不住偏过头。
“我……我是,真、真的。”江桃里哪知道之前那句话,竟教他能?做出这般行?为,当下是又难忍又觉得?羞耻。
“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他凑过去寻她的唇,边喘边轻声地说着:“真的江桃里被火烧死了?,被我装在盒子?里,日?夜都带着。”
“我是真的,快放开?!”江桃里哪受得?住这样的欺负,早已泪水涟涟。
他闻言一顿,低头打?量,依旧觉得?如梦似幻,但又想起了?什么,语气上扬,隐含亢奋道:“真的?”
江桃里忙不迭地直道:“是真的。”
“那我杀了?你好不好?”他兴奋过后倏地低头,以额抵额,轻言喃喃道:“然后我走到何处都能?将你带着。”
江桃里身躯一震。
很快他讲完又兀自否定道:“不成,我要活的江桃里。”
九成力道欺压而来,带着克制的疯狂。
全乱了?。
江桃里被撞得?一个踉跄,往前匍匐瞬间,玉琢般的手指紧扣住床架上的镂空雕刻,淡粉的指尖泛着晶莹的光晕,渐渐血色褪去,如敷面的珍珠粉。
“我,要,活的。”他赤红着眸,紧扣着她脆弱的肩膀,沉溺在温软中。
她终于难忍地轻吟,恍惚间看见摇晃的床幔,在他手上抓出一条条血痕。
坠兔朝沉,天?方现出半圆日?,红彤彤的盘高挂枯枝头,窗牖上的霜花隐约融化结成了?一滴的水。
江桃里浑身酸痛地想要翻过身,一动又觉得?极其不适。
迷茫睁开?眼,才发觉身边躺着一人,浓眉皓眸,眼窝深邃,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猛地被吓住往后仰。
“你有病吗?”一夜磋磨后嗓子?早已喑哑了?,分明是怒骂声,却给人一种软绵娇怯的错觉。
闻齐妟长臂一揽将人抱回来,将脸埋下去:“有。”
他就是有病,所以才会偏执着江桃里。
昨夜其实他是想了?半宿,才决定来杀她的。
她活着迟早会逃离自己身边,不如先一步将人装进盒中,走哪里都随身携带着。
但现在清醒后又觉得?,活的好,是暖的,是软的。
他还是想要这样的她。
江桃里骂不动他,反正?他有病也?并非是一朝一夕,也?就随他去了?。
“之前的jsg诺言还作数吗?”
闻齐妟将人揽在怀中,未给她反驳的机会,接着道:“我杀了?陈云渡,将你娘从他的手中抢了?过来,扶风府不安全,我让人送往了?盛京,等我们回去就成婚罢。”
这话其实是她骗他的,她从未想过要嫁给他,只?是为了?利用他罢了?。
本以为他已经看出来了?,没想到还心念着这句话。
江桃里敛下眼睫,不知如何回答他。
若是在之前,她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现在却不知道为何,她无法再十分肯定地拒绝他。
许是那日?他给她的震撼过大,第一次真心地去剖析,他如今对她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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